網上的討論得熱鬧，卻未對當事人帶來任何影響。
    此時客廳裏安靜異常，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你們說，想帶他去天庭？”唐婉茹的指尖在桌麵輕叩，打破了在場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錯，”薑子牙沉聲道，“他目前已不適合留在人間逗留，此舉是三位天尊商議後共同的決定。”
    “給我一個理由。”唐婉茹沒有被他話中提及所嚇到，眼神冷靜看不出情緒。
    薑子牙歎了口氣，一揮袖，一張石凳憑空出現，在石凳之上，光影交織形成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前不久回歸的靈寶天尊。
    他有些複雜地望向唐婉茹，隨後看向坐在一旁，已經從疼痛中恢複且氣息平穩的安卿魚，“你是【門之鑰】的一部分。”
    他頓了頓，雖然不忍，還是繼續說道，“當年【門之鑰】被祖神聯手擊殺，身體碎成無數真理之門的碎片卷入時空中，陷入永恒的死亡沉眠。除了大部分被放逐在時空盡頭，其它有少部分，散落在了人類存在的曆史長河中。你應是在繈褓中與散落的碎片融合，成了真理之門的一部分。
    而隨著你的力量不斷變強，終有一天，真理之門將會複蘇，【門之鑰】將會重新回歸。”
    安卿魚瞳孔微縮，他知道【門之鑰】回歸意味著什麽，克係三柱神當中隨意一個都能對地球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現在【黑山羊】已現身，若是再加上【門之鑰】,當世所有至高加起來恐怕都未必能贏。
    他看向前方那道身影，若是戰事一起，無人可在那樣的戰爭中獨善其身，她......恐怕也會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臉色有些蒼白，“你們打算怎麽做？”
    “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殺了你......”此話剛出，屋內一股龐大的威壓驟然降臨，登時將靈寶天尊的殘影震得透明了幾分。楊戩擋在薑太公身前，三尖兩刃刀在地上一震，一道神力屏障抵擋在兩人前方。
    周平上前一步，站在唐婉茹身側，周身劍意雖然收斂，卻如鞘中寒鋒，蓄勢待發。
    唐婉茹仍舊坐著沒動，她用手撐著額頭，歪頭看向殘影。
    “你也說有那麽多散落的碎片沒找到，怎麽確定將他殺了以後，沒有第二個安卿魚出現呢？”“這種融合並非易事，且對於體質的契合要求極高，千萬人中難覓其一......但，殺了他並不是我此行的目的。”
    “哦？說說看。”屋內的威壓暫緩，薑太公拍了拍楊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隻要將他封印，剝離這個世界，真理之門便無法繼續恢複。”
    “如何封印？”
    “集我大夏眾神之力，在他身上布下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封印，使他的靈魂與肉身皆陷入沉眠，再將他沉入天庭靈淵，與世隔絕......”
    安卿魚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他眼底的情緒。
    正走進來的夜幕小隊幾人聞言俱是一震。
    “與世隔絕......”江洱捂住驚呼。
    唐婉茹聲音淡淡地，聽不出喜怒，“這聽起來......倒像是某種刑罰？”
    “他的思想與感知都將被封印，在靈淵中感覺不到任何時光的流逝。我保證，我一定會不斷尋找徹底滅絕【門之鑰】的方法，讓他重見天日。”
    ——這跟開空頭支票有什麽區別。
    就在眾人以為唐婉茹會先思索權衡之時，她果斷道：“我不同意。”
    “什、什麽？”殘影皺眉，以為她沒有明白他之前說的意思，正要補充，便聽她重複道，
    “我說，我不同意。”
    字字清晰，房裏一時間安靜下來。
    安卿魚的睫毛重重一顫。
    如果今天在這裏的不是她，天庭絕不會同時派出兩位主神帶著天尊殘影前來商談。隻需一位太公，便可輕鬆將他帶走。他太清楚最終的決定會是什麽了——隻要犧牲掉一個人，就能拯救所有人，這不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嗎？
    無論是天庭、守夜人還是......夜幕，他們都知道該怎麽做選擇。換做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想必也願意為大夏犧牲。但他......說他膽小也好，自私也罷，螻蟻尚且偷生，他為何不能？
    但那種被決定命運的不甘與恐懼卻被這簡單的幾個字撫平了。
    ——有人會為了他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會為了他直接與這個世界的至高神對抗，而這個人，是她。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滄南的那個傍晚，她氣急敗壞地從他的出租屋追出來，而他坐在離開的車上回頭偷偷看她.....那時他們還不熟，他想要靠近，卻不敢靠近，隻想變得更強一點，才有勇氣站在她的身旁。
    卻沒想到，變強的後果，是要給所有人，給她帶來不可預估的危險。
    如果是為了她......安卿魚輕輕抬起頭，打破僵持：“我願意。”
    他曾經獨自在下水道生活了那麽久，想來那些黑暗與孤獨......也並沒有那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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