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茹本意可不是單純地為了保護安卿魚。
    剛才這一切的說法看似合理，卻陷入了邏輯死循環。【門之鑰】既然為全知全視之神，必定能夠預知到天庭的做法，如果這種方法真的有用，那麽它就一定會想辦法阻止。
    可事態發展至今，不僅未遭到任何幹預，當事人甚至甘願犧牲，就證明了這件事的結果隻有兩種可能：要麽這方法本就無效，要麽......此事根本無法完成。
    她將目光不著痕跡地從林七夜身上移開，見他眼中隻有傷感卻不見驚訝，就知道他必定已提前從靈寶天尊或是守夜人那裏知道了安卿魚的身份。
    她沒忘記那隻曾被關在他腦海精神病院裏的混沌人形，這裏發生的一切，或者說是之前他看到的一切說不定都在那個東西的注視下。
    而說是曾經，隻不過因為是他前幾日來的時候，她故意提了一句“也不知道布拉基近況如何了”，便聽他主動說起了關於精神病院中近期發生的詭異之事......
    自從阿斯加德回來時，大聖便提出了對耶蘭德的懷疑，而他躲入病房中閉門不出，恰巧證明了他並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瘋癲不清醒。林七夜之後回過精神病院，在吉爾伽美什的陪同下以院長的身份強行打開過第六間病房的門，卻發現門中空空如也，整座病院再都找不到耶蘭德的身影。
    “他完全消失了，”林七夜說道，他語氣凝重，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對精神病院的掌控程度並不如他曾經以為的那樣深。
    ——祂當然消失了。唐婉茹心想，不然怎麽會有機會來殺她呢？因為她給布拉基的聖杯從祂那裏搶回了一位擁有生命法則的主神靈魂，而來找她報複......那靈魂對祂來說想必是大補之物吧。
    祂下一次出手會在什麽時候呢？
    如果是她......必定要在敵人最措不及防、最騰不開手反擊的時候，將敵人一網打盡，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前幾日沈青竹曾傳訊說過，大夏三位至高當下並不在天庭，極可能是去圍剿受傷的【黑山羊】了，因此【黑山羊】如今算是自顧不暇，無力來阻止【門之鑰】的封印儀式；可同樣，三位至高也因此分身乏術，若封印儀式出現問題，定騰不出手來援助天庭......
    唐婉茹看向安卿魚，連鏡片都無法遮住他此時微紅的眼眶......她本打算將籌碼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等著那混沌人形找上門......她自有辦法在米戈獻祭前，強險吞噬它們全部的生命力。它們本就喜歡獻祭，想來也不會“在意”。到時隻要等那混沌人形出現，她定要報那日祂阻她突破之仇。
    不過......她看著安卿魚眼中的決心，和那抹愈發明顯的灰意，這樣的他，若是僅僅作為一個誘餌，未免太過浪費了些。
    也許，還另一種更加令敵人放鬆警惕，更加......能讓她找到“真實”的方法，也說不定。
    ......
    “我被封印後，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像這樣和你說話了。”
    院落裏，安卿魚輕輕地推著唐婉茹的背，讓秋千慢悠悠地搖晃。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把性命交到別人手裏。”唐婉茹輕聲道。
    “總要有人站出來犧牲的。”安卿魚繼續推著，語氣和力道都沒變，仿佛將要犧牲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你心裏真的願意嗎？”
    安卿魚笑了一聲，轉到她身前蹲下身，抬頭看她。
    唐婉茹會意，將他鼻梁上的眼鏡摘下。
    ——鏡片下的眼睛滿是認真與坦誠。
    “我不喜歡他們，可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他仔細地凝望她的每一寸眉眼，想要將其永遠印在腦海裏，“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但我那個時候......沒有什麽禁墟，又不會說什麽討人喜歡的話，和你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後來......我發現解、解剖能夠讓我獲得那些神秘的能力，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開心......”
    唐婉茹摸了摸他的臉頰，安卿魚忍不住將臉貼的更近一些，他閉上眼，貪婪地祈禱這一刻能夠停留地更久，直到聽見她的下一句話響起：“有人想殺我。”
    安卿魚猛地睜開眼，他眼中的眷戀與愛意尚未褪去，已染上了冷意。
    “誰？”
    “現在還不能確定祂的身份，不過，我更在意祂和我說過的一句話。”
    “什麽？”
    “祂說，這個世界是假的。你信嗎？”
    安卿魚瞳孔震顫，他的眼底再次凝聚起灰意，下意識將視線落在周圍：秋千、草地、甚至虛空......從近到遠，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他眼中被重新解構，從宏觀物質到微觀粒子，一切結構分明，真實不虛。
    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而是看向唐婉茹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一些巧合。”她沒有多說，而是俯身，在安卿魚克製不住震顫的目光中捧起他的臉，湊近他道：“你願不願意......”
    院牆上一朵顏色鮮豔的花苞“啪嗒”一聲緩緩綻開，一座錐形的血紅色金字塔突然將院落籠罩，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與感知。
    屋內時刻關注著外麵的所有人瞬間起身，楊戩想要衝出去，卻被周平攔下。
    楊戩皺眉，他曾與周平並肩作戰數次，對其很是欣賞，不想因此事起爭執：“讓開。”
    回答他的是周平沉默站著不動的身影。
    “莫要慌張，再等等。”薑太公沉思片刻，示意楊戩別急。那金字塔雖能隔絕氣息，但周圍並無空間波動，想來裏麵的人也並未離開，隻是有些話不想讓別人聽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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