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他怒斥過、咒罵過、驚叫過、也祈求過。最終卻仍舊逃不過一死。
    “放肆！你竟然敢這樣對我和你的母親！孽畜！”
    ......
    “你這個怪物！早知道就應該把你長埋地下！”
    ......
    “不，不不！不要！啊啊啊啊！！痛啊！！”
    ......
    “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隻是一時糊塗，並沒有真的把你獻給淮南王，求你饒了我吧！都是她們，是她們一再挑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天歡抓起他的頭發，蹲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沈父渾身一顫，對上她的目光後，嘴唇顫抖著吐出了幾個字。
    他原以為能躲過一劫，卻見沈天歡聽完後笑了一聲，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托起他的下巴，從後幹脆利落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奄奄一息的沈母見狀昏死過去，複又被她踩著傷口弄醒，隨後才手起刀落結束了生命。
    最後隻剩下了恐懼到極點的沈慧珠。
    “呃呃呃——”
    沈天歡無視她，徑直走到了林七夜跟前。
    林七夜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他曾看過她的檔案，知道千年後的她，小時候也有一段堪稱“慘痛”的童年。
    他的目光中沒有憐憫，隻有心疼。為現在的她，為未來的她。
    沈天歡卻沒有自憐自艾，她眼中一片平靜。
    ——也許是現在的她已經十七、八歲了，心理承受能力比未來更強。林七夜這樣想著，突然被一陣柔軟馨香撲了滿懷。
    他心頭一動，輕輕地環住了她，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七夜。”她踮起腳尖，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嗯。”林七夜低低應道。
    “我不喜歡這裏。”林七夜一陣恍惚，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她指的是這個時代。
    “嗯，我知道。這裏沒有人再能傷害你了，不要怕。”未來也是，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
    兩日後。
    長安城的動亂平息後，災後重建也有序地開展。街道上，一車車賑災物資被有序地運往城內各地。
    烏泉走在林七夜身旁，時不時地打量著他，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直接說。”林七夜直視前方，開口道。
    烏泉有些糾結地皺了皺眉，“七夜哥，......聽說在這個時代，侯爺與唐、沈小姐，已經、已經是......”
    “他們已經被陛下賜婚——我知道。”
    “那你......”
    林七夜扭頭對上烏泉的目光，“不用擔心，這婚事成不了。”
    ——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麽話。
    烏泉更擔心了。他了解林七夜對唐婉茹的感情，自然也知道，既然在這個時代見到她，林七夜絕不會輕易放手。
    說真的，雖然隻是在柳樹裏困了幾天，但外界的變化之快，讓烏泉有些措手不及。
    那一日，他與詹玉武、顏仲、公羊婉、甚至還有三萬遠征軍從柳樹樹幹中蘇醒後，才知道原來早在回長安的路上，他們便著了克係的道。
    克係幻化成了他們所有人的模樣，一路跟著林七夜與霍去病回到了長安，這才釀成了如今這場大禍。
    好在，他們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在大軍蘇醒不久後，宮內便傳來急報，淮南王起兵謀反。正在皇宮內的侯爺與他們裏應外合，將淮南王及其謀士與所率軍隊全部拿下。這幾日，更是接連清剿了幾個投靠淮南王的重臣與貴族勢力。
    與此同時，鎮邪司正式成立，侯爺將選人之事全權交給了林七夜。烏泉自然是跟著林七夜一起的。不過這兩日，他卻發現本就忙碌的林七夜一直來回奔波於城郊與城內之間。
    烏泉有些好奇，城外雖然簡陋了些，但又不是沒地方住。直到昨日他一同回來，才碰巧遇見了……那個人。
    隻一眼，他就確認了這位穿著一襲淺色襦裙的女子的身份——傳說中大名鼎鼎的，以一人之力覆滅了整個齋戒所，讓守夜人高層不能追究、不敢追究的，令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唐婉茹。
    ——也是他烏泉的偶像，被關在齋戒所時的精神寄托。烏泉一直幻想有一天能像她一樣，報複所有這世間敢欺他、敢困他之人，讓他們永遠無法在他麵前抬起頭來。
    昨日他旁敲側擊，從其他人口中了解到了這位“沈家嫡女”的事跡。作為某種意義上的同類人，烏泉有一種直覺，沈家的覆滅絕不是天災這麽簡單。
    但看林七夜對此事諱莫如深，他便也不再多問。
    “七夜哥，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林七夜皺眉沉思，沒有回答。
    “七夜哥？七夜哥？”烏泉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
    林七夜回過神，收起紛亂的思緒，沉吟道：“我要陪她回一趟沈氏祖宅。”
    “沈氏祖宅？不在長安嗎？離這裏有多遠？”
    “在敦煌郡。”
    …….
    “侯爺，這是林七夜這幾日篩選出的名單，您是否要再篩一遍？”
    “不必。他選的人我放心。”
    顏仲見霍去病這幾日心事重重，有意舒緩一些氣氛，便道：
    “侯爺不愧是侯爺啊……這身黑金侯服更顯您的氣度，若是往那主街上一站，恐怕全長安的男子都要被您比了下去！”
    詹玉武立即湊上來道：“那是，咱們侯爺的樣貌堪稱冠絕長安！城裏有數不清的人家想將女兒嫁到咱們霍府…….侯爺，你若是真心喜歡沈家孤女，何須在意她父親投靠過淮南王？如今整個沈府隻剩下姐妹二人，想必陛下也不會介意。”
    “此事我意已決。陛下不日就會下旨，不必多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當務之急是為她盡快安排好後路。至於保護之人......他那日其實發現了林七夜的異常，若是他......
    霍去病閉了閉眼，抬腳緩步朝外走去。
    “去鎮邪司。”他走到門口時頓了頓，補充道：
    “將公羊婉也一並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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