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柱猛地踹開門，衝鋒槍已經對準了屋內。
    這是一間儲藏室，堆滿了酒壇和木箱。
    兩個穿黑衣的打手正坐在油燈旁擦槍，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跳起來。
    \"砰！砰！\"
    劉鐵柱兩發點射，兩人應聲倒地。
    老金迅速檢查了房間，推開另一扇門看了看：\"外麵是酒窖，沒人。\"
    三人帶著周大川穿過酒窖，爬上狹窄的樓梯，來到酒廠後院。
    夜風帶著電海鎮，特有的煤煙味撲麵而來。
    遠處，鎮中心的鍾樓顯示淩晨三點。
    \"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給老周治傷。\"楊小虎調整了一下背上的周大川，後者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
    劉鐵柱望向鎮東頭的一片平房：\"去李寡婦家，她男人以前是軍醫，家裏有藥品。\"
    李寡婦是劉鐵柱的遠房表姐，丈夫死在朝鮮戰場後獨自生活，在鎮上開了間小裁縫鋪。
    最重要的是，她家有個隱蔽的地窖。
    四人借著夜色的掩護，穿行在鎮子邊緣的小巷裏。
    偶爾有巡邏的保安隊經過，都被他們提前躲開。
    李寡婦家的小院靜悄悄的。
    劉鐵柱翻牆進去，輕輕敲了敲西屋的窗戶。
    不一會兒，窗簾掀起一角，一張憔悴的女人臉露了出來。
    \"柱子？\"李寡婦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反應過來，趕緊打開後門。
    地窖裏，李寡婦麻利地清理著周大川的傷口。
    酒精刺激下，周大川痛苦地呻吟著醒了過來。
    \"傷口感染了。\"李寡婦皺著眉頭，\"得打盤尼西林，但我這裏隻有半支...\"
    \"夠用了。\"劉鐵柱幫她按住掙紮的周大川，\"老周，堅持住，你得告訴我東風號的事。\"
    周大川的瞳孔有些渙散，但聽到東風號三個字，突然激動起來：\"那火車...不是運貨的...\"
    他艱難地吞咽著，\"每月初一十五...從北邊來...裝的是...\"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李寡婦趕緊給他喂了點水。
    \"裝的是什麽？\"劉鐵柱追問。
    \"人！\"周大川抓住劉鐵柱的手，\"車廂改過...有鐵柵欄...像...像運牲口...\"
    劉鐵柱和老金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孫家竟然在販賣人口？
    \"運去哪？\"
    \"不...不知道...\"周大川的呼吸越來越弱，\"但上個月...我看見...孫耀宗親自接車...那些人...被押上馬車...往...往黑鷹巢...\"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皮開始打架。
    李寡婦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得厲害，得讓他休息。\"
    劉鐵柱點點頭，示意楊小虎留下照顧傷員，自己跟老金來到地窖角落。
    \"你怎麽看？\"老金壓低聲音。
    劉鐵柱掏出那把黑鷹鑰匙：\"孫家背後還有人，這鑰匙，那個狙擊手，都不是普通土匪能搞到的。\"
    他想起礦洞裏那個被滅口的礦警，\"有人在監視孫家。\"
    \"明天就是十五。\"老金突然說，\"東風號又要來了。\"
    劉鐵柱眼睛一亮：\"我們得去那個黑鷹巢看看。\"
    \"怎麽進去？孫家肯定加強了戒備。\"
    劉鐵柱把玩著黑鷹鑰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們不是有鑰匙嗎？\"
    天剛蒙蒙亮，鎮上的大喇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李寡婦匆匆從外麵回來，臉色煞白：\"全鎮戒嚴了，孫家說抓到了幾個盜墓賊，打死兩個，跑了一個...\"
    劉鐵柱心頭一緊：\"打死的是誰？\"
    \"不認識，說是外鄉人。\"李寡婦遞過一張皺巴巴的傳單，\"但全鎮貼滿了你的畫像，懸賞五百塊大洋。\"
    傳單上的素描惟妙惟肖，明顯是專業人士畫的。
    劉鐵柱冷笑一聲：\"孫家這是下了血本啊。\"
    \"不好了！\"楊小虎突然從地窖深處跑來，\"老周不見了。\"
    劉鐵柱衝回地窖，隻見病床上空空如也，隻剩下一灘血跡。
    後牆的通風口被撬開了，地上掉著一枚銅紐扣，和昨晚礦警製服上的一模一樣。
    \"被發現了，轉移！\"劉鐵柱剛說完，院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保安隊查戶口！\"
    李寡婦臉色慘白：\"後門走，快！\"
    三人剛鑽進後院的地瓜窖，前門就被踹開了。
    沉重的靴子聲在屋裏四處搜查，接著是李寡婦的尖叫和耳光聲。
    \"說。劉鐵柱藏哪了？\"
    \"我...我不知道...他早就不在鎮上了...\"
    地瓜窖裏，劉鐵柱的手緊緊攥著黑鷹鑰匙，指節發白。
    老金按住他的肩膀，搖搖頭。
    搜查持續了半小時，保安隊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三人等到天黑才敢出來，屋裏一片狼藉，李寡婦被打得鼻青臉腫，但倔強地沒有透露半個字。
    \"你們得走...\"她塞給劉鐵柱一個包袱，\"有點幹糧和藥。
    後山有個獵戶小屋，沒人知道。\"
    劉鐵柱深深看了她一眼：\"姐，保重。\"
    三人借著夜色掩護溜出鎮子，向黑鷹巢所在的後山摸去。
    山路崎嶇，月光被烏雲遮住，隻能摸索著前進。
    爬到半山腰時，老金突然拉住劉鐵柱：\"有人！\"
    前方的樹林裏，隱約有火光閃動。
    三人悄悄靠近，發現是個簡易的崗哨，兩個礦警圍著篝火取暖，旁邊立著一塊寫著\"礦區重地 禁止入內\"的木牌。
    \"就是這兒了。\"劉鐵柱觀察著地形，\"崗哨後麵應該就是入口。\"
    繞過崗哨花了將近一小時。
    三人從陡峭的山崖攀爬過去，手掌被鋒利的岩石割得鮮血淋漓。
    翻過山脊，眼前的景象讓三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山穀裏，一座廢棄的礦井，被改造成了隱蔽的營地。
    高牆上拉著鐵絲網，四個角都有崗樓。
    中央的空地上停著幾輛馬車，正是昨晚在樹林裏見到的那幾輛。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礦井入口處那扇巨大的鐵門。
    門上赫然鑄著一隻振翅欲飛的黑鷹，與鑰匙上的紋飾一模一樣。
    \"找到了...\"劉鐵柱輕聲說，\"黑鷹巢。\"
    夜風掠過山穀，帶來礦井方向刺鼻的煤油味。
    劉鐵柱趴在岩石後麵，用楊小虎從鎮上順來的望遠鏡仔細觀察著黑鷹巢的布局。
    營地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除了中央那扇顯眼的黑鷹鐵門外，東側還有一排木屋，窗戶裏透出燈光，西側的空地上整齊地碼放著幾十個木箱，正是東風號上卸下的那些。
    \"至少二十個武裝守衛。\"劉鐵柱把望遠鏡遞給老金，\"四角崗樓上有探照燈，每半小時掃一圈。\"
    老金調整著焦距：\"鐵門旁邊有小門，兩個守衛，看起來需要鑰匙。\"
    劉鐵柱摸出懷裏的黑鷹鑰匙，鷹眼處的暗紅晶石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直覺告訴他，這把鑰匙能打開的不隻是那扇門。
    \"看那邊！\"楊小虎突然壓低聲音，指向營地邊緣。
    一隊人影被押送著從木屋走向礦井入口，即使隔著這麽遠，也能看出他們被鐵鏈拴在一起，步履蹣跚。
    守衛揮舞著鞭子，不時抽打在走得慢的人背上。
    \"是東風號上運來的人？\"老金眉頭緊鎖，\"孫家到底在搞什麽鬼？\"
    劉鐵柱數了數，大約十五人，有男有女，穿著破爛的棉襖，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
    \"不像普通勞工。\"他注意到其中一個高個子走路姿勢很特別，\"像是...軍人。\"
    守衛打開小門，將那群人趕了進去。
    就在門關上的瞬間，高個子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月光下，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有道猙獰的傷疤。
    劉鐵柱猛地抓住老金的手臂：\"那人我認識，是張大山，三年前失蹤的邊防軍偵察連長。\"
    老金倒吸一口冷氣：\"他不是叛逃了嗎？\"
    \"放屁！\"劉鐵柱咬牙道，\"張大山是我兄弟，絕不可能叛逃。\"
    三人沉默下來。
    事情比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孫家不僅販賣人口，還綁架退伍軍人，他們要這些人做什麽？
    \"得進去看看。\"劉鐵柱收起望遠鏡，\"老金，你負責東側木屋，虎子，去查看那些箱子；我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