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她手裏的銅鈴鐺當啷落地，\"劉大哥你的眼睛.\"
    劉鐵柱這才注意到,祠堂銅鏡裏的自己：瞳孔已經變成兩道發光的細縫。
    他沒工夫解釋，直奔供桌：\"三爺怎麽了？\"
    \"昨夜祠堂地窖鑽出綠藤，三叔為護我被纏住。\"
    小芸,現在該叫鄭大小姐了,掀開鄭三爺的衣領，露出頸部蔓延的綠紋\"我們用祖傳的七星釘,暫時封住經脈，但......\"
    德米特裏檢查著鄭三爺的情況，突然驚呼：\"他體內有碎片。\"
    果然，鄭三爺左胸皮下隱約透出綠光。
    劉鐵柱想起三指閻羅腰間的皮囊，突然明白過來：\"有人在收集地髓宿主。\"
    窗外突然槍聲大作。
    一個家丁滿臉是血衝進來：\"大小姐！日本人打進來了。\"
    院牆外傳來發動機轟鳴，三輛裝甲卡車撞開大門。
    二十多個穿特種作戰服的日本兵魚貫而入，領頭的矮個子軍官手持青銅羅盤，正是鬼市見過的那個。
    \"奉關東軍司令部命令。\"軍官操著生硬的中國話，\"請鄭家交出地髓相關文物。\"
    鄭大小姐冷笑：\"什麽時候關東軍能在中國地盤上發號施令了？\"
    她一揮手，房頂上冒出三十多個持槍家丁。
    軍官不為所動，從懷裏掏出個青銅匣，與城隍廟日本兵抱著的一模一樣。
    他打開匣蓋，裏麵躺著塊墨玉龍符，與劉鐵柱得到的正好能拚成一對。
    \"鄭三爺沒告訴您嗎？\"軍官陰笑，\"鄭家祖上是契丹鎮龍使，這龍符就是鑰匙。\"
    兩塊龍符同時泛起綠光。
    供桌上的鄭三爺突然睜眼，瞳孔全變成了綠色，鐵鏈嘩啦作響，他竟硬生生掙斷束縛，撲向軍官。
    混亂中，劉鐵柱拽著鄭大小姐退到祖宗牌位後。
    軍官被鄭三爺掐著脖子提起，卻露出詭異的笑容：\"果然，宿主間會互相吸引。\"
    院牆上突然跳下個黑影，黑袍翻飛間，三根泛綠的手指直插鄭三爺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夜鶯的飛刀擊中黑袍人手腕。
    三指閻羅悶哼一聲，袖中甩出團綠霧逼退眾人，扛起軍官翻牆而逃。
    鄭三爺跪倒在地，胸口綠光急劇閃爍。
    劉鐵柱上前扶住他，兩人皮膚接觸的瞬間，綠紋竟像活物般互相纏繞。
    \"黑龍廟......碑......\"鄭三爺嘔出口黑血，\"七日後......地龍睜眼......\"
    話音未落，他胸口突然爆開，一塊巴掌大的地髓碎片激射而出，徑直沒入劉鐵柱胸口。
    劉鐵柱慘叫一聲，全身綠紋暴漲，背後衣料刺啦裂開，皮膚下凸起七道棱，宛如龍脊。
    \"鐵柱！\"夜鶯想上前，被德米特裏死死拉住：\"別碰，他在蛻變！\"
    院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號角聲。
    胡彪大喜：\"是馬師長的人！\"
    裝甲車引擎聲迅速遠去，日本人顯然撤了。
    但沒人顧得上追。
    劉鐵柱蜷縮在牆角，渾身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鄭大小姐突然衝向祖宗牌位，從暗格中取出卷竹簡。
    \"祖訓記載，地龍睜眼時，唯有鎮龍使血脈能重封。\"
    她展開竹簡，露出幅刺青圖譜，\"劉大哥，你願承我鄭家衣缽嗎？\"
    竹簡上赫然是套複雜的刺青紋樣，與劉鐵柱身上自發形成的綠紋有七分相似。
    夜鶯奪過竹簡：\"這算什麽法子？\"
    \"以紋引紋，化煞為封。\"鄭大小姐取出套銀針，\"他體內已有兩塊碎片，再不疏導，子時必爆體而亡。\"
    劉鐵柱突然抬頭，臉上已經浮現出鱗片狀紋路：\"刺......\"
    第一針落下時，院外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管家慌張來報：\"城隍廟方向冒綠火了。\"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整個遼陽城仿佛都在震動。
    德米特裏望向窗外血色天空，突然想起什麽：\"今天是不是......\"
    \"七月初七。\"鄭大小姐手不停針，\"鬼門開。\"
    夜鶯握緊飛刀，看著劉鐵柱背上逐漸成型的龍紋刺青，突然發現自己的左手背，也浮現出淡淡的紋路，那是小時候就有的胎記，此刻竟與竹簡上的某個符號一模一樣。
    銀針第七次落下時，劉鐵柱後背的龍紋，突然泛出金光。
    鄭大小姐手腕一抖，針尖迸出火星，像是紮在了鐵板上。
    \"成了！\"她退後兩步，竹簡上的刺青圖譜竟憑空少了一截。
    劉鐵柱渾身繃緊的肌肉驟然鬆弛，吐出一口帶著硫磺味的濁氣。
    夜鶯趕忙扶住他，發現那些暴起的綠紋已經平複，化作皮膚下，若隱若現的青黑色紋路，宛如一幅古老的圖騰。
    \"這隻是暫封。\"鄭大小姐擦著汗說，\"要徹底化解，還得去......\"
    窗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德米特裏扒著窗框一看，臉色大變：\"綠火蔓延到三條街外了。\"
    遼陽城東南角騰起十丈高的綠色火柱，火中隱約可見人形輪廓在扭動。
    更駭人的是，但凡被綠火沾染的建築，磚瓦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化。
    \"地髓具現。\"鄭大小姐飛快地卷起銀針包，\"必須趕在子時前找到三指閻羅，他手裏有最關鍵的頭骨碎片。\"
    劉鐵柱試著活動肩膀，發現背上龍紋處傳來陣陣灼熱。
    他抄起桌上的墨玉龍符，兩半殘符相觸的瞬間，符上盤龍的眼睛突然亮起紅光。
    \"這玩意能感應其他碎片。\"他握緊龍符，紅光立即指向西北方，\"人在城隍廟方向。\"
    胡彪踹開祠堂後門，二十幾個鄭家護院已經持槍待命。
    眾人剛衝出院子，街角突然轉出三輛邊三輪摩托車，車鬥裏架著機槍。
    穿皮夾克的車手一拉麵罩，露出額頭的青色蠍子紋身。
    \"遼北蠍子幫！\"胡彪罵了句髒話，\"這群雜碎投靠日本人了！\"
    機槍噴出火舌，青石板路被打得碎石飛濺。
    夜鶯拽著劉鐵柱滾進排水溝，回頭看見德米特裏中彈倒地。
    俄國人卻跟沒事人似的爬起來，從懷裏掏出個銅製聖像牌，彈頭正嵌在聖像胸口。
    \"東正教聖物！\"他咧嘴一笑，\"專克邪......\"
    第二波掃射，打斷了他的話。
    張大山掄起祠堂門前的石獅子砸翻一輛摩托，趁著混亂，鄭大小姐吹響骨哨。
    兩側房頂上突然冒出十幾個弓箭手，箭頭上都綁著冒煙的油布包。
    \"放！\"
    火箭如雨，三輛摩托頓時陷入火海。
    一個渾身著火的蠍子幫眾嚎叫著撲向劉鐵柱，被他側身閃過，反手一記掌刀劈在頸側。
    接觸瞬間，對方皮膚下的綠光，竟順著他的手臂回流，火焰霎時熄滅，隻留下具幹屍般的軀殼。
    \"你在吸收地髓！\"夜鶯抓住他手腕，發現那些青黑紋路又蔓延了幾分。
    劉鐵柱盯著自己的手掌，突然想起鄭三爺臨死前的話：\"宿主間會互相吸引。\"
    城隍廟，已淪為廢墟。
    中央的青銅祭壇被炸成兩半，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地道。
    五具穿道袍的屍體呈五角形排列，每具心口都插著根青銅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