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密道。\"德米特裏興奮地說，\"直通祭壇。\"
    甬道越走越寬，最後通向個圓形石廳。
    中央是個凹陷的血池，池邊立著七根刻滿符文的石柱，其中三根已經斷裂。
    池底積著層黑色物質，像是幹涸的血跡。
    \"契丹人的血祭場。\"鄭大小姐指著池沿的凹槽，\"這就是連通黑龍潭底的機關。\"
    劉鐵柱的龍紋突然劇烈跳動，像是有東西在皮下掙紮。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看見血池底的黑垢竟蠕動起來，形成個漩渦狀圖案。
    \"它認得你。\"夜鶯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鎮龍使的血脈。\"
    德米特裏突然拽過夜鶯的手，盯著那個發光的鳥紋：\"你們看。\"
    牆上的壁畫在鳥紋，照耀下顯現出隱藏部分：七個穿不同服飾的人圍在血池邊，中間是個被鐵鏈鎖住的青年。
    青年背上赫然紋著條龍，與劉鐵柱身上的一模一樣。
    \"七族盟誓。\"鄭大小姐倒吸涼氣，\"原來傳說是真的。\"
    劉鐵柱強忍疼痛問：\"什麽傳說？\"
    \"當年契丹人發現地龍後，選了七個部族的勇士分擔龍力。\"
    她指著壁畫，\"每族紋一部分龍圖，合起來就是封印。\"
    夜鶯突然走向血池，眼神渙散：\"還差最後一步。\"
    \"攔住她！\"德米特裏大喊，\"巫女要獻祭。\"
    張大山剛要上前，地麵突然震動，碎石從頂部簌簌落下，遠處傳來岩石崩裂的轟響。
    胡彪跑到甬道口張望，臉色大變：\"日本人，至少一個中隊，帶著......\"他聲音發抖，\"帶著口青銅棺材。\"
    劉鐵柱拽回夜鶯，發現她瞳孔已經變成和劉鐵柱一樣的豎瞳：\"夜鶯，醒醒！\"
    \"沒用的。\"鄭大小姐翻看三指閻羅給的皮子，\"上麵說巫女接近祭壇就會覺醒記憶，必須......\"
    話沒說完，夜鶯突然掙開劉鐵柱，縱身跳進血池，幹涸的黑垢瞬間活化，像無數觸手纏住她。
    更駭人的是，池底竟浮現出七個小孔，開始吸收她手背流出的血。
    \"七關鎖龍穴。\"德米特裏驚呼，\"她在用血重繪封印。\"
    劉鐵柱不假思索也跳下去。
    龍紋接觸黑垢的刹那，整個血池沸騰了。
    青黑色紋路從他皮膚上浮起，在半空中組成條完整的龍形。
    夜鶯手背的鳥紋則化作紅光，與龍形糾纏在一起。
    外麵槍聲大作，日本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胡彪和張大山守在甬道口，接連放倒五六個日本兵，但對方人多勢眾，眼看就要突破…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整座山都晃了晃。
    硝煙中傳來馬師長的吼聲：\"劉兄弟！堅持住。\"
    血池裏的異變，也到了關鍵時刻。
    龍形與鳥紋融合成的紅青光團，正緩緩沉向池底的七個孔洞。
    每沉入一分，劉鐵柱和夜鶯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他們在用精氣補封印。”鄭大小姐急得直跺腳，\"但這樣會......\"
    最後一個字，被突如其來的金屬摩擦聲打斷。
    甬道裏滾進來個冒著煙的銅罐，嗤嗤地噴出綠霧。
    \"毒氣。\"德米特裏用袖子捂住口鼻，\"日本人放毒了。\"
    綠霧彌漫到血池邊緣，竟像活物般避開池中二人，轉而撲向鄭大小姐和德米特裏。
    俄國人慌忙掏出聖像牌，霧氣被短暫阻隔，但牌麵很快開始發黑龜裂。
    \"進池子！\"鄭大小姐拽著他跳進血池。
    黑垢觸到活人立即翻湧起來，但被紅青光團壓製著無法傷人。
    甬道口的槍聲突然密集起來，伴隨著日本人的慘叫。
    馬師長帶著十幾個士兵殺進來，人人臉上蒙著濕布：\"劉兄弟，我們......\"
    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血池中的紅青光團已經沉入五個孔洞，劉鐵柱和夜鶯麵色慘白如紙，皮膚下的血管卻泛著詭異的青光。
    池邊七根石柱中的五根亮起微光，剩餘兩根依然黯淡。
    \"還差兩處。\"鄭大小姐指著池底，\"需要另外兩個家族的血脈。\"
    馬師長剛要開口，身後傳來沉重的拖拽聲。
    士兵們讓開條路，四個壯漢喘著粗氣，抬進來口青銅棺材。
    棺材表麵刻滿與隕鐵碑相同的契丹文，兩頭各有個碗口大的鎖眼。
    \"在鬼子指揮部繳獲的。\"馬師長抹了把臉上的血，\"他們想用這個裝什麽？\"
    德米特裏爬出池子檢查棺材，突然驚呼：\"這是契丹人的鎮龍棺。\"
    他指著鎖眼，\"需要兩把鑰匙。\"
    鄭大小姐猛地掏出半塊墨玉龍符：\"鄭家保管的龍符就是鑰匙之一。\"
    \"另一塊在日本人手裏。\"馬師長啐了一口，\"剛被個軍官帶著逃了。\"
    血池中的光團突然劇烈閃爍，夜鶯噴出口鮮血。
    劉鐵柱也好不到哪去，背上龍紋開始滲血。
    池底第六個孔洞亮了一半就停滯不前。
    \"撐不住了。.\"鄭大小姐急得直跺腳，\"缺一把鑰匙就......\"
    \"用這個代替！\"德米特裏突然摘下脖子上的銅十字架，用力掰成兩半。
    他將帶有基督像的那半扔進血池，正好卡在第六個孔洞上。
    奇跡發生了，十字架上的基督像竟與契丹符文產生共鳴，第六根石柱緩緩亮起。
    但第七根依然毫無反應，光團在最後一個孔洞前徘徊不前。
    \"還差一個。\"鄭大小姐突然看向馬師長，\"你們馬家祖上是......\"
    \"滾犢子！\"馬師長破口大罵，\"老子祖上正經莊稼人。\"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
    山頂傳來岩石崩裂的巨響，接著是某種悠長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
    \"地龍醒了。\"德米特裏麵如死灰。
    血池裏的黑垢開始逆流，沿著池壁往上爬。
    夜鶯手背的鳥紋突然暗淡，她身子一軟栽進劉鐵柱懷裏。
    光團失去支撐，開始從孔洞裏往外逸散。
    千鈞一發之際，甬道裏飛進來個東西，啪地落在血池邊，是塊沾血的墨玉龍符。
    \"三爺讓我捎來的。\"渾身是血的老周趴在甬道口，說完就昏死過去。
    鄭大小姐撿起龍符，發現正是日本人帶走的那半塊。
    她毫不猶豫地將它按進第七個孔洞，光團頓時像找到歸處，猛地沉了下去。
    七根石柱同時大亮，組成北鬥七星圖案。
    池底傳來機關轉動的哢噠聲，接著是整個黑龍山的震動。
    不是之前的破壞性震動，而像是某種巨大的鎖具正在閉合。
    山頂的嘶吼變成了痛苦的哀鳴。
    血池裏的黑垢迅速幹涸龜裂，最後化作粉末。
    劉鐵柱背上的龍紋漸漸隱去，隻剩左肩處還留著個龍首圖案。
    夜鶯蘇醒過來，手背的鳥紋也隻剩下個淡淡的輪廓。
    她茫然四顧：\"我這是......\"
    \"完事了！\"張大山興奮地捶了下石柱。
    馬師長卻盯著青銅棺材：\"這玩意怎麽處理？\"
    德米特裏檢查棺材內部，突然倒退兩步：\"裏麵有東西。\"
    眾人圍上來，隻見棺材內襯是整塊水晶，透過能看見底下。
    那根本不是棺材底，而是條深不見底的垂直通道。
    通道壁上布滿蜂窩狀孔洞，此刻正往外滲綠色液體。
    \"連通黑龍潭底的。\"鄭大小姐聲音發抖，\"地龍老巢。\"
    劉鐵柱扒著棺材邊往下看，突然胸口一緊，通道深處有雙巨大的綠色眼睛正向上凝視。
    那眼睛眨了一下，他如遭雷擊，差點栽進去。
    \"封起來！\"他踉蹌後退，\"快！\"
    眾人手忙腳亂地推上棺材蓋，兩塊龍符插入鎖眼的瞬間，棺材內部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接著歸於平靜。
    山頂的震動也停止了。
    馬師長派去查探的士兵跑回來報告：\"山頂裂了個大口子，但沒見著什麽龍，倒是有不少穿山甲的人變成了綠晶雕像。\"
    \"七日之約。\"鄭大小姐長舒一口氣，\"總算趕上了。\"
    返程時，劉鐵柱走在最後。
    經過鷹嘴岩時，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眼，岩縫裏夾著片巴掌大的綠色晶體，正對著他閃爍。
    夜鶯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怎麽了？\"
    \"沒什麽。\"劉鐵柱用身子擋住她的視線，悄悄將晶體踹下懸崖。
    轉身時，他左肩的龍首紋路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