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日本人把糧庫當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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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胸腔裹滿紗布,說話時漏風:\"三爺......不是病死的......\"
    他顫巍巍掏出半塊燒焦的懷表,表蓋內側嵌著張微型底片,對著陽光能看到鄭三爺倒斃在書房,心口插著把匕首,刀柄刻著藤田家族的菊花紋。
    \"那晚我送藥,撞見藤田翻三爺的保險櫃。\"老周每說半句就要喘氣,\"三爺發現他們......用軍火換磺胺的賬本......\"
    馬師長一拳砸在牆上:\"怪不得剿匪時總被埋伏。\"
    \"賬本在......\"老周突然瞪大眼睛,手指死死摳住劉鐵柱衣袖,\"祠堂......祖宗牌位......\"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引擎聲。
    三輛裝甲卡車堵住醫院大門,車頂架著機槍。
    藤田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交出殺害鄭會長的凶手!\"
    \"放屁!\"馬師長拔槍上膛,\"準備戰鬥!\"
    子彈打在磚牆上噗噗作響。
    夜鶯撬開後窗鐵柵:\"背老周走!\"
    穿過停屍間時,老周突然掙紮下地。
    他推開停屍台,露出地道的鑄鐵門:\"走......我斷後......\"
    說著把懷表塞給劉鐵柱,\"賬本在......鄭家祠堂的......\"
    爆炸震得頂燈亂晃。
    胡彪帶人衝進停屍房,老周反手鎖死鐵門,抱著炸藥包衝向裝甲車。
    轟隆巨響中,劉鐵柱在地道裏狂奔。
    懷表蓋震開了,底片背麵顯出幾行小字:\"七月十五,藤田運磺胺出關,走黑虎溝。\"
    三天後的黑虎溝,山風卷著煤灰打旋。
    劉鐵柱趴在山梁上,望遠鏡裏出現六輛蒙著帆布的卡車。
    藤田坐在第三輛車裏,正用白手帕擦眼鏡。
    \"動手!\"馬師長揮下信號旗。
    兩側山崖滾下巨石,頭車被砸得車頭凹陷。
    土匪打扮的士兵從溝裏躍出,機槍子彈潑水般掃向輪胎。
    \"留藤田活口!\"劉鐵柱吼著衝下山坡。
    車隊的日本兵依托輪胎還擊,子彈在溝裏撞出火星。夜鶯像狸貓般躥上車頂,飛刀紮進駕駛室。
    失控的卡車撞上山壁,藤田滿臉是血爬出來,舉著手槍亂射。
    \"賬本在哪?\"劉鐵柱的槍口頂住他太陽穴。
    藤田突然詭異一笑,扯開西裝,胸前綁滿雷管!\"大日本帝國......\"
    槍響,藤田的眉心綻開血花,屍體栽進煤灰裏。
    夜鶯吹散槍口青煙:\"廢話真多。\"
    最後一輛卡車突然爆炸。
    氣浪掀翻眾人,帆布燒成灰燼,露出滿車寫滿日文的木箱。
    馬師長撬開箱蓋,抓起把棕褐色藥片:\"磺胺?\"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帶血的藥丸,\"是......阿芙蓉膏。\"
    劉鐵柱踢翻木箱,成捆的煙膏滾落在地,每塊都印著關東軍的鷹徽。
    箱底壓著本燙金賬冊,鄭大小姐的簽名赫然在目。
    \"怪不得要殺鄭三爺。\"馬師長咳得蜷縮起來,\"這買賣夠槍斃十回,鄭大小姐肯定是被他們控製了。\"
    \"師長!\"警衛員突然驚呼。
    馬師長吐出的血已變成黑色,手臂黑斑蔓延到脖頸。他攥住劉鐵柱的手:\"兄......兄弟......遼西......交給你了......\"
    沾血的手槍,拍在劉鐵柱掌心。
    馬師長瞳孔散大前,最後吐出三個字:\"除幹淨。\"
    夕陽把煤灰染成血色。
    劉鐵柱站在山巔,腳下是燃燒的車隊殘骸。
    夜鶯遞過水壺:\"鄭家那邊?\"
    \"天亮前解決。\"劉鐵柱給手槍壓滿子彈。
    遠處遼陽城的輪廓被暮色吞沒,鄭家大院亮起的燈籠像懸在黑暗中的血滴。
    鄭家大院的火光,照亮了半條街。
    劉鐵柱踩著焦黑的匾額跨進門檻,前院橫七豎八躺著內衛的屍體,空氣裏硝煙混著血腥氣。
    夜鶯從西廂房鑽出來,槍管還冒著煙:“庫房搬空了,後門有車轍印。”
    “追!”劉鐵柱剛轉身,牆頭翻下來個血人。
    胡彪拄著斷刀喘粗氣:“別追了,鄭家娘們往奉天跑了。”
    他吐出口血沫,“她帶走了三車貨,全是阿芙蓉。”
    馬師長的警衛排長跑過來立正:“報告,清點完畢,斃敵四十七,俘十六。”
    他壓低聲音,“俘虜說,鄭家二房跟關東軍做了五年買賣。”
    劉鐵柱踢開腳邊的南部式手槍:“遼西保安團現在誰管事?”
    “原先是馬師長兼著。”排長猶豫道,“按規矩該您接手。”
    “集合隊伍。”劉鐵柱打斷他,“天亮前開到二道河子。”
    二道河子哨卡,一片狼藉。
    關東軍的裝甲車轍碾垮了崗亭,沙袋上還凝著褐色的血。
    二十幾個保安團士兵垂頭喪氣坐在地上,槍械堆在腳邊。
    “鄭家斷了餉,日本人又不給糧。”一個瘸腿老兵嘟囔,“弟兄們總得吃飯。”
    劉鐵柱拎起半袋發黴的高粱米砸在地上:“所以幫日本人運阿芙蓉?”
    他掃視人群,“馬師長怎麽死的?就死在這條路上。”
    士兵們沉默地低下頭。
    夜鶯突然指向河麵:“有船!”
    三條舢板正往對岸劃,船頭堆著麻袋。
    胡彪舉槍就打,最遠的船公應聲落水。
    士兵們像被抽醒的騾子,嗷嗷叫著衝下河灘。
    沒等舢板靠岸,麻袋已被刺刀挑開,黃澄澄的小米瀑布般瀉入河中。
    “是糧!”老兵顫巍巍捧起把米,“是糧啊!”
    劉鐵柱蹲在船邊,從浸濕的麻袋縫裏扯出貨簽:“奉天滿鐵倉庫。”
    他冷笑,“日本人用咱們的糧,換咱們的命。”
    河對岸突然響起機槍點射,士兵們慌忙臥倒,卻見子彈全打在上遊水麵,三艘日本汽艇正倉皇逃竄。
    “追個屁!”胡彪抹了把臉上的河水,“早跑沒影了。”
    當夜,保安團營房飄出久違的米香。
    劉鐵柱把滿鐵貨簽拍在桌上:“日本人把糧庫當誘餌,想引咱們去奉天硬拚。”他環視重新武裝起來的士兵,“要吃飯,得先剿匪!”
    “遼河一帶土匪橫行,先安定鄭家丟失的地盤,再一步步擴大戰果。”
    ………
    遼河蘆葦蕩裏,藏著十二條平底船。
    滾地龍的拜把兄弟過江龍站在船頭,貂皮襖沾滿泥點:“鄭家倒了,往後這條水道老子說了算。”
    “龍爺英明!”嘍囉們舉起酒碗,酒還沒沾唇,上遊突然漂來幾捆柴禾。
    過江龍眯眼細看,猛地踹翻酒壇:“是火攻,起錨!”
    浸透火油的柴垛撞上船隊,火焰騰起三丈高。
    兩岸蘆葦叢裏殺聲震天,保安團的機槍壓得土匪抬不起頭。
    過江龍剛跳進水裏,腳踝突然被鐵鉤扣住,夜鶯從水下冒出來,刀尖頂住他喉嚨:“糧船在哪?”
    “早賣撫順了!”過江龍啐道,“有種找日本人。”
    槍托砸暈了他。
    劉鐵柱拎著冒煙的駁殼槍跳上船,艙底搜出半包阿芙蓉膏。
    “押回去。”他踢開滾落的煙膏,“讓這小子把買家吐幹淨。”
    審訊室鐵門哐當關上時,胡彪堵在門口:“姓劉的,按道上的規矩,過江龍的人頭該歸我!”
    “憑什麽?”劉鐵柱擰亮台燈。
    “去年他綁了我老娘!”胡彪眼眶赤紅,“老太太被扔進遼河喂了魚。”
    夜鶯突然推門進來,手裏捏著張當票:“過江龍身上搜的。”當物欄寫著翡翠煙槍,當主簽名竟是胡彪。
    胡彪臉色驟變。
    劉鐵柱慢悠悠展開當票:“去年臘月,你把祖傳的煙槍當了五十大洋,當鋪是日本人開的。”
    他逼近一步,“錢呢?給你娘買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