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是誰？\"慧空壓低草帽。
    \"張萬財。\"劉鐵柱聲音冰冷，\"天津商會會長，鄭三爺的白手套。\"
    火車站人流混雜。
    兩人混在挑夫隊伍裏，順利登上一列北上的貨車。
    車廂裏堆滿麻袋，散發著刺鼻的魚腥味。
    \"張萬財住在英租界。\"慧空翻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守衛森嚴。\"
    劉鐵柱冷笑：\"再厚的牆也有縫。\"
    貨車在黃昏時分抵達天津西站。
    兩人隨著人流下車，很快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
    英租界的洋樓燈火通明。
    劉鐵柱和慧空蹲在對麵的屋頂上，觀察著張宅的布局。
    \"四個門衛。\"慧空眯起眼睛，\"後院有狗。\"
    劉鐵柱指向二樓亮燈的窗戶：\"那就是他的書房。\"
    \"怎麽進去？\"
    \"等。\"
    午夜鍾聲敲響十二下。
    張宅的燈光陸續熄滅，隻剩書房還亮著。
    一個肥胖的身影在窗前來回踱步，不時端起酒杯。
    \"動手。\"劉鐵柱係緊麵巾。
    兩人順著屋脊潛行，到張宅隔壁的煙館屋頂。
    慧空拋出鉤索，穩穩掛住張宅後院的梧桐樹。
    \"我先過。\"劉鐵柱抓住繩索，敏捷地滑向對麵。
    梧桐樹的枝葉，沙沙作響。
    劉鐵柱悄無聲息地落在院牆上，觀察片刻後向慧空打了個手勢。
    突然，樹下傳來低沉的犬吠，一頭狼青犬豎起耳朵，朝樹上張望。
    劉鐵柱屏住呼吸，從懷裏摸出一塊肉幹，輕輕拋向遠處。
    狼青犬猶豫片刻，循著氣味跑去。
    慧空趁機滑過來，兩人順著樹幹溜下，貼著牆根潛向主樓。
    書房窗下，劉鐵柱聽到張萬財正在打電話：\"貨已經發出，對，走水路。\"
    他示意慧空警戒，自己從靴筒抽出匕首，輕輕撬開窗栓。
    窗戶無聲滑開。
    張萬財背對窗口，還在通話：\"放心，那批藥材絕對安全。\"
    劉鐵柱翻身入內，落地無聲。
    \"誰？\"張萬財突然轉身，臉色驟變。
    劉鐵柱一個箭步上前，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別動。\"
    電話那頭還在喂喂叫喚。劉鐵柱一把扯斷電線。
    \"你...你是誰？\"張萬財的肥臉煞白。
    \"討債的。\"劉鐵柱將他按在椅子上，\"鄭三爺讓我問你好。\"
    張萬財的眼珠亂轉：\"我不認識什麽鄭三爺。\"
    \"砰！\"劉鐵柱一拳砸在他臉上，兩顆金牙帶著血絲飛出來。
    \"再想想。\"
    張萬財捂著臉，突然大喊：\"來…\"
    劉鐵柱的匕首，精準刺入他的大腿。
    張萬財的慘叫，被慧空用毛巾堵住。
    \"名單。\"劉鐵柱揪起他的衣領，\"誰給你的？\"
    \"什麽名單...我不知道...\"
    劉鐵柱拔出匕首，抵在他眼球上：\"最後一次機會。\"
    張萬財渾身發抖：\"是...是日本人...山本...\"
    \"山本死了。\"
    \"他弟弟...山本次郎...\"張萬財褲襠濕了一片，\"在奉天...\"
    劉鐵柱與慧空對視一眼。果然還有餘孽。
    \"那批藥材是什麽？\"
    \"礦...礦石...\"張萬財喘息著，\"摻了東西...能讓人...\"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哨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犬吠。
    \"巡邏隊！\"慧空警覺道。
    劉鐵柱一把揪起張萬財：\"走！\"
    \"不...不行...\"張萬財掙紮，\"他們會殺了我...\"
    \"不走現在就死。\"劉鐵柱的匕首抵住他後心。
    三人從書房溜出，剛下樓梯，迎麵撞上兩個持槍保鏢。
    \"老爺？\"保鏢一愣。
    劉鐵柱猛推張萬財上前，同時拔槍射擊。
    砰砰兩聲，保鏢應聲倒地。
    \"快走！\"
    後院已經亂成一團。
    狼青犬狂吠著撲來，慧空甩出鐵棍，正中狗頭。
    圍牆近在咫尺，突然探照燈大亮。
    \"站住！\"牆頭出現四五個持槍警衛。
    劉鐵柱拽著張萬財躲到假山後，子彈打得石屑飛濺。
    \"讓他們停火！\"他厲聲道。
    張萬財突然獰笑：\"你們跑不掉了。\"說著猛地掙脫，大喊，\"開槍！打死他們！\"
    \"砰！\"
    一發子彈正中張萬財眉心！
    他瞪大眼睛，轟然倒地。
    \"撤！\"劉鐵柱拽著慧空衝向圍牆。
    彈雨如注。
    慧空肩頭中彈，悶哼一聲。
    劉鐵柱半拖半抱地拉著他翻上牆頭，縱身跳下。
    黑暗中，兩人跌進一條臭水溝。
    追兵的腳步聲和喊叫聲漸近。
    \"這邊！\"劉鐵柱架起慧空，鑽進一條狹窄的下水道。
    汙水中跋涉了半小時，終於找到一個出口。
    爬出來時，已是英租界外的貧民區。
    \"傷怎麽樣？\"劉鐵柱撕開慧空的衣服。
    \"擦傷。\"慧空咬牙，\"不礙事。\"
    劉鐵柱簡單包紮後，扶著他躲進一間廢棄的倉庫。
    \"張萬財死了。\"慧空喘息道，\"線索斷了。\"
    \"不。\"劉鐵柱從懷裏摸出張紙條，\"從他口袋裏摸的。\"
    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和時間：\"明晚八點，老碼頭3號倉。\"
    \"交易地點？\"
    劉鐵柱點點頭：\"那批藥材。\"
    遠處傳來警笛聲，兩人沉默地等待天亮。
    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劃掉了，但更大的陰謀才剛剛浮出水麵。
    廢棄倉庫的黴味混合著血腥氣，慧空的傷口已經止血，但臉色仍有些蒼白。
    \"能走嗎？\"劉鐵柱遞過半個冷饅頭。
    慧空點點頭，艱難地咽下幹硬的饅頭：\"今晚必須截住那批貨。\"
    劉鐵柱檢查著駁殼槍的彈匣：\"張萬財死了，交易可能取消。\"
    \"不一定。\"慧空搖頭，\"這種生意，換個人照樣做。\"
    黃昏時分，兩人混入碼頭工人隊伍。
    老碼頭年久失修，隻有幾個倉庫還在使用。
    3號倉在最偏僻的角落，周圍堆滿了生鏽的集裝箱。
    \"有埋伏。\"劉鐵柱眯起眼睛。
    倉庫屋頂隱約有人影晃動，門口兩個穿黑衣的漢子正在抽煙，腰間鼓鼓的。
    \"等交易開始。\"慧空壓低帽簷，\"渾水摸魚。\"
    兩人蹲守在附近的貨堆後。天色漸暗，碼頭亮起昏黃的燈光。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停在3號倉前。
    車門打開，下來個穿西裝的瘦高男子，戴著金絲眼鏡。
    劉鐵柱瞳孔一縮，山本次郎！
    \"果然是他。\"慧空低聲道。
    緊接著，三輛卡車駛入碼頭，車篷嚴實，每輛車都有持槍護衛。
    \"貨到了。\"劉鐵柱握緊槍柄。
    山本與卡車司機交談幾句，揮手示意開倉驗貨。
    倉庫大門緩緩拉開，露出裏麵堆積的木箱。
    \"動手？\"慧空問。
    \"再等等。\"劉鐵柱盯著那些木箱，\"看是什麽。\"
    工人們開始卸貨。
    山本親自開箱檢查，取出塊烏黑的礦石，用手電照著觀察。
    \"就是它。\"劉鐵柱確定，\"張萬財說的藥材。\"
    突然，遠處傳來警笛聲！
    山本臉色大變，厲聲下令，工人們慌忙將木箱重新裝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