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哭訴著，聲音顫抖，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皇後冷眼看著她，“本宮早料到你不會承認。”

    “本宮也不需要你承認。”蘇皇後神色愈發冰冷，“這些年你能在後宮風光無限全是仰仗陛下，可陛下如今活不了多久了。”

    “貴妃覺得，齊王謀逆被廢，而陛下不日……，你還逍遙快活幾日？”

    周貴妃聽聞，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蘇皇後的話，字字如刀，插在她心口。

    是啊，皇帝就快死了。

    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也靠不住了。

    “齊王謀逆，而你，作為齊王的母妃，覺得新帝會如何處置你？”蘇皇後俯下身，湊近周貴妃的耳邊，“就算新帝念及舊情，那些平日裏嫉恨你受寵的嬪妃們，又怎會放過這落井下石的機會？”

    周貴妃癱倒在地，眼神空洞，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眾人唾棄、孤立無援的畫麵。

    蘇皇後所言不虛，一旦失去皇帝的庇護，她在這後宮之中將再無容身之所。

    “不，不會的……”周貴妃喃喃自語，突然，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頭看向蘇皇後，“娘娘，求您救救臣妾！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隻要您肯幫我，我……我願意做任何事！”

    蘇皇後直起身子，冷冷地看著她，“本宮幫不了你。”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本宮也沒興趣再去查是你想害陛下還是受人指使。”

    “周貴妃，好自為之。”

    周貴妃見蘇皇後態度決絕，淚水簌簌落下，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她想起了這些年文景帝對她的寵愛。

    後宮嬪妃眾多，但周貴妃能感覺到，文景帝待她有七八分的真心。

    然而如今，這一切都成了泡影，是她親手毀了這一切，是她害了那個曾經深愛她的男人。

    是她害了他。

    看著蘇皇後的身影漸漸遠離，在她即將踏出朝華殿時，周貴妃喉嚨像是被堵住，哽咽出聲：

    “是李崇義。”

    她聲音沙啞而顫抖，似乎帶著些悔恨。

    “七年前是李崇義讓我將荷花送去陛下寢宮，每次太醫都驗過毒，並未查出任何不妥，我當真不知道，是我害了陛下。”

    蘇皇後腳步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朝華殿。

    ……

    蘇皇後並未將周貴妃曾經給文景帝下毒的事公之於眾。

    在她看來，文景帝中毒，周貴妃固然是劊子手，但李崇義才是幕後那個罪魁禍首。

    如今李崇義已被關在獄中，此事再查下去，也不過是徒增麻煩。

    短短幾日，蘇皇後心力交瘁，神色憔悴了不少。

    文景帝一直不上朝，朝臣們難免心生懷疑，不滿的情緒如暗潮般在朝堂下湧動。

    流言蜚語也肆意傳播，人心惶惶。

    蘇皇後揉著發疼的額角，聞著長生殿中彌漫的濃重藥味，隻覺得頭疼欲裂，心中的煩悶愈發濃烈。

    她看向正在收拾藥箱的鳳老頭兒，輕聲問道：“神醫，陛下什麽時候能醒？”

    鳳老頭兒剛給文景帝紮完針，抬起頭回道：“明日或可醒過來。”

    “明日……”蘇皇後喃喃一聲，眸光複雜。

    文景帝身上的毒解不了，即便明日醒過來，又能清醒多久也未可知。

    可許多事情，迫在眉睫，得提前安排妥當。

    出宮之後，鳳老頭兒就將明日文景帝大概率會醒過來的消息告訴了雲觴。

    雲觴得知此事後就去了宸王府，與宸王徹夜長談。

    第二日一早，虞晚不見雲觴回來，就打消了出府的念頭。

    沈氏和雲曦原本準備今日去上香，也被虞晚攔住了。

    “我擔心今日宮裏會發生變故，外麵恐怕不安全，我們還是改日再去上香。”

    沈氏聽聞，臉色微微一變。

    “觴哥兒可會有危險？”

    虞晚笑著搖頭，“不會。”

    男主和宸王的謀算已經是萬事俱備，隻差臨門一腳了，以他倆的心機，不太可能在關鍵時刻出岔子。

    與此同時，皇宮。

    鳳老頭說今日文景帝大概率會醒，是以蘇皇後帶著後宮嬪妃和一眾皇子都等在長生殿外。

    文景帝的毒無藥可解，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清醒。

    蘇皇後讓其餘人都留在殿外，她則與太後進了殿內，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候。

    殿內靜謐無聲，隻有偶爾傳來的文景帝微弱的呼吸聲。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麵灑下斑駁光影，給這略顯陰森的殿內增添了幾分虛幻之感。

    蘇皇後緊緊攥著手中的絲帕，指節泛白，太後神色凝重，不時抬眼望向床榻上昏迷的文景帝。

    約莫巳時剛過，文景帝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太後頓時緊張起來，哽咽喊道：“神、神醫，快看看皇帝！”

    鳳老頭兒依言上前，手指搭上文景帝的脈搏，凝神片刻，道：“陛下脈象有了起色，看來這幾副藥和針灸起了作用，陛下很快便能轉醒。”

    話落不久，文景帝眼皮動了動，緩緩緩睜開雙眼。

    許是昏睡太久未醒，他眼中滿是迷茫，眼神渙散，好一會兒才漸漸聚焦，恢複清明。

    看清眼前幾人，文景帝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喉嚨像是被堵住，幹澀得難受。

    蘇皇後連忙端來一杯溫水，小心地喂皇帝喝下。

    待文景帝稍微恢複了一些力氣，他才沙啞著聲音問道：“朕……怎麽了？”

    文景帝覺得身體十分虛弱，全身上下都隱隱作痛，沒有一處舒適。

    太後和蘇皇後聞言，一時都沉默了。

    文景帝察覺到不對勁，又問了一遍，語氣中多了幾分急切，“朕這是怎麽了？”

    蘇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眼中的淚意，輕聲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文景帝聽著，一時間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鳩影怨？你說朕中了鳩影怨？”

    蘇皇後哽咽抹淚，喉嚨像是被堵住，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是。”

    文景帝愣怔住了。

    臉上的神情有一瞬的空白，而後是震驚、憤怒。

    “誰，是誰給朕下的毒？！”他胸口劇烈起伏，眼冒凶光。

    太後心疼不已，急聲勸慰，“皇帝，你先冷靜些，神醫說了切忌激動，否則、否則……”

    否則極可能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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