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哪會看不出老鴇的推脫之意。

    她也不著急，又從袖間掏出一錠更大的銀子，在老鴇眼前晃了晃。

    半個巴掌大的銀子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媽媽，這隻是定金，若是我能見到林月娘，少不了你的好處。”

    老鴇的眼睛瞬間被銀子吸引，盯著那錠銀子瞧了好幾秒，舔了舔嘴唇，臉上重新堆滿了笑。

    “公子既然這麽有誠意，那我就去幫您問問。”

    “隻是月娘那邊……她向來有自己的規矩，若是不願意見您，還得公子多擔待些。”

    虞晚點點頭，“這個自然，有勞媽媽了。”

    老鴇又扭著腰肢匆匆離開。

    惜竹站在虞晚身旁，緊張得手心全是汗，小聲嘟囔：“主子，咱們真能見到那林月娘嗎？”

    她看著怎麽都覺得老鴇就是想坑銀子！

    虞晚道：“這老鴇眼裏隻有銀子，隻要給夠了好處，她自然會幫咱們努力說服林月娘的。”

    惜竹臉上露出心疼之色，“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她小聲嘀咕，“主子雖然有錢，可這錢賺的也不容易啊。”

    虞晚忍俊不禁。

    她是真沒想到惜竹這麽心疼銀子，看來是平日裏給她開的工資太低，惜竹還不清楚她主子的實力。

    惜竹絲毫不知，因這一句話，她的月銀翻了三倍。

    沒一會兒，老鴇回來了，臉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諂媚。

    “公子好運氣，林姑娘這會兒正好有空，我這就帶您二位上去。”

    虞晚跟著老鴇走上二樓。

    二樓的布置明顯比一樓雅致許多，樓下的喧鬧似乎被一層無形的膜給擋住了，更襯得二樓靜謐安寧。

    老鴇在一扇雕花門前停下，輕輕敲了敲門，“月娘，客人來了。”

    安靜了一會兒，門內傳來一道女聲，“進來吧。”

    聲音如黃鶯出穀，清脆悅耳，光是聽著這道聲音，就讓人有想一睹其芳容的衝動。

    能成為花魁，果然還是有點不同尋常的。

    老鴇笑著推開了門，“公子請進吧，月娘就在裏頭等著您呢。”

    門被打開的瞬間，一股淡雅的香氣撲麵而來。

    虞晚抬眼望去，入目一扇素雅的山水屏風，所繪山水頗有遼闊高遠之感，整間屋子的布置也不是虞晚想象中的溫柔旖旎。

    屋內布置簡潔，一張雕花梨木桌，幾把椅子擺放規整，窗邊的榻上放著幾卷詩書，案頭的花瓶裏插著幾支剛折下的梅花。

    一個身著素色長裙的女子正坐在窗前，手中拿著書卷，聞聲抬起了頭。

    虞晚對上她的雙眼，微微一怔。

    怎麽覺得這雙眼睛很眼熟啊。

    林月娘打量了虞晚一眼，輕聲對一旁的老鴇道：“媽媽，您先出去吧。”

    老鴇“誒”了幾聲，目光往惜竹身邊掃了一眼。

    虞晚道：“他是我的小廝。”

    老鴇瞬間明白了，笑著退出去，還貼心的將門給帶上了。

    “公子請坐。”林月娘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麵。

    虞晚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帶掩飾的打量林月娘。

    林月娘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虞晚放肆的目光，低頭自顧自的泡茶。

    虞晚也沒有出聲，完完整整看完了林月娘所有的泡茶步驟。

    林月娘提壺給虞晚斟了杯茶，語氣輕柔，“公子嚐嚐奴家泡的茶。”

    虞晚很給麵子的喝了一口，有些意外，“好喝。”

    興許是沒想到虞晚就說了兩個字“好喝”，林月娘眼底閃過一抹意外，很快歸於平靜。

    她目光看似不經意的掃過站在虞晚身後的惜竹。

    輕聲道：“樓中還有不少姐妹，公子可否需要奴家給這位公子再尋一個？”

    虞晚抬眸盯著林月娘。

    林月娘也端起了茶盞，似乎是因為虞晚一直沒有回應，她端著茶盞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虞晚目光停在她手上，慢悠悠道：“不必，他在這兒礙不了什麽事。”

    林月娘詫異的抬眸，目光落在虞晚臉上，她瞧見什麽，原本握緊茶盞的手陡然一鬆。

    語氣都比方才輕鬆了幾分，“奴家明白了。”

    “公子想要聽什麽曲？”

    見林月娘作勢起身去拿琵琶，虞晚往身後的軟枕上一靠，漫不經心地道：“先彈一首你最擅長的吧。”

    林月娘走到牆邊取下琵琶，轉身坐定，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試了試音，指尖靈活地在弦上滑動，一串宛如珠落玉盤的音符流淌而出。

    她低眉垂目，神色專注，隨著旋律的起伏，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與這紅袖坊格格不入。

    怪不得說林月娘有機會入晉王府呢。

    虞晚半眯著眼聽曲，似乎在專心聽曲。

    林月娘也彈的認真，卻聽見屋內冷不丁響起一聲：“我聽說不久前紅袖坊的花魁娘子還是一位姓孫的娘子，怎麽今日沒瞧見她？”

    林月娘指尖一顫，一個音符突兀地走調。

    軟榻上的虞晚睜開眼看向她。

    林月娘似十分慌亂，急忙抱著琵琶起身朝虞晚屈膝，“公子恕罪，奴家今日身子有些不適。”

    她低垂著頭，幾縷發絲從鬢邊滑落。

    那股不明緣由的熟悉感又出現了。

    虞晚心裏疑惑極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林月娘，怎麽會覺得她眼熟呢？

    壓下心底的疑惑，虞晚擺了擺手，神色平靜，“無妨。”

    “月娘你既然身體不適，那就不彈了。”

    “你坐著，咱們說說話。”

    林月娘一愣，隨即才若無其事的放下琵琶，走到虞晚對麵坐下。

    虞晚眉梢微揚，看了眼自己身邊一大塊的空位，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月娘，“月娘不坐到我身邊來嗎？”

    林月娘抬起眼眸，對上虞晚帶著笑意的雙眸，她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姑娘，您還是別逗弄奴家了。”

    這一聲‘姑娘’聽的一旁的惜竹眼皮子狂跳。

    她、她們什麽時候露餡的啊？

    虞晚卻沒有覺得半點意外。

    被林月娘點破了她也當沒聽見，繼續開口：“既然月娘不想回答這一個問題，那就換一個。”

    “近日盛京有一款麵膏十分熱銷，好像是叫什麽，芙蓉玉肌膏。”

    “月娘可喜歡？若是喜歡，我可以給月娘買上幾罐。”

    林月娘聞言，神色微微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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