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聽著侍衛稟報，心中暗自思考著。

    按照大昭的律法，新帝登基之後，皇帝的兄弟都會搬出京城前往各自的封底，肅王和幾個剛成年的皇子已經搬出去，晉王因著蘇皇後的關係，一直還留在京城。

    年初二那天，宮裏頭傳了消息出來，說蘇皇後受了寒，病倒了。

    久未生病的人這一生病便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蘇皇後想要晉王暫時留在盛京給他侍疾，新帝並未猶豫，直接便應下。

    倒是無人懷疑晉王和蘇皇後別有心思。

    若蘇皇後和晉王有其他想法，早在李慕白發起宮變那日便動手了。

    這段時日，晉王除了進宮侍疾，餘下時間大多都待在晉王府，鮮少宴客。

    沒想到他還會經常去紅袖坊。

    惜竹輕手輕腳過來添茶，低聲詢問：“聽起來晉王對林月娘的確是很在意，怪不得孫三娘不敢得罪林月娘。”

    虞晚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輕輕一笑，“不一定。”

    “如果晉王真在意林月娘，為何不直接給她贖身？”

    惜竹愣了愣，若有所思，“也是，紅袖坊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虞晚覺得她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惜竹，雲觴是不是說今晚會晚些回來？”虞晚雙眼發亮的看向惜竹。

    惜竹對上她蹭亮的眼睛，下意識地茫然道：“是、是，姑爺是說今晚會晚些時候回家。”

    虞晚頓時難掩激動的站起身，一拍桌子，“太好了！”

    惜竹：……

    她怎麽有種不妙的預感。

    虞晚興奮勁兒上頭，一把拉住惜竹的手，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低聲對她道：“趁著雲觴今夜回來的晚，咱們溜去紅袖坊！。”

    惜竹一聽，瞬間急了，連忙勸道：“主子，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紅袖坊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萬一出了事，姑爺回來非得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虞晚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怕什麽，咱們喬裝打扮一番，神不知鬼不覺。”

    “咱們就是去打探消息，能出什麽亂子。”

    “不過這事千萬別告訴婆母。”

    沈氏雖然開明，但肯定也接受不了自個兒媳婦去逛花樓這種事。

    可不能把她給氣壞了。

    因此出門時，虞晚隻說春水閣出了些事。

    沈氏素來對她的話沒有半分懷疑，笑著囑咐她注意休息，早點回來。

    這會兒還未到酉時，紅袖坊天黑了才會開門，虞晚便帶著惜竹去逛了逛，順便換了套男裝。

    換上男裝的虞晚和惜竹，搖身一變，變成了兩個模樣俊俏的小郎君。

    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她們是女子。

    惜竹做男裝打扮還是一臉的不同意，但拗不過虞晚，隻能無奈的跟著。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盛京的街巷被暮色緩緩籠罩，紅袖坊的招牌格外醒目。

    紅袖坊是一座山層高的小樓，此刻樓外簷下掛滿了燈籠，

    朱紅色的小樓在燈籠暖黃光暈的映照下更顯豔麗，像是蒙著一層曖昧的薄紗。

    兩扇厚重的大門敞開，方才開門不久，便有源源不斷的絲竹管弦之音從裏頭溢出，還有女子嬌俏的笑語和男人們肆意的調笑聲。

    虞晚整了整衣服，抬腳就要走過去，突然覺得袖子被人拽住。

    她轉頭，就見惜竹可憐巴巴的望著她，還在試圖勸她，“主子，咱們要問林月娘話將她叫出來也可以，實在沒必要進去啊。”

    虞晚絕對不承認她是借機想去紅袖坊玩一玩，義正言辭道：“直接把她叫出來問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惜竹一噎，“這……”

    這虞晚不給惜竹再勸的機會，拉著她就往紅袖坊裏走。

    一踏入紅袖坊的大門，撲麵而來的便是暖烘烘的熱鬧氣息，空氣中彌漫著脂粉香與酒香。

    有點熏。

    虞晚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惜竹趁機又勸，“主子，這地方烏煙瘴氣的，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虞晚掏出手帕優雅地擦了擦鼻尖，下巴一抬，“不行。”

    “咱們還得打聽消息，這點罪算什麽。”

    她壓低聲音，“惜竹啊，你可別露餡。”

    說著，拽緊惜竹的胳膊，大步邁向喧鬧的大堂。

    大堂內的坐席滿了一半，其間的男子人手一個美人摟在懷裏，和美人推杯換盞、對飲**。

    往二樓三樓的環形樓梯下有一處高台，高台上，七八個舞姬正在跳舞。

    舞姬們身著輕薄豔麗的舞衣，隨著歡快又略帶靡靡之音的絲竹節奏，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彩綢如靈動的蛇般在她們手中飛舞。

    台下的男人們叫好聲此起彼伏，還有人時不時將手中的賞錢拋向高台，引得舞姬們笑顏逐開，愈發賣力地舞動。

    不說男人，就連虞晚都看的目不轉睛了。

    高台上這些還隻是普通舞姬，那花魁得美成啥樣。

    孫三娘的臉沒出事前，定然是個絕色美人。

    可惜了。

    坐在大堂的都是些沒多少錢又想找樂子的男人，虞晚隻掃了幾眼，目光就看向二樓。

    老鴇眼尖，立刻扭著腰肢迎上來，臉上堆滿討好地笑：“兩位公子瞧著眼生，是第一次來？”

    惜竹瞧著老鴇胸口處兩團白花花，忍不住紅著臉別開眼。

    虞晚像是沒看見一眼，揚唇一笑，“我們從外地過來的，聽說紅袖坊的姑娘好，特意過來瞧瞧。”

    老鴇喜笑顏開，“正是正是，這盛京城的其他地兒的姑娘可都比不上咱們紅袖坊！咱們紅袖坊的姑娘們，那可都是才貌雙全，包您滿意！”

    虞晚笑著點頭，不慌不忙地掏出一錠銀子，遞到老鴇手中，“不如你給我介紹兩個？”

    老鴇拿了銀子飛快塞進袖子裏，樂嗬嗬道：“這當然成。”

    “兩位公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虞晚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目光漫不經心地在大堂裏掃了一圈，悠悠開口：“不瞞媽媽，我們今日就是衝著紅袖坊的花魁來的。”

    “聽聞林月娘才情出眾，色藝雙絕，我對她倒是十分好奇，不知媽媽能否安排我與她見上一麵？”

    老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一瞬，幹笑著說道：“月娘啊，她可是咱們紅袖坊的招牌，平日裏請她的客人可多了去了，今兒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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