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突兀的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很輕也很尋常，但張大山聽在耳中莫名覺得心中一緊。

    他色厲內荏地看著虞晚，“你笑什麽？！”

    “我笑你蠢啊。”虞晚嗓音輕飄飄的，“這些日子你打著次輔府的招牌到處賒賬都沒被麻煩尋上，應該清楚‘次輔’二字如今在盛京的權勢有多大。”

    “之前倒是挺聰明，怎麽這會兒犯起傻了。”

    “你覺得以次輔府的權勢，你有機會開口將這事宣揚出去嗎？”

    張大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臉色十分難看，額角都滲出了冷汗。

    看著張大山這副樣子，虞晚體會到了仗勢欺人的快感。

    原來以權壓人是這個感覺。

    有點爽。

    怪不得貴人都愛以權壓人。

    張大山見虞晚神色平靜，隻能將目光轉向沈氏，原本凶狠的表情一收，哽咽哀求，“沈妹子，咱們可是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的，你當真要看著你兒媳婦如此對待我嗎？”

    沈氏壓根不理會張大山。

    冷冷道：“張大山，虞娘是我兒媳婦，你呢？”

    “你也說了，咱倆之間隻有兒時情誼，幾十年未見了，若你沒出現，我早就忘了你這麽個人。”

    “你冒用我兒名號在外招搖撞騙，還妄圖以此拿捏我們，這讓我如何再顧念往日情誼？”

    “張大山，走到今天這一步，皆是你自己的選擇，怪不得任何人。”

    沈氏擔心自個兒會心軟，轉頭對虞晚道：“虞娘，此人就交給你處理了，娘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會兒。”

    虞晚乖巧點頭，“好，您放心去休息吧。”

    與晚和雲曦目送沈氏離開，待沈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轉角，虞晚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肅。

    她看向張大山，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張大山，你若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或許可以考慮幫你一次。”

    本以為沈氏都走了肯定要不到銀子的張大山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一亮，急急忙忙道：“我說我說！”

    “夫人盡管問，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心裏想著，隻要能讓虞晚鬆口幫忙還錢，不管什麽問題都先應下再說。

    虞晚微微眯起眼睛。

    緊緊盯著張大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打著次輔府的名號行事，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聽到了旁人說什麽？”

    一旁的雲曦眸光閃了閃。

    嫂嫂這話的意思是……

    張大山或許是被人給當刀使了。

    雲曦心中一驚，瞬間警覺起來。

    張大山聽到這個問題，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他對上虞晚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幹笑兩聲，“這、這就……就是我一時財迷心竅，想著次輔府權勢大，能鎮住那些人，才想出這餿主意，是我自個兒的想法啊。”

    “侄媳婦，你不會以為是有人指使我這麽幹的吧？”

    虞晚沒應聲，隻道：“你將你入京之後經曆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我。”

    張大山一頓，“這說來話長……”

    虞晚在主位坐下，淡淡瞥他，“我這會兒有空，你可以慢慢說，什麽時候說完，你什麽時候才能離開次輔府。”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

    張大山沒想到來次輔府一趟，錢還沒撈到，竟然被一個女子給威脅了。

    可偏偏這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自是打聽過，次輔夫人可是國公府的嫡女，那可是一等一的貴女。

    尤其是眼前的女子，瞧著挺和善的，但身上卻有一股莫名的威視，讓人心裏發怵。

    無奈之下，張大山隻能一五一十將入京後經曆過的事都說出來。

    雲曦小碎步走到虞晚身邊坐下，一邊嗑瓜子一邊聽張大山說話。

    虞晚也一邊嗑瓜子一邊聽。

    正廳一時間隻有張大山的說話聲。

    一開始張大山還有些戰戰兢兢，說到後來，就和大部分愛說大話的男人一般，自誇起來。

    虞晚聽的皺眉，但沒打斷他。

    待聽到某一處時，她眸光一閃，打斷張大山的話，“你在翡寶樓喝醉酒時，說雲觴是你的侄子？”

    張大山訕笑幾聲，“那、那都是喝醉了酒胡言亂語，我就是那天見著沈妹子和雲觴，認出他倆，沒想到喝醉了就不小心說出來了。”

    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

    翡寶樓經常有不少勳貴人家出沒，或許是有人聽見了張大山這話。

    虞晚垂了垂眼眸，抬手，“你繼續說。”

    張大山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

    今夜天上沒有星星，仰頭望去天幕一片漆黑，雲觴還未歸家，雲家正廳的燈燭也燃到亥時。

    說了兩個時辰，張大山隻覺得嘴角都要燎泡了。

    虞晚這才讓他停下。

    “你今夜先住在府裏，我讓人給你安排住處。”

    張大山其實不太想留下來，他覺得虞晚留下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但他對上虞晚那雙沒有什麽情緒的眼睛，又不敢開口拒絕。

    府上的管家將人帶下去安排，雲曦湊近了虞晚，輕聲問：“嫂嫂，可是有哪裏不對勁？”

    虞晚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已經有思緒了，明日派人一查便知道。”

    雲曦明白了，“還當真有人把張大山當刀使了，背後那人是想對付咱們家？”

    虞晚輕輕搖頭，“現在還不知對方的目的。”

    “但能如此算計，背後之人肯定還有其他打算。”

    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說了會話，虞晚抬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叫來管家，“雲觴還沒回來？”

    管家正要回話，門房突然跑進來，稟報道：“夫人，方才宮裏頭來人了，說大人今晚留宿宮裏，不回府了。”

    雲觴要幫著新帝處理奏折，有時候太晚新帝就會留他在宮裏住下，這等情況也不是一次。

    雲曦不覺得意外。

    虞晚卻忍不住想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沒想到新帝和雲觴的兄弟情這麽好，兩人之間不會……

    打住！打住！

    虞晚及時刹停腦子裏這危險的想法。

    “嫂嫂，你在想什麽呢？”

    見虞晚一會皺眉一會挑眉，雲曦看的好奇不已。

    虞晚回過神，忙道：“沒什麽，我什麽都沒想。”

    雲曦狐疑，“真的嗎？”

    嫂嫂這樣子，不像什麽都不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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