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和王義送公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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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我和王義送公糧
    “好,走了,隊長叫裝車,那咱就去裝車吧。”
    “裝車了,裝車了。”周三子喊道。
    裝車,我們大家又回來幫著裝車了。這回我們回來裝車,一看在糧食堆跟前,停著兩個馬車,一邊一個,一個是趙曉月趕的,一個是王義趕的破車。
    “隊長,這車咋裝啊?”老徐大叔問道。
    “咋裝,都裝,兩個馬車都裝,先裝趙曉月的車,趙曉月的車裝24袋子。剩下再給王義裝,王義的車是找零,一會看看是裝二十袋還是多少?咱們裝完這兩車麻袋就下班。”
    “裝完就下班,好啊?隊長說了,咱們裝完就下班,這回大家都使勁啊,誰不使勁,就死老丈母娘啊。”周三子喊道。周三子一喊大家哈哈大笑。大家笑,裝車的還有幾個女的呢,小慶子,小丫崽子,幾個大姑娘呢。小柱子看幾個姑娘也跟著笑,問道:“那他們這幾個姑娘不使勁呢?她們沒有老丈母娘啊?”
    “啊,她們沒有老丈母娘?那兒,那兒”周三子說著那,想著,那好辦,等著找到婆家了,死他男人的丈母娘。
    “死周三子,你這個王八蛋。”小慶子,聽周三子說是男人的丈母老娘,就笑著罵周三子,來打周三子。嚇得周三子蹦高地跑。周三子跑,小慶子追,小丫崽子幫著小慶子堵截,周三子說,小四丫崽子,你咋這麽不會來事呢,小慶子打壞我,你還能嫁出去了嗎?
    “別鬧了,都要黑天了,趕快幹活,趕快灌袋子,往車上裝麻袋。”隊長喊著。
    “哼,,就周三子惹的禍。”
    裝袋子,大家說著,都掛著早點下班,幹的呼呼地,一會兒,兩車糧食都裝完了。車裝完了,馬車趕著上隊裏去了,天也黑了,打頭的也喊收工了,大家就往回走了。往回走,我都走挺遠了,隊長在後麵喊我呢,他攆上我,說,家軍,剛才你都走了,我想了一下,明天去富錦糧庫交公糧去的馬車多,去一個車就得跟一個人去卸糧,人還不夠呢,明天你去吧。
    “去,隊長,去跟車卸糧,富錦糧庫我還沒去過呢,到哪卸糧咋卸呀?扛麻袋,上不上跳板,一車糧食,我能扛動嗎?”
    “那麽的,家軍,我給你安排王義那輛馬車,那個車裝的少,隻裝二十麻袋,趙曉月那個車裝二十四個,王義這個車比趙曉月那個車還少四麻袋呢。”“好吧,隊長,麻袋多麻袋少,我倒是不在乎,關鍵的是到那糧庫了,我能不能幹了。”
    晚上了,俺家吃晚飯了,我把明天去富錦跟車賣糧的事給俺爹俺娘說了。俺爹說,去跟車上糧庫送糧可不是小事,到那糧庫了,有的叫你卸地上,那很好卸,有的叫你卸大圓倉子裏,卸到大圓倉子裏,叫你扛著麻袋,對準那圓倉子口往裏倒,那也挺難卸;有的叫你卸屋裏,還得上幾節大跳,那更難卸。俺娘說那倉庫管理的咋那麽亂呀,最好是,俺家軍明天去了,趕上往地上卸那種。俺六弟弟聽我說我要跟車去賣糧去,倒是挺高興,說,三哥,人家趕車的老板子,去富錦糧庫賣糧,隊裏還給一塊兒兒補助呢,等著賣完糧了,都到飯店下館子,吃燒餅去。
    “吃燒餅,撐你呢?”
    “誒!嘿嘿,俺娘說撐我呢?”
    “誒什麽?挨刷了吧?”姐姐說道。
    “挨刷了,家榮,不是小六子挨刷了,我給你們說呀,孩子,你們要指望著扛麻袋,上飯店,吃那八分錢的燒餅,那是太不容易了。你們以後得好好上學呀。”
    “哎,別說了,娘,我要去睡覺了,明天我去富錦送公糧,我還得起大早呢,娘,想著點啊,公雞打鳴,公雞叫頭一遍,你就往上叫我呀。”
    “咿,那不和隊裏打場一個點嗎?”
    “是,另外,娘,你一會還得想著給我拿一斤糧票兩塊錢呀。”
    “想著,想著幹啥,我現在就給你拿去。”俺娘說著,就去給我拿錢。俺娘拿著錢,說著,咿,這錢還沒掙來呢,就得先把家裏的這幾個錢花出去。俺爹說,那你心思咋的,隊裏說給你一塊兒補助,那是得等著到了年底了,隊裏分紅的時候,才給你算上。
    第二天了,公雞還沒打鳴呢,我就到生產隊馬號了。到馬號了,老施大哥,趙曉月,王義三個趕車的老板子和跟車的都到了,老施大哥喊套車了,趕早不趕晚呀。
    “套車,我和家軍還都是第一次送公糧嘞,去富錦糧庫要不跟著你們,我們還摸不著糧庫的大門嘞。”
    “草,竟說那慫蛋包話。”大家說著就牽馬,飲馬,套車。
    “稍,稍,靠,靠靠。快套車呀。”
    “老施大哥,套車,今天賣糧,車隊長不去了,我們就跟著你了。稍,稍,我這轅馬,老施大哥,照你那轅馬差多了,它稍個車,屁股就不愛進車轅子,我套個車,我還得一個胳膊抬著車轅子,一個手拿著皮鞭子打著馬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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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多了,曉月,你那轅馬和打裏的騾子口都不大,就是差訓,你沒事的時候,好好訓訓。”
    “訓,老施大哥,趙曉月,你們的馬訓行啊,都是好馬好車,你們看我趕的這車就不行了,馬是破爛馬,車是破爛車。”
    “啊,王義,你那車就差人是破爛人了。”
    “滾一邊去,趙曉月。”
    “哎呀,王義,你別說那個事,你沒好車,你工分不少掙得唄。哎,你們套好車了?”
    “套好了,老施大哥,你別看我這車不咋的,瘸轅馬,瞎裏套,破車疙瘩套,咱套車就是麻溜。”
    “哎呀,別吹了,套好了,那咱就走了。走了,駕,駕駕,走了,又上富錦了,給國家送糧去了。後麵跟上啊。”
    “跟上,老施大哥,駕駕,駕駕啊,王義,我老同學今天跟你的車來送糧,你不緊不離的得照顧一點啊。”
    “草,你就說那沒用的。你趕快趕你的車得了,千萬可別起個大早,趕個晚集啊?”
    大家說著,趕著車就上西大官道了。
    我們的車上大道了,趕車的三個老板子,大皮鞭子在空中悠起來了。天太冷了,凜冽的寒風呼嘯著,農曆十一月初二了,快到冬至了。我的棉衣太單薄了,我的破棉鞋也太不丁克了。我坐在車上,一會,就凍得渾身發抖,我一看不行啊,下車跟著跑吧。
    “到富士屯子了。後麵的,跟上啊。”前麵施大哥喊著。
    “跟上,老施大哥,今天說啥我也得跟上你啊。”
    “呀,這是洋學生啊,家軍,怎麽的,我聽著你像下車了怎麽的?”
    “下車了,老施大哥,我再不下車,天老爺就把我凍成冰棍了。”
    “草,你要出門,你的腳就得穿大氈子嘎達,你穿大氈嘎達抗凍;你的頭就得戴大孬頭皮帽子,身上還得穿老羊皮皮襖。你看我,成天趕這馬車,多抗凍,我就不下地。”
    “哎呀,老施大哥,穿大氈嘎達,那大氈嘎達多少錢啊?”
    “六十。”
    “六十?那大氈嘎達六十,趕上一口大肥豬值錢了,那我這輩子都買不起啊。”
    “哎,家軍老弟啊?你擱地上跑,你可得抓著車鋪板子的車溝子啊,呢可別叫車給拉下了啊?不行,你跑累了,你就爬車上來,歇一會。這隊長啊,淨瞎整a ,這送公糧,三九寒天,你怎麽能叫一個剛畢業的學生來呀,這厚棉衣沒有厚棉衣,鞋沒好鞋的。哎,沙崗屯子到啊?”
    “好,下一站就是大榆樹了。”
    “大榆樹,十二裏地呢。”我拽著車鋪板子的車鉤子,跑著。跑累了,我就從車麵爬上去。從我們屯子到富錦四十來裏地,我能跑三十裏了。
    “到富錦了,到富錦了。咱們從這外麵繞過去啊 ,上南麵排號去吧,”“
    現在有幾點了,老施大哥?”
    “幾點了,快四點半了。”
    “四點半了,施大哥,才四點半嗎?”
    “啊,咱在家走的時候,不到一點,咱們在道上走三個半點唄。籲喔,籲喔,喔喔,跟上啊,趙曉月,王義,咱排號去,咱們中間可別叫別人 的馬車插進來啊。”
    大家說著,趕著馬車往南繞去。等著我們到了南市場大街,送糧的馬車早就從北邊糧庫大門口排過來了。
    “呀,排到這了,老施大哥,這排的有多遠呀?”
    “多遠?少說有一裏多地了。”
    “那咱們就在這排唄?”
    “排呀,你不排你上哪去呀?”我們說著,就排上隊了。排隊,老施大哥排著隊,我去前麵看去了,我走著查著馬車,一直查到糧庫大門口,我們前麵有五十六輛馬車。我看看糧庫大門,門鎖著呢。我問排第一號的,糧庫幾點上班,他說七點半。我笑著說,那哥們你行了,七點半糧庫一開門,你就能趕著馬車跑進糧庫了。
    “嘿嘿,老弟,那我們來的也早啊。我們昨晚吃完晚飯,就趕車往這來了。我們那是比你們在這多凍半宿啊。”
    “哦,哦哦,好啊。給國家送糧積極性很高啊。”
    排號,七點半了,隨著前麵送糧的車,不斷的往糧庫裏進,檢斤炮秤,進去卸糧,我們的車也慢慢往前走了。車往前走了,大家就活動起來了,那趕車的老板子那是一個盯著一個呀,絕對不叫誰來插空啊。那是大家一邊趕著車,一邊來回蹦躂,跺腳啊,不跺腳冷啊。
    快晌午了,九點半多了,挨著我們了,我們的三輛車,開始依次檢斤了。我們檢完斤。把車趕著進了糧庫院內。糧庫大呀,好多庫門都開著,門口都有保管員看著,老施大哥,趙曉月的車各自找到個庫門,和人家說好,就開始卸糧了。他們卸,也不用上挑啊,開門扛著糧食進去,就卸了。我們的車,王義沒有經驗,趕著車往裏走,走了挺遠,也沒有找到好的庫門,結果叫一個管事叫我們往一個庫裏卸。這王義還能裝,也不看看裏麵啥樣,就說行,行就卸吧,他掫袋子,我扛。馬車站的還靠不到庫門跟前,我扛著麻袋得走二十來米才到庫門,到了庫門,還有很高的木頭板子擋著,實際是庫裏糧食滿了,怕糧食淌出來,才在門口當得板子呢。就這樣我扛一麻袋糧食,還得先上台階,再跨柵欄,進庫裏了,還得走糧食堆上的兩三塊爬坡的跳板。那跳板高的都過糧庫的大柁了。沒辦法呀,那我也得扛了,扛,扛上去,還沒人給解麻袋嘴的繩子,那保管員是個老頭,他讓我在馬車上扛的時候就扛立肩。叫扛,就扛吧,我扛了,一個,等著扛第二個的時候,從馬車上扛起來,扛著走不遠,壓的我眼前一黑,麻袋就扔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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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扔到地上了,那個保管員害怕了,緊的說,這事整的這事整的,快收起來,快收起來,一會叫領導看到了,該罰你了。人家說我,我就夠嗆了,這王義就來能耐了,嗷嗷的喊,說我啥不是。真慫。氣得我坐那也不知咋辦了。我冷靜冷靜,我說,我慫,我沒背過,這回你背吧,我給他發肩,
    “背就背,我背指定比你強。”我說你強,那就來吧。我給你掫,給你發肩。說著他,他就氣囔囔的來扛了。他扛,就扛了一個,再扛第二個就說我扛的不對了,也不扛了。他不扛了,在那還是說我啥不是,我來氣了,我說你再胡說我走了。我說著就往糧庫裏麵去了。糧庫裏不遠處,有傳送帶正往庫裏輸送糧食呢,有從外麵趕來的馬車,人家卸麻袋一點勁不費,我站在那看,一個老頭看我看,問我是幹啥的,我說我是來送糧的。他問我送糧,你有事啊,我說叔,有事,我聽他說話還是山東口音。我說叔,咱可能是山東老鄉吧。結果一聊了,真是老鄉。我說叔,我是剛畢業的學生,是第一次來送糧,不知道咋送,在那大門口檢了斤,炮了稱,沒找到好庫門,找到了一個庫門卸吧,得扛著立肩上跳,結果,才扛兩麻袋,就給摔在外麵一麻袋。你看弄的我沒法卸了,趕車的老板子說我慫,我讓他扛,他也扛不了。我想求叔給安排一下吧,叔,我去給你買煙去,叔你幫幫我吧。別叫你這小老鄉我,在這丟人了。我一說,老鄉,噗嗤一聲笑了。說,買什麽煙,不用,你等一會吧,等著這有兩馬車糧卸完了,要晌午了,領導也不來了,你來卸了,我搞這機器傳送帶給你傳送庫裏完事了。
    老鄉叔答應了,我趕忙出去買煙去了。我出去,往外走,路過我們的馬車,王義在馬車上看著我出去,問我幹啥去,我說我死去,在這丟人丟的沒法活了。我出去買了兩盒煙,一盒握手煙。,一盒葡萄煙。我回來給老鄉了,老鄉說啥不要,說你不能叫我犯錯誤。我說叔,我都快難為哭了,你犯啥錯誤,我說著把煙硬給塞兜裏了。
    我把煙割老鄉了,我心裏踏實了,我就在那旁邊等著,一會,老鄉告訴我把車趕來吧。老鄉一說,我趕快跑出來,叫王義把車趕過去,這回,我還成了指揮官了,老鄉叔,叫我往哪卸,我就叫王義往哪卸。卸,直接往傳送帶跟前倒,那還不快嗎?
    卸完了,我謝謝老鄉叔叔,我給王義說,走,上正陽大飯店,今天我請你。我們到了正陽飯店,我給王義要的尖椒幹豆腐,要二兩酒,要的燒餅,我要的都是那個時代最好的菜了,王義感動了,說你這不愧為是念大書的人,心胸大,善良。我說我就求你一點,你回去給隊長說,隊長是你大哥,你就說小馬,家軍,扛麻袋啥也行,能吃苦,別讓隊長以後再小瞧我。王義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我肯定跟隊長好好說,就衝你請我這頓飯,我也不能讓你吃虧。”
    吃飽喝足後,我們趕著馬車往回走。一路上,王義對我態度明顯好了很多,還跟我分享趕車和送糧的經驗。回到隊裏,王義果真跟隊長把我的情況說了一遍,隊長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拍著我的肩膀說:“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挺能扛事兒,以後有啥困難盡管跟我說。”
    從那以後,我在隊裏的地位有了些提升,大家對我的態度也友善起來。再遇到送糧的活兒,隊長還會主動安排我去,我也在一次次的曆練中,變得更加成熟和能幹,為隊裏的公糧運送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不是,以後可別讓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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