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天黑了,我也要借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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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又要來雨了,天上又打雷打閃了。剛才還是響晴的天呢,一會就黑雲密布起來。
我和家昌哥克房都克三天了,兩間房,兩個大山牆和四個拐彎的牆角垛子今天上午就都克好了,下午就剩下中間兩個垛子了,為了搶著把中間的垛子早點弄完,今天中午我和家昌哥吃完飯,都 沒舍得歇一會。就開始幹活了,幹活,我們是準備著今天下午給這兩個垛子全克完的。還好,前牆中間的小垛子不到半下午就克好了,克好了,就剩下後牆中間這一個小垛子了,剩下這一個垛子,得用四個木頭骨碌,現在木頭骨碌上的哈扒都揦出來了,我正在用鑿子倒鉚呢。這天上又電閃雷鳴上了。家昌哥說家軍,這老天爺,又打雷了。咱們快別幹了,咱趕快收拾家夥事吧,咱再收拾晚了家夥事,往回再走晚了,又得像昨天似的叫雨澆了。我說好吧。
我說好吧,可我看看就剩兩個木頭骨碌,四個哈扒了,哈扒的口都用鋸揦完了,就差用鑿子倒出來了。我看著還沒倒出的鉚,我真舍不得就撂下就走了,我還拿著鑿子繼續倒著。
“別整了,家軍,你咋還整呢,”不行啊,大雨就要來了,來雨是不會將就人的,這雷陣雨來的 快呀,昨天晚上都下一次了。”家昌哥喊著。
“知道了,知道了,不整了不整了,”我說著,又用鑿子剔除來一個哈扒鉚,就剩下三個哈扒鉚沒剔除來了。”我這才收拾家夥事,家夥事:锛子,斧子,鑿子,鑽,鋸,鐮刀,鐵叉子,鐵鍬。一樣一樣都的收拾起來。
哢哢哢,呼隆隆的雷聲又來了,隨著雷聲就是幾個劈裏啪啦的大雨點子落下來,砸在我們的身上。家昌哥說,這回雨是真的來了。咱快跑吧。說跑,我和家昌哥,拎著木工家夥事就往回跑,跑,還沒跑幾步呢,大雨就嘩嘩地下來了。雨來了,我們就拚命地跑啊。我們跑,我拎的鑿子和墨鬥子都甩掉地了,那也不顧得回頭去撿了。
我倆在雨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雨水打得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沒跑多遠,家昌哥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趕緊伸手扶住他。“小心點!”我大聲喊道。
好不容易跑到了我們避雨的地洞,我倆也顧不得身上流淌的雨水了,就鑽了進去。喘著粗氣,帶著渾身濕透地衣裳就癱坐在地上了。家昌哥苦笑著說:“瞧瞧咱倆,昨天就是這個時候叫大雨澆成了落湯雞,今天又澆成了落湯雞真是舍命不舍活呀。”我也無奈地笑了笑,看著外麵如注的大雨,心裏想著那些被丟在雨中的工具,我說,沒事啊,你看我把那鑿子都甩掉在路上去了,那鑿子現在還在路上泥裏挨澆呢,人家啥也沒說。
我這樣一說,家昌哥笑了。
過了一會,雨小了,我倆又冒著雨折回去找工具。鑿子還在,墨鬥子叫大雨澆的還咕咚咕咚冒泡呢。我說,呀,這家夥的,這老墨還在這喝啤酒呢。
我撿起鑿子,家昌哥拿起墨鬥子看看,說,墨鬥裏就那點墨還都叫雨水給衝跑了,這回要再花錢,賣墨塊研墨,咱還沒錢了。“沒事,墨塊,我從富錦來,我還帶一小塊呢。”
“墨塊你還帶來了?”家昌激動的問道。
“帶來了,我就怕這供銷社裏沒有墨塊。”
“那這回,你就好好保存吧。等著再用墨汁的時候,你再研墨吧,研早了,就幹巴了。”
“啊,”等著哪天砍大柁需要劃線的時候,我在研墨。”
我們站在地洞裏,聊著,說著建村的計劃,等著停雨。家昌哥說餓了,我說喝苞米麵粥 不抗餓。等著縣裏給返銷糧了,咱有苞米麵了,咱可以做苞米麵大餅子吃就好了。
一會兒,雨停了,西北方,出現了火燒雲。家昌哥說,咱做飯吧。”我說好,咱點火,劈柴火,點火,上小溪去?一盆水回來就做飯。我說著,就拎著斧子來灶坑劈柴火點火,家昌哥就拿著瓷盆去小溪端水。火我點著了。我去拿苞米麵,一看壞了,裝麵的袋子裏沒麵了。沒麵了,天還黑了,咋辦?我等著家昌哥?水回來吧。幾分鍾,家昌哥端著一盆水回來了。他回來了,衣裳兜裏還揣回幾個撿的蘑菇和挖的幾棵野菜呢。高興地老遠就喊著說,家軍,咱的日子又好過了,昨天下的這一場大雨,又出蘑菇了。家昌哥說,我應著笑笑。我心思先告訴他,就會打消他那兒高興的勁了,等著他到了跟前再說吧。
“家軍,你來,看看我撿的這蘑菇,這蘑菇有多大?這雨昨天給咱澆了,他澆咱了,他沒白澆,今天它也挺講究,給咱回報了。”家昌哥說著,就放下端的水盆,從衣服兜裏掏出來剛去端水,路上撿的蘑菇和幾棵野菜。我說不錯不錯。家昌哥說不錯,這是咱在這沒錢不能買酒。要是在山外,在這富錦那老地方,用這蘑菇和野菜做兩個菜,喝兩小酒盅酒,那帶勁了。
“啊,哥,知道,帶勁帶勁。哥,我給你說,今個是帶不了勁了?咱不但酒喝不上,咱吃的糧食還沒了呢。晚飯告吹了。”家昌一聽我說,立刻嚴肅起來。“啊,糧食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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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你看看,就剩這一口苞米麵子了。連一羹匙都沒有。”
“哎呀呀呀,哎呀呀呀,這沒吃的了,這可咋辦呀?就咱倆住在這大樹林子,四周沒人家。“
“沒人家,我還上腰九七。”
“上腰九七,咱要出去,討借,這路現在也不好走啊,這路雖說前幾天叫拖拉機來給軋一軋,大洋草都給軋倒了,可這幾天,小嫩草又長起來了。咱現在出去,這又是剛下過雨,要是去,那身上和鞋又得弄得啦啦濕。”
“沒事,哥,我去,我出去借去。我 先到腰九七,腰九七要是借不到,我就到二零二紅橋村借。你呢,不去就不去,這不還有一小羹匙苞米麵嗎?你還撿來這幾個蘑菇和野菜。你就對付著做一碗糊塗粥吧。”我一說,家昌哥說,隻好這樣了。
“那,我走。”我說著就挽起褲腿要走,我怕路上露水大,褲子濕了。
“那你去,你還拿個大棍子吧,以免路上遇到野獸了。”
“好,我拎個棍子。”我說著就走了。我走在路上,說路,實際就是樹林子裏路。我有些膽怯,但我一 想到,家裏沒糧食吃了,不出來找米沒辦法呀,膽子就大起來。走在大樹林裏,我就用手中拿的大棍子,狠狠的敲大樹幾下,再嗷嗷的喊幾聲。結果不但野獸沒來,還時不時地給樹林子裏的野雞嚇的撲棱撲棱的飛了。
我走了一個來小時,我就上二撫路了,我上了二撫路,我就不太害怕了。二撫路雖說路窄,彎曲,路兩側還是大樹林子,但必定是公路啊。特別是我想起我二哥,當年才十八歲,就來撫遠濃江公社修路,我就更不害怕了。
我順著路,往北又走了一裏多路,腰九七點就在眼前了。我走到腰九七村子路口,我先到路旁的壕溝裏,就著嘩啦嘩啦的水流,洗洗腳,給鞋刷一刷。抖落抖落衣裳,用手理理頭。不理理我怕進誰家,人家笑話呀。
借糧,我上誰家也很膽怯,但又無奈,想想,富錦有糧食,來時沒帶呀。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到老侯二哥家。我進了院子走到他家門口就喊上了,二哥,老侯二哥。
“哎,哎哎,誰呀?”
“誰呀,老侯二哥,我呀,家軍呀。”“家軍?”侯二哥聽到家軍,就出來了,他不知道我叫家軍呀,前兩次見麵,我稱他侯二哥,他一直喊我小兄弟了。這回侯二哥從屋裏出來一看是我來了,說,哎呀,是老馬小兄弟呀,我當是誰呢?天都黑這個時候了,天還下著雨,你咋來了。就你自己來的,那老馬大哥呢?
“大哥在家看家呢,我又厚著臉皮來了。”我一說,老侯二哥笑了,說,小弟,你說啥話呢?什麽厚著臉皮啊、看來是又有困難了。
二哥說,我笑了,我說,二哥是猜對了,二哥,我和大哥那又沒糧食吃了,我來求援來了,你能不能借我們點?解一下燃眉之急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老侯二哥笑了笑,“嗨,這有啥,就是相互串借串借唄。那麽的,你等著。我出去給你借去。”
“啊,二哥,你給我借去?這,這多叫人難為情呀?”
“難為情,啥難為情呀?我家糧食是有,國家給的返銷糧,還是春天給的呢。想吃,這不得推嗎?我家這幾個人就懶得推磨。”
“啊,二哥,你這點上吃的米麵還得推磨呀?”
“推磨,我們推磨這不快兩年了嗎?咱來建點的,你是新來的,不算你是五個老點,要是算你這個點就六個點了,這些點,現在上級給咱的都是皮糧,大家吃的米麵,不都是自己推嗎?”
“哦,侯二哥,這點上,現在還是這種情況呢?”
“這種情況?家軍小兄弟,我給你說吧,這咱們來建點呀,還真得辛苦幾年呢?咱們現在,公社都沒有磨米磨麵廠啊?”
“哦,這麽說,那天我找公社李書記說,我們剛來沒吃的,書記說,吃的這幾天,你們自己想法先串換著吃。過幾天縣裏就給你們吃糧了。那這吃糧,還都得推磨吃呢?”
“是啊,那是一點不假呀?家軍老弟,你在這坐著我去給你借去。”
“”那二哥,我也跟你去吧,你出去給我借,這天氣還不好,陰噠呼啦的,我怎麽能坐這,叫二哥給我跑腿,我在這坐享其成。”
“那咱就走,家軍老弟呀,其實你跟著我走走也是好事。這樣你能多認識幾個人。咱這個地方人少啊,來建點都說來十六戶,二十戶,實際上多半都是男的來了,女的和孩子不來。這樣,一個村,就沒多少人。”二哥說和我說著,就來到小路家。
我們到了小路家,剛一進門,侯二哥,就喊著,小路啊,你家來客人了。客人不知道你家在哪,他打聽道,走我家去了。我給你送來了,你趕快炒菜吧。
小路說,哪來的客人呀,說著就趕快下地來接。小路一看是我,說,呀,小馬哥呀?說,小馬哥,你是咋來的,這個天?小路說著就趕快給他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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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二哥你先別介紹了,我問你,家裏有沒有吃的了。小路問侯二哥是什麽意思。侯二哥,怕小路說別的,,就直接說,啥意思,沒啥意思,就在我家這幾天,沒推磨,吃的就接不上了。我這一兩天,就得推磨,等著推了磨,有了米麵,就還你。
“哎呀,你說這個幹啥?我這有,你拿一些就吃唄。”
“呀,好爽快呀。”侯二哥說著,問我,小路好爽嗎?我笑著說,爽快。夠爽快的了。小路說,,侯二叔,不用誇,咱在一塊建點嗎?一共就這麽十幾家,誰不用誰呀?誰有事了,大家都得幫忙。小路說著,問我,說:親戚,你說我說的對嗎?
我說對,對對對。小路說,你看,侯二叔,我家親戚都說我說對了。侯二哥說,你親戚說你說對了,你親戚還是向著你。侯二哥說著,還向我遞個眼神。我不知道怎麽說好,我就是笑。小路說,來吧,侯二叔,你來看,我家的米麵都在這呢。你來看看,你想拿多少。小路領著,就來到了外屋搞米袋子的地方。我們一看都不多,大碴子能有四五十斤,苞米麵子有三四十斤。
“那我們拿多少呢?”
“侯二叔,你拿一半吧。”
“拿一半,那也不多,你看誰家還有能多一點。”小路一聽,說,二叔,你是啥意思啊,咱吃的都是靠推磨,誰家能存多少啊,你是不是給我馬哥拿的呀?侯二哥說,你說對了。但你馬哥拿你的,你也衝我說,我還給你,因為你馬哥剛到這,安營紮寨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困難多一些,就是過幾天,縣裏,還是公社給送來了返銷糧,是苞米,還是小麥,他推磨,都不一定有時間。因為,他們今年還得蓋房子。到現在,他家在富錦組建的建點的人還沒到呢。你說他們今年的事能少了嗎?那些後來的,今年不也得蓋房子嗎?
“那麽的,老侯二叔,我上老張家去,我給張政借點,拿來,你們再在我這拿點,這樣行吧?就能給我馬哥多拿點了。行吧。
“行,行行行,你去吧。你去你就說是你借的。等著你拿來了,都給我,以後你馬叔給的時候,都給我,我再給你,這樣行吧?小路,和馬兄弟。”侯二哥問小路和我。小路說行。我說太好了。
我們說好了,小路,去張政家借去了。一會背回來二十斤苞米麵子。 這樣,二哥又從小路家借十五斤苞米大碴子,十斤苞米麵子。這兩家借的一共四十五斤,都交給了我。
侯二哥,費了一番心思,給我借到米麵了。我很激動。我說走,侯二哥說,天太晚了,別走了,再有四五個小時天就亮了。天亮了再走吧。
我在侯二哥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起來了,跟侯二哥說,我走吧。侯二哥說,你走著啥急,你回去怎麽早,露水大,你克房子,你也幹不了。
我說不行,我昨天來的時候,家裏剩的苞米麵子,都不到一羹匙了,我告訴家昌哥,摻點野菜煮一點糊塗粥喝。現在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煮成粥呀,能不能喝到嘴裏呀。
“那你就快走吧。早上露水大,那你就加點小心吧。”
我告別二哥,離開了腰九七,扛著借的米麵就上路了。經過一個多小時,我到家了。家昌哥看到我扛著苞米麵袋子回來了。趕快來接我。高興地說,“哎呀,借到啦!這下咱可餓不著肚子了。”我把苞米麵袋子放下,笑著說:“是啊,多虧了侯二哥。
”我趕快劈柴火,咱做飯。”家昌哥說著就劈柴火做飯。一會,苞米麵糊塗粥做好了。家昌哥說,家軍,你昨天晚上,你到侯二哥家吃飯了嗎。
“哎呀,咱去給人家借糧,人家侯二哥家,也沒多少糧食了。人家一聽我說沒吃的了,就趕快想法子出去借糧。我哪還敢說沒吃飯的事啊。”
一會,熱乎乎的粥,我和家昌哥吃上了。心裏真是萬分地喜悅。家昌哥說,等著咱有糧食了,就趕快去還。咱以後,過好了,可得好好感謝侯二哥呀。
侯二哥熱情的幫助我,我一直是個迷,過了一年後,我才知道侯二哥是老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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