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糧食來了推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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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了,我們早早就吃晚飯了。吃完飯,我們就拿著釘子,斧子,錘子,小摟鋸趕緊來到房場了,來到房場我們三人就又上房了,上房,我們就接著昨天釘椽子的茬開始給房子掛椽子了。掛椽子,昨天我們都掛一天了,已經把房子南坡都掛上了。掛,我們采用勒箔式,就是說不是用椽子挨著鋪,那樣費釘子,還費木頭。
    今天,我們開始給北坡掛椽子了。掛椽子,我們選的椽子都是通天的椽子,都是一棵從房簷到房子脊檁。這回掛椽子,我們心裏是那個爽啊。昨天曉琳掛椽子,看到這一根一根大楊木椽子,都那麽直,都那麽好,都是通天的,就問家昌哥了,說,等著你們都蓋完房子了,我在這蓋房子,也給我選這樣的椽子行嗎?家昌哥說,你別問我,你問領導。曉琳說你是哥,你不就是領導嗎?
    “我是什麽領導啊,我是跟你家軍哥來的,這個村子是他張羅來建的。來到這,給公社談事情我也不會談,都是你家軍哥出麵談的。你說我能是領導嗎?”曉琳聽了,笑了,說,呀,我家軍哥真能啊。原來我緊的給家昌哥打進步嘞,鬧啦半天這進步還打錯了。那我就得請示家軍哥了,家軍哥,我將來,在這也蓋個房子,用這樣的椽子行嗎?
    “啊,要蓋房子,還要這樣的椽子,現在我還沒同意給你落戶呢?”
    哎呀,我的哥呀,我白給你做這幾天飯了?”曉琳說著就做了個鬼臉。
    我笑了。
    掛椽子,我們人少啊,一共就三個人,家昌哥,曉琳和我。可我們也有辦法啊。辦法是先搭好三個跳,然後再給要用椽子依次的都給杵立在房簷的沿檁上。這樣,地上不搞人了,就節省人呀。
    我們三個人都上跳了。我上房子脊檁上,負責釘脊檁椽子,給脊檁處都整好。家昌哥上沿檁的跳上,他負責的事多,負責把杵立在房簷的椽子從下麵拽上來,再把椽子沿著房坡往上傳,還得負責釘椽子,用鋸截好房簷頭。要講最好幹的活,那就數曉琳了。曉琳上的是二檁和三檁中間的跳,跳是用繩子栓一塊短板子做的,繩子一頭栓在二檁上,一頭栓在三檁上。曉琳坐在可以滑動的板子上,來給椽子釘釘子。釘釘子,可以自由選,既可以釘二檁上,也可以釘三檁上。
    鐺鐺鐺,鐺鐺鐺,我們三個人同時掛一個椽子。家昌哥拿椽子,把椽子遞上來,然後三人再看著椽子怎麽搞合適。主要的看沿檁和脊檁。鐺鐺鐺,鐺鐺鐺,我們正釘著椽子呢。家昌哥還不時地說,今天啊,上午爭取啊,給這北坡的椽子都掛完呀,爭取,明天後天兩天,再把房箔再勒上啊。勒了房箔再抹上泥,那咱就能搬進房子對付著住了。
    “哎,來糧了,來糧食了。”來人喊上了。來人了,看我們住的地方沒人,就喊上了,“老馬呀,怎麽了,這怎麽沒人呀?”
    我聽到喊聲,趕快應著,誰來了,我們在這呢,在房場勒。我說著,就趕快從房子上下來。往我們住的地方跑。家昌哥和曉琳也趕忙從後麵跟著過來。
    還沒等我們跑到地方呢,一個小夥子走過來了問道:你們在哪蓋房子呢,我到你們這住的地方,都沒找到你們?”
    我喘著粗氣說:“我們在那邊房場蓋房子呢。你是來送糧的?”小夥子點點頭,“是啊,公社安排我把糧食給你們送過來。你這路可進不來呀。就別說你這草甸子樹林子的道了,就我們從撫遠出來,到濃江公社南麵,那一段路,我們走,都費老大勁了。”
    家昌哥和曉琳也趕過來了,家昌哥擦了擦著額頭上的汗說,你給我們送糧,“辛苦你們了。‘’
    “辛苦?這都是你們村的人嗎?“送糧食的人,指著曉琳問,正好,曉琳手裏還拿著釘釘子的錘子呢。
    家軍說對啊,都是我們村的人。
    “師傅,你給我們送的糧食在哪呢?”
    “在哪呢,在腰九七,老侯家大街上呢。縣裏叫我們給你這個村子和腰九七,你們兩個點送一車糧食。一車拉四十麻袋。咱拉多了也拉不了。原來腰九七,上報的戶數是二十戶,現在一卸糧,說是二十四戶了,想要二十四麻袋。我沒給卸那麽多,我隻給卸二十袋。我怕給他們卸了,不夠你們的了。你們現在是多少戶啊?你們幾個,家軍是領導唄。”
    “對,我們新村家軍是領導。”
    “那你就是婦女主任了?”送糧的小夥子笑著說道
    “婦女主任不婦女主任,我們這位女同誌幹什麽工作,也都是幹的不錯的,你看,這不有一個房子正在釘椽子,她也上房子跳上跟著釘嗎?”
    “好啊,建點就得這樣幹呀,家軍你有多少戶?計劃多少戶,你們現在,也就是目前已經到了多少戶?”
    “多少戶,在春天,我來建點,我和公社李書記談的時候,準備是帶十六戶來,兩個書記都說我帶的戶少點,縣裏計劃建點都是二十戶。我說那就按照上級的要求辦,我們再增加幾戶。現在基本來了,有的一家才來一個人,有的家來兩個人。還有的正在途中,往這趕呢。”
    “那這次送的糧食,是苞米,也給你們卸二十袋。”
    “哎呀,太好了,領導,我們這一段,為吃糧,都快愁死了。剛來那一段,沒一點吃的,我們拿糧票都買不到糧。是公社書記,給糧站的小吳寫了個條子,才變通的給我們對付二十多斤苞米麵。這一段沒吃的了,又擱腰九七,腰九八,二零二,這幾個點老鄉家,朋友家,借點。在這維持著呢。”
    “我們這些日子,淨吃野菜了。你給送糧,這真好。”
    “真好,送的苞米,是皮糧,你是女的,你得發動你們女的推磨呀。這裏,現在沒有磨米機。”
    “推磨,我們都得推磨,磨,碾子,石臼,這都是磨麵,製米的好方法。推磨是中華民族瑰寶。幾千年一直傳承。”我們說著,跟著小夥子來到了腰九七。我們到了,大汽車在侯二哥家門口停著呢。小夥子說,這都是你們的了,你們看看在這腰九七,往哪卸吧?卸的時候看看,夠不夠二十麻袋。”
    這時,隻看見,很多麻袋在那裝著糧食。有半汽車箱,家昌哥看著糧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了這些糧食,咱們就能安心把房子蓋好了。”
    我進了侯二哥家,給二哥說好,二哥把他家,西屋空房開開。我和家昌哥開始往下扛糧食了。我們扛,曉琳上車幫著拎麻袋,侯二哥也來幫忙。我們很快把二十麻袋糧食都扛到了侯家西屋了。隨後,小夥子,拿著賬本,叫家軍哥給簽字。家軍哥給簽了字。小夥子和家軍哥握握手,雙方揮手告別,汽車鳴笛而去。
    我送走送糧食車,侯二哥喊著我們進屋,我說進屋唄,又麻煩二哥了,也不知道給送的苞米好不好,二哥說,差不了。這是國家儲備的糧食能差了。
    我們說著,就來到了侯二哥西屋,二哥說,這次我分的這一麻袋在這南麵呢,這南麵就是我搞糧食和吃的地方。這北邊,暫時就借你搞這糧食。我說二哥,光搞這不行啊,這還欠你的,還又你給我借的二十斤苞米碴子呢,你們借給我的米麵不都是自己家,抱著推磨杆子推的嗎?二哥說是啊。
    “那二哥 你家是擱哪推的?”
    “擱哪推的,老馬大哥,我就擱我們腰九七這點推的唄。那磨是公家的。是我們從樺川來建點時帶來的。這磨是我們那個生產隊的。我們來時,大隊裏通電了,也買磨麵機了。我們給隊裏說,我們要去撫遠那建點去,我們剛去,那鄉下不通電,也沒地方磨米磨麵去,這磨叫我們帶著吧。隊長說那你帶著就帶著吧。這不用了,估計社會變得越來越好,這磨在這以後是用不上了。就著,我們就給帶來了。”
    “那二哥,那樣唄,我們借你的光唄。現在不知道你們磨有沒有人用,要是沒人用,那就借給我們,我們這幾個人,今個就在這推磨了。等著今個推好了,就還你們那四十五斤糧食”。
    “家軍老弟,你們要推磨,我就搞人給你看去,要是沒人用,你就推去。你要是單獨說,推磨就是為了還我們那四十五斤苞米碴子和苞米麵子,那你就不用著急。”
    “啊。推,推推推。二哥,這樣,二哥,我嗎,這一次多推點。等著推完了,給你們點,我們留點。這樣,你們有糧食吃了,我們也有了。”
    一會,磨找好了。我們開始推磨了。推,磨大,一個人推,得用挺大的勁。勁小了的人是推不動的。家昌哥說,叫曉琳和家軍一夥。曉琳一聽高興的說,好,我和家軍哥一夥。我說那咱倆推頭一班,推下來點麵,用籮篩出來,好做飯去。曉琳說好。家軍哥有創意,家軍哥和家昌你們來到這,吃的糧食,不是領導給你們特批的,就是借的,還沒吃過自己磨的麵粉呢。這回,我要用國家給咱們的糧食,咱自己推的磨,磨出的麵粉,來做一次哥哥最愛喝的苞米糊糊。行吧,家軍哥,家昌哥。
    “行。”我說行,家昌哥也說行。我和曉琳就開始推磨了,推著磨,呼呼地轉著圈。我們轉圈,磨上的糧食就不停的往下下。磨眼裏的籌也隨著磨眼裏的糧食交錯著。磨裏的糧食往下下,磨口一圈也不斷的碾出苞米渣子麵粉來。家昌哥在那邊用麵籮篩著。我和曉琳,不一會就大汗淋漓了,我的頭像開鍋了一樣,騰騰地往上冒著熱氣。
    “換班了換班了。來,我來推。”家昌哥說著接過我的磨杆推起來。”家昌哥推,我說,我們是兩個人,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行,我歇上幾分鍾,我就上去推。家昌哥說,行,我一個人推,沒問題。你們倆先歇歇,等著歇的喘過氣來了,你們倆,拿點咱這剛推的苞米麵,做粥吧。你們倆做了粥,你們吃完,再來換我,我再吃去。
    我們剛歇幾分鍾,曉琳說,家軍哥,你歇著吧,我自己回老侯二哥家做飯去。你和家昌哥在這,你幫著家昌哥篩篩籮呢。曉琳說著,用瓢舀點苞米麵要走。曉琳要走,叫東家老張看到了,老張從裏屋出來就喊,哎,小馬,別叫你媳婦走啊,做粥,我家這不也有鍋嗎?在我家做飯吧。老張一喊,我心裏咯噔一下子,差不點笑出來,我說爺們曉琳不是我媳婦。
    “哎呀,什麽不是你媳婦,人家公社李書記那天下鄉來,還說了,說這路東新村來建點的小馬,有知識,有文化,領著哥哥來建點,可能吃苦了,媳婦從富錦都來了。”老張說,曉琳臉都紅了,他不辯解,既不說不是也不說是。我趕緊給曉琳?麵的瓢接過來,說,來,張叔不叫咱回侯二哥那去,讓咱在這做飯咱就在這做吧。
    “對,我這鍋碗瓢盆啥都有,用了也碰不壞,你就用唄,頂多就是多燒一點木頭柴火,這柴火還是國家不要一分錢給的。這國家多好啊。”
    “呀,張爺們的思想境界真高啊。時時想著國家的好,想著黨的恩情。”
    我們說著話,做著飯。一會飯就做好了,我拿張家的吃飯桌子擺鍋台旁,曉琳把飯盛上來,叫我叫家昌哥吃飯,我說哥,飯做好了,你來吃吧。家昌哥來了,坐那吃上了。曉琳給我遞個眼神,我跟著出去,上磨坊推磨去了。家昌哥吃著飯,發現我和曉琳一轉眼不在了,端著飯碗來找。看到我們在推磨,喊著一起來吃吧。怎麽我叫你們做好了飯,你們先吃,這你們叫我吃,我來吃了,你們還去推磨了。曉琳說,家昌哥你先吃吧,這磨不叫它閑著。老張家媳婦聽到曉琳說的話了,對家昌哥說,你這兄弟媳婦真懂事,真聰明。
    一會,家昌哥吃完飯了,也不顧的歇著了,就來換我和曉琳。家昌哥叫我們快去吃飯去。我們回到了屋裏,我們開始吃飯了。我們吃完飯,給用的炊具都刷好,我們又開始推磨了。推磨,我們推了幾個小時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到了幾點了,隻是往西看看太陽,太陽不高了,知道天不早了。我們趕緊停下來,把磨的 麵,大碴子,還有剩下的苞米渣子都收拾起來。我們給侯二哥找來讓他留下我們借的,侯二哥說,借的,就兩份唄,一個是我的,一個是這磨坊老張的。這樣有侯二哥出麵都還清了借的糧食。
    還了賬,我們還剩下一點,苞米碴子能剩下十幾斤,苞米麵子二十來斤。還有點糠皮子。我們往回走了。
    我們走著,我覺得渾身很輕鬆。心裏是那麽快活,心想這回可不該誰不少誰的了,還有吃的了。回到住的地方,大家把糧食放好,雖然剩下的不算多,但足夠大家撐上一陣子了。曉琳興奮地說:“有了這些糧食,咱們能變著花樣做飯啦!”家昌哥也笑著點頭:“是啊,接下來咱能更安心蓋房子,爭取早點住進去。”
    夜裏,大家躺在簡陋的床鋪,心裏卻很踏實。第二天一早,三人又來到房場。他們繼續掛北坡剩下的椽子,鐺鐺鐺的釘錘聲再次響起。掛完椽子,他們接著勒房箔、抹泥,每一步都幹得認真又起勁。
    幾天過去,房子終於蓋好了。大家搬了進去,雖然屋裏還很簡陋,但這是我們親手建起的家。晚上,曉琳用剩下的苞米麵做了一頓美味的糊糊,大家圍坐在一起,喝著糊糊,憧憬著未來在這裏的美好生活,都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