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鑿叮當響山穀，建村建個深林村。
    叮當叮當叮當，叮叮叮當。斧鑿锛鑽叮當響，震動了整個深林，響徹著山穀。敲醒了數千年的處女地。這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7月6號下午了。新村的人吃完中午飯了，覺也不睡了，開始上工了。上工了，家軍哥扛著锛子，老張叔拎著斧子，走在前麵，人們一家一家的，都陸陸續續來到了自己的房場。
    大家來到這四天了，分到房號三天了，三天前，這裏還是森林，是沉睡數千年的處女地，而今天，卻變成了一個一個房場。房場開工兩天了，蓋房子都是用大楊木大樺木克呀。可新村的人們幹勁高漲啊。這是二十家的房場啊，昨天早上還是茂密的深林呢，現在還不到兩天呢，一個一個房場大多大樹都給揦到了。也有心眼多的，像富士的老高，富山的小付，放樹，就在自己當院子裏留下那麽三五棵大樹，讓樹長著，不揦了，成了自己休息納涼的好地方了。
    這老高，這兩天幹活，克房子克累了，就上樹底下休息乘涼。幹活出汗多了，衣裳褟透了，叫媳婦上小溪洗洗，就擱兩個樹上扯個繩子晾嗮上。大家一開始還沒感覺到，後來還是下了兩次大雨，天來雨了，為了避雨，大家都往我們蓋好的房子裏跑，唯有老高和小付沒回來，等著一陣大雨過去了，又能幹活了，別人還沒走到房場呢，人家老高和小付就唱著麥苗兒青來花兒黃，我們到邊疆蓋新房，木頭克來，斧砍梁，建一個魚米之鄉萬年長。兩個人在自己的房場，用斧子鑿子砍起來木頭，叮當上了。大家這才發現，人家老高和小付，用自己留下的樹下麵搭了簡易棚子，棚子在樹蔭相互依托，既能遮蔭又能擋雨，可有的人發現晚了，自己房號的樹揦的快沒了。這小李子就說，這老高叔啊，實在是高啊？
    眾別人這麽一誇，老高臉上樂開了花，嘴上卻謙虛道：“哎呀，我呀，也是稀裏糊塗，我這房號裏的樹，我也是挨著放的，收拾房場子嗎，都想收拾幹淨了，把這樹都放倒，把這裏的草都割淨了。誰知道，昨天放樹放累了，放到這幾棵樹的時候，我就坐這樹底下歇著了。歇著，太陽一照射，嘿，這樹給我遮擋了不少陽光，我就想著留下這棵樹，以後住這兒，留著這兩棵樹也有點蔭涼。”大家聽了，笑了。心裏後悔自己沒留樹。
    大家說著呢，老張叔來了，一聽大家說老高留樹的事，說道：“呀，有道理了。這是個好的經驗啊，我得找家軍去，我和家軍得看看，誰家房號院子裏的大樹還沒揦呢，這回就得細點心了當是能不揦的，就不揦了。
    新到的建點人，建房兩天了。自己家的房號，有清理的快，有的慢。有的先揦樹，有的先割草。有的為了備料，揦了一大堆，把長在自己房號的大樹都揦倒了。可也有的，隻把房子地基的地方長的大樹揦倒了。就開始克房子了。克房子，是根據需要，用一根揦一根。
    我上各家房場走了一圈，回來就和家昌哥，曉琳，克我們自己的房子呢。我家還有我的三間房子，曉琳的兩間房子沒上蓋呢，我們也得蓋呀。張叔來了，張叔說，家軍，咱倆走了一圈，你回來了。我又走了兩家，我遇到富山的小李子了，他蹽富士老高房場去了，他到老高那，說笑話，發現點事情，我來找你說說，咱商量一下。我說，張叔你說吧，你發現什麽了？家昌說是壞事還是好事？張叔說，現在不能說是壞事也不能說是好事。我覺得有意思，我趕快來給你說，富士的老高，在自己的房號裏，適當的位置，留了四棵大樹，不揦了，我看他留樹的位置，應該是他家前院靠他家大街門口那。留著房子建成了，用來納涼，你說這老高是不是有意思？
    “呀，張叔，是好事啊？這門口有樹，在我們老家，遼寧那就是那樣。不過，我們那樹是自己家栽的。家軍哥，咱這門口的樹，咱也不能揦呀。”
    “哦，曉琳，你先別說，我琢磨琢磨。”我想了想。等著蓋好房子了，院子裏還有大樹，村裏路旁也有大樹，該是個什麽景象呢，越想越覺得好啊，這是群眾自發的，留的。是好事。應該提倡。
    一個新村建立起來了，到時候，村裏的路也修好了，也是一道風景啊。也比光禿禿的好啊。我說，張叔，這事應該確定是好事，咱應當提倡。咱這幾天，光著急蓋房子了，光注重蓋房子安全了，就忽視了村莊怎麽能建設的好看了。這麽的，今晚上，大家吃完飯了，咱召集大家開個會，和大家共同研究一下，好在咱們建村剛開工，村子所占的樹林子的大樹，還沒砍多少？這裏涉及自己的庭院，涉及到各家門口的道路。
    “對呀，這事，要是大家自己願意留，那是最好的了。咱開個會，咱引導大家，家軍你要多考慮一下。不要局限於庭院，村子的道路兩側，除了村子，還有村子周圍是不是也應該留下一些大樹，留一個兩個還是幾個大樹林子。是吧，家昌？曉琳？”
    “啊，張叔說的對。”
    “啊，張叔，咱是不還得建一個小學校啊？我們在遼寧那村子，屯子裏都有小學校啊。那小學校園周圍都栽幾行大楊樹，鬆樹，榆樹啊。”
    “對呀，曉琳說這，我還想起來，咱還得喂馬喂牛，有個馬號呢。那馬號得蓋個馬圈吧，那馬號院子裏，要是留下幾棵大樹，留下一小片樹林子，那到了夏天，給馬拴那裏，也挺好啊。”
    ‘好，好好好，張叔這一說，你看咱這幾個，這一議論，這建新村的一些模樣就出來了。好，咱再召開一個村民大會，大家還能提出一些很多好的建議。’
    對，家軍，咱給大家開個會，大家在議論一下。工作方法就出來了。人多智慧多。
    晚上了，這兩天大家都有做飯鍋了，有上曙光供銷社買的，有上前哨兵團商店買的。這樣做起來飯來就快的多了。張叔吃完飯了，老早的就來我這了。我和張叔說著話，等著大家吃完飯，張叔估計大家都能吃完飯了，說搞人去通知吧，早點通知，省得一會通知晚了，有的人家白天蓋房子累了，再睡覺了。我說好。我叫小李子去通知。“曉琳，你去喊小李子，叫他來。“家軍哥，我去叫小李子，我說你是叫的，還是說張叔叫的？”
    “說俺倆誰都行。”
    “別，家軍，這個點是你建的，我隻是幫襯。哎，曉琳，你去通知，你就說是你家軍哥叫的。”“好的”曉琳說著就去了。
    “張叔，我建點，這個點，現在就算建起來了，已經進入村子管理階段了，你是黨員，我在和公社談建點有關事宜的時候，公社李書記要求新建村莊最好有兩三名黨員，我說這個事我會安排好的，這樣，我就叫我爹和你們頭林的我爺爺聯係，找黨員。這樣有你加上我爹，這個新村，就有兩名黨員了，現在我爹在富錦還沒來，他還在那聯係怎麽把我們從隊裏分的牲畜運過來，你在富錦船站你已經見到我爹了是吧？”
    “看到了。我和你爹說話了。”
    “好，那張叔，以後你就得為這個村多擔一些工作了。我歲數太小了，我才二十歲啊？漸漸地你把我管的工作你都接過去。”
    “哎，不行不行。家軍，我沒文化。我隻能做你的幫襯。”張叔說幫襯，我笑笑，我說張叔，幫襯，咱幹的是工作，擔當的是責任，是為人民負責，咱來是借著國家邊境縣建點這個大潮，同江，撫遠，饒河，虎林，這不都在建點嗎？咱來的目的是建設國家，咱們也能過上好日子。我說著，張叔笑了。
    一會，新村眾人齊聚，新來的十五戶，家家都有代表，有的還來兩三個。張叔開始講話了，張叔說，占用點大家的時間，有點事叫家軍給大家說說，家軍你說吧。“好，有點事我和老黨員張叔在今天下午溝通了一下，形成了共識，現在我說出來，大家咱議議。事是新村莊規劃的事，咱們建新農村，國家給了咱們很多好政策，比如，咱們建房子，這大樹林子的大樹，大楊樹，大樺樹，柞樹，都隨便用。再比如，給咱們村子規劃的麵積很大。一戶，也就是一個庭院，前後五十米，左右三十米，三五一十五，一千五百多平方米。這麽大的家園足夠咱們用的了。而且，咱們村裏 街道設計的還很寬。東西街道二十米寬，村子中間南北還有一條三十米的路。這可謂天寬地廣了。”
    “哎呀，領導，家軍哥，這多虧你呀，領著我們來建點呀。”小李子說道。
    “這真得謝謝家軍。這個地方，我聽說，就咱富錦的就來好幾夥人，都想批這個的地方，都沒弄明白。家軍就給批下來了。”
    “高叔啊，咱先別說感謝的話。批是批下來了，可是誰來都是很辛苦呀，都得付出啊。”
    “那兒，家軍，咱是農民，農民，你到哪不得幹活呀？”
    “誒，你這樣認識就對了，民以食為天，農民以地為本。現在咱不說這個呀，我繼續說咱們村的規劃。我剛才說的是縣裏和公社給咱們村子的規劃。這是大的方麵，具體的那咱們落實了，咱們運作了。應該說，咱大家來之前，對咱們這個村裏具體的怎麽安排，怎麽設計，我還不是很清晰，隻是知道，這個範圍裏將來得有二十幾個房子，有住宅，有一個學校，有一個馬號。對於村容村貌，還是很模糊的。今天是受到了高叔的啟發，加上和張叔的探討，思路比較清晰了，我說這麽幾點，一，咱們在建房子的時候，要注重庭院建設，房前屋後，在適當的位置留幾棵大樹，這樣，等著咱們蓋完房子了，住下來了，到了春天，給房後作小菜園子，種些菜，在前麵院子裏再種點花，就顯得很有生活情趣，這樣，大家看，能不能做到？”
    “能，很好。新建的村嗎？建得總得有點新氣象。”小付喊道。
    “啊，小付表態了，他能做到。好。”大家再看看，這是我和家軍商量的，
    “行，好好好，我覺得留樹是好事，能讓村子更美觀，夏天還能乘涼；等著到了冬天，家裏院子裏，要想套蘇雀，在樹上幫把蘇子，那多帶勁。
    “草，我覺得沒啥意思，咱是個農民，咱是種地的，院子裏就應該整幹淨的，留那大樹幹啥，套鳥套麻雀的，哪有那麽浪漫？”老李頭說道。
    “就是啊，當院子裏留大樹，別的不說，我都擔心大樹會招來蟲蛇，影響生活。”老高一聽，忽的一下站了出來，“我這兩天在樹下待著，哪有什麽蟲蛇，反而涼快得很，幹活累了往樹下一坐，渾身舒坦。”大家聽了，紛紛點頭。老李聽大家都反對他說的，我隻是說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大家同意領導 意見，我也會做好了，不行，等著你們大家做了，我看看別人是咋在院子留的，我照著學唄。
    “好，家軍，你接著說吧，老李頭是我領來的，他哪個地方不明白，問去給他解釋去。但誰也不能影響全局。”“
    “好，我們允許發表不同的意見啊，你有不同意見，說出來，大家再比較比較，最後，大家看看，定下來。定下來，就得執行了，對不對？老李大爺？”
    “對，家軍。咱們建新村嗎，就得想法子建好。”
    “對，對對對，嘿嘿嘿，你們看看，老李哥對建點的認識更快，這就對了。咱們有民主還得有集中嗎？這是黨的原則。家軍，你再具體說一下村裏道路怎麽個設計的？”
    我再說一下咱們村裏道路的規劃啊，不管是東西，還是南北的路，道路兩側兩米之內的 樹，咱們蓋房子，不管是誰，都不能采伐。另外，咱們在村外，咱們還要把村子周圍的樹林子規劃一下，劃分出一片做果園，種上果樹，以後既能吃果子，又能增加收入。還有咱們將來要建的學校周圍，馬號周圍，咱們出去的路，從咱村子，到二撫路這六七裏路 兩側，樹木，都要在一定的範圍裏，具體定出保留的各種樹木。大家聽了我的規劃，議論紛紛。有人覺得可行，能讓村子更有生機和發展潛力；也有人擔心這會耽誤蓋房進度。我提高音量說道：“大家先別著急反對，咱們現在辛苦點規劃好，以後的日子會更舒坦。果園能讓大家多一份收入，村裏有樹有景，住著也舒心。而且咱們現在建房進度不錯，抽出點時間規劃樹木不礙事。”張叔也在一旁幫腔：“家軍說得在理，咱不能隻看眼前，要為長遠打算。”漸漸地，反對的聲音小了下去。大家開始討論具體細節，說果園應該種什麽果樹，道路旁留什麽樹。最終，大家達成共識，決定按照這個規劃來建設新村。散會後，大家幹勁更足了，不僅加快了建房速度，還開始留意哪些樹該留。新村在大家的努力下，一點點有了新模樣。一個充滿生機與希望的新村正在崛起。正一點點朝著美好的未來邁進。
    第二天了，太陽剛出來，新村的人們又上工了，人們又掄起斧子，锛子，鋸鑽，鑿子，叮當叮當起來，開始克自己的房子了。那小李子，小付，一邊幹著活，又一邊時不時地唱起來自己杜撰的麥苗兒青來菜花黃，我到邊疆建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