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咱們聯名給媳婦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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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星期天了,是去佳木斯函授回來第三天了,我剛吃完早上飯,正在收拾借的推車子呢,拿著氣管子給車軲轆打氣,準備拉著車子去山裏撿柴火去呢,我的同學趙傳綠來了。來了還沒進俺家院子呢,就喊上了,家軍老弟,這是又忙上了?
我聽到喊聲,趕忙撂下手中的活,來迎接老同學。我說來,來來來,老同學。怎麽了,這是咱函授剛回來,到家,這又趕上個星期天,不在家,好好陪陪媳婦嘮嘮嗑,怎麽來我這了?傳祿說,怎麽又來了,陪陪,我倒是想在家陪媳婦一會,幹幹家裏的活,可惜這媳婦又嘮叨上了。我說嘮叨啥呀?有啥嘮叨的?傳祿說,有啥嘮叨的?那嘮叨的事多去了,我昨天函授回來一到家,就給我說,我們抓吉學校,有往裏安排代課教師了,抓吉政府是誰家的子女又到政府上班了,說我,是老師,還是大學生嘞,安排媳婦都安排不了,都不如人家一個初中畢業是學生?人家的孩子初中沒畢業就能上班?我高中生不能上班?我聽了笑了,我說嘮叨嘮叨唄。傳祿說,嘮叨嘮叨唄,趕是你家媳婦不嘮叨了,你是沒聽到我家媳婦那嘮叨啊,煩死人了?我說,我家媳婦不嘮叨,他不嘮叨,我能在這收拾這拉柴火的推車子嗎?我給你說吧,今天一早晨就說,我叫你找政府給我安排工作,今天你說沒空,等著放假呢,明天你說等著我去佳木斯函授回來,我又等了三年嘞,你也沒給我找來工作,那你今天是星期天,那你就別帶著了,還是拉著三哥家這個破推著車子上樹林裏撿柴火吧。我一說,傳祿笑了。說,一家有一家難念的經。
我說那咋辦?咱也不是沒找這政府,不是沒找縣教育局,咱找了,我找我們這鎮政府領導了,這政府的書記老宋,宋剛我都找了,書記說是得給解決。一個人上班,一個月掙四十來塊錢,還得函授,還得領吃糧,還有大人孩子的花銷。傳祿說,是我也找我們抓吉政府了,領導說的也不錯,就是解決不了。
解決不了,傳祿兄,你沒看著嘞,我不找還好點,我這一找,這政府弟的文教助理把他的姑娘安排進來了。傳祿說,就是啊,叫你哭笑不得,咱這一找,還等於給他們提供信息了知道學校缺老師了。我說那咋辦?傳祿說,咋辦?家軍老弟,你今天先別拉推車子去樹林子撿柴火去了。咱倆去找鐵誌去。
我聽了傳祿說的,我說行,傳祿說,行,不是行的 問題,咱們得研究啊,去年寒假,就是咱三個去縣教育局找的。縣教育局局長還說了,你們幾個想叫教育局給你們媳婦安排個工作,最好你們幾個把你們的意見和想法形成一個文。咱從教育局回來,上班一忙,就沒整。
我和傳祿說著就往外走,去找鐵誌去。
我們很快就到了鐵誌家。鐵誌正坐在院子裏抽著煙,一臉愁容。我看那院子的地上,地上扔木頭和鋸,斧子,還有大門口沒卸完木頭的推車子,就知道鐵誌這是一大早上就上山撿柴火去了。他也是想在星期天,多上幾趟山上樹林子裏,撿點樹枝子,樹頭,用推車子拉回來,截了,打成柈子,好賣柈子,掙點錢,來解決家裏 一些困難。我和傳祿都到他家,走進院子了,他還沒發現我們來呢,我知道他是剛才拉柴火累得太疲倦了。
我到走到他身後了,他還不轉身瞅瞅,我喊著,誒,誒誒,幹啥呢?想啥呢,想誰家美女呢?“啊?”這時他才轉過身,他看到我們來,他趕緊起身給我們招呼,“喲,你們倆怎麽來了?”傳祿說我來了,我都到家軍家,待半天了。我說,傳來來,是找咱倆商量事嘞。這時轉錄就把來意說了,鐵誌一拍大腿,“哎呀,我也正為這事鬧心呢,我媳婦也天天嘮叨。咱去年從教育局回來就該把那材料弄好。”
傳祿說,這不來了嗎?我說傳祿就有股牛勁,這回咱們幾個就要奔著一件事件抓出頭,一項工作幹到底的精神,做到有始有終。鐵誌說:草,傳祿,老同學,這恐怕也是叫媳婦嘮叨的沒招了,又想起找教育局了吧。傳祿一聽,紅了臉。我聽了笑,我說別說別的,傳祿叫媳婦嘮叨的受不了,我家不也是嗎,嘮叨還算了,她還催著你幹活。家裏沒活,人家也給你找活幹。我本來體力單薄,我冬天上山,上樹林子,距離家幾裏地,撿的柴火都是我用肩膀頭扛回來的,截得柈子有五六個了,足夠一年燒火做飯的了。那還不行,這夏天,星期天,還給我借推車子,叫我拉著上山撿木頭。媳婦說撿了木頭拉回來,截了木頭,打成柈子,賣柈子,掙錢。傳祿說,鐵誌這不也是嗎。大家說了還笑。
大家笑了一陣子,傳祿說別笑了,別五十步笑百步了,這麽的吧,這回咱們寫材料,要搞清幾個問題:我說,你們二位聽聽,看看行不行?鐵誌說你說吧,我們聽著呢。我也點點頭。傳祿說,那我就說了,大致上要搞清四個問題:一,咱給誰寫?鐵誌聽了說,誰管事,咱給誰寫呀?我聽鐵誌說,我說,哎,叫傳祿說完,你別著急發言。傳祿接著說,我看不能隻給教育局寫,你看咱那局長,是個老頭了,六十來歲了,咱寫了,隻給他了,他看完了,往辦公桌抽屜裏一放,就不管了,你怎麽辦?你說呢,家軍,鐵誌?我聽了,思考一下,覺得傳祿說的有道理,我說這說的對。不隻是教育局領導歲數大,這裏還有個權限的問題。我的想法是這樣,可送幾個部門,我剛要說,這鐵誌的眼睛就亮起來了,小手指頭也伸出來了。
我笑著說,從上往下排:一,抄送縣委辦,叫縣委書記看看。二,抄送縣政府辦,讓縣長,或者主管教育的縣長看看,三,送給縣人大,是管一府兩院的,它能監督,督處政府政府各職能部門的工作。四,送縣政協,能參政議政,能向政府提議案,也很管用。五.送縣教育局;教育局是咱們的主管局,局長要是真能替咱說一句話,那是絕對好使的。六,送縣勞動局,縣勞動局,他是管招工,給工人分配的單位,其權利大的很。七,縣工會,八,縣婦聯;這兩個單位也很有話語權,它們從關心職工生活,關心婦女的角度也能說話。我說我就說這些部門,都應該送。鐵誌說,誰說話,都好使,關鍵的是有沒有人給你說話。
傳祿說家軍說的正合吾意,鐵誌你也別放怨氣,咱有困難,現在咱就向政府部門提出來。鐵誌說是是是,應該應該。說著就笑了,說,家軍真有才,我心思送 的部門能把公安局,法院帶上呢。傳祿說,草,鐵誌啊,你就能扯蛋,咱媳婦,沒工作 ,隻在家裏瞎嘟囔,她也不犯法,你帶公安局辦啥,你叫公安局抓你媳婦啊?
我說,別說別說了,快說,快叫傳祿說,往下說,說正事。轉錄說,好,我說的第二條,就是寫給媳婦要工作的理由:理由有三,首先一條,我們是大學生,我們都是七七年恢複高考後入學的大學生,我和家軍的第一屆,鐵誌是第二屆,咱都是知識分子,是教師,國家這幾年逐步重視教育了,政府應該給我們解決後顧之憂,以便我們一心一意的撲在教育工作上,做好教育工作。第二條是縱向看,和他們比,早來的大學生,都是文革之前來的,像縣裏的領導,常務副縣長老趙,政協主席老葉,是大學生,他們的老伴都四十大多,五十來歲了,這幾年縣政府都給他們的老伴安排工作了。另外,還有政府機關的一些幹部,都是工農兵大學生,說他們是大學生,其實都是小中專,中專還都是學農業的,有學開拖拉機的,有學獸醫的,他們的家屬,政府部門都給安排工作了。“哎,哎,傳祿你說的對,像 老葉老伴,都不識字,還都給安排在好單位上班了,什麽黨校,什麽政府部門。”我聽了有點急了,我趕忙喊著,哎,哎哎,這個咱別說,別說過了。往,往下說,傳祿又接著橫向的說了很多部門,媳婦的安排,子女的就業。我聽了我覺得傳祿說的都很好。我說傳祿往下說吧,轉錄說,第三條是咱們寫材料,誰執筆?咱們知道的材料很多,咱們找政府給媳婦要工作的理由也很充分,還得有個筆杆子寫好。我覺得材料的寫好了,各部門領導看到咱們呈報的材料了,領導會賞心悅目,能對咱提出的事加以重視。
鐵誌說,我是不行啊,我是學數學的,要叫 執筆,就會寫拉白數字,解方程。那執筆我看傳祿你應該執筆,你要不執筆,就得是家軍了,因為,你們都是學中文的。傳祿說,那就是家軍了。我聽了,說行,執筆,等著寫完了,大家看了,再修改。傳祿,你再往下說。傳祿說,往下再說,就是看,都有誰簽名了。鐵誌說,簽名,撫遠就是咱這六七個在鄉下教學的。有你,我,家軍,王正林,向陽鄉學校的常來,濃江鄉學校的薑可林,咱叫他們都簽字。
傳祿說,叫他們簽字,也不白簽字,等著咱們給政府提的請示,真的通過了,得到羔羊了,喝湯的時候,也有他們一羹。
大家說著,就把這次大家要給縣政府各部門寫信的框架定下來了。大家讓我執筆,我說我寫,傳祿,鐵誌,你們先休息一會,我寫。於是,我就開始寫了。開篇,寫到,“關於幾位教師請求縣政府給以關懷為妻安排工作的報告”,另起一行:尊敬的縣委 領導:我們是幾位教師,我們都是七七屆恢複高考後,考入師範類的大學生,我們畢業後,帶著一顆保衛邊疆,建設邊疆,到邊疆從事教育事業的教師,現在,都已從事教育工作多年,我們都能勤勤懇懇地為黨的教育事業工作。但我們現在有一困難,需要政府給以解決,此事就是家屬工作問題。造成家屬沒有工作的主要原因,是當時教育局給我們分到鄉下學校工作,因而在鄉下就地擇偶。假如,當時,教育局給我們分到成立,就不會出現這種現象了。
現在,家屬沒有工作,是單職工,家庭壓力很大,這嚴重影響了家庭生活,更影響了我們的工作。為此,我們請示縣政府,能切實重視教育,支持我們這幾位大學生的工作,為我們解決後顧之憂,給我們幾位家屬解決工作,我們幾位的家屬,都很優秀,都具有高中以上的文化。撫遠縣政府是一個具有重視知識分子,為知識分子解決後顧之憂光榮傳統的政府,像老一代大學生,趙某,葉某,薛領導,政府都給解決了後顧之憂。還有各部門的支邊幹部的家屬,子女,政府也都陸續給以安排。
我想,如今國家又這麽重視教育,我聽說,國家,今年,還給我們老師 定了教師節。
我寫到這,我得內心,像大海裏洶湧的波濤,我說,傳祿,鐵誌,我寫了一點,我給你們念念,你們看看啊。我說著,就念了起來。傳祿說,挺好挺好,哎,這樣說行,咱不能像我剛才說的似的,直呼其名,這個縣長的老伴安排了,那個領導的妻子給找工作了,好像揭發人家似的。
鐵誌也說好。我說行,那我就在修改一下,咱就開始抄寫,在抄寫的時候稱呼可以後填。
太陽已經偏西,我們終於把材料的初稿寫好了。看著這份凝聚著我們期望的材料,大家都覺得有了一絲希望。傳祿說:一會,咱們幾個就抄寫九份,或者十份,明天咱到向陽鄉,濃江鄉,找那幾個哥們簽字去。等著後天,咱們幾個就把這材料送到縣委,縣政府,縣人大,縣政協,縣教育局等部門去,看看能不能有個結果。”
我和鐵誌都點頭,仿佛看到了解決問題的曙光。
我們三個,在鄉下,搞簽字,就跑了三天,天天坐著客車跑,去向陽都一百多裏,坐客車花著錢,到中午了,餓了都不舍得上供銷社買點餅幹吃,一心思,買餅幹,買點牛舌頭餅幹吃,還得花錢和糧票,跑得都有點泄氣了,但一想到,媳婦又嘮叨了,我們的信心就來了。鐵誌說,媳婦的嘮叨是汽油,傳祿說,你那樣說不對,應該說是發動機。傳祿說著,還問我,我說用發動機也不貼切,應該說是動力。大家說著,就笑起來。
第四天了,我們三人早早的來到縣,開始給縣委送,縣委送完就給縣政府送,接著,給縣人大,縣縣政協,縣工會,縣婦聯,最後到縣教育局。我們把縣教育局作為重點。
接待我們的是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他看了看材料,說局長正在開會,讓我們先等一會兒。我們坐在接待室裏,心裏既緊張又期待。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局長終於有空見我們了。他仔細地看了材料,表情很嚴肅。他說:“你們的情況我了解了,政府和教育局一直都很重視教師家屬的就業問題,但目前確實存在一些困難。不過,我們會把你們的材料記錄在案,後續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研究。”我們聽了,心裏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局長說的是實情。局長接著說:“你們都是優秀的教師,為教育事業做出了貢獻,我們不會忘記。回去等消息吧,有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我們謝過局長,離開了教育局。雖然結果不是立刻能解決問題,但至少我們的訴求被領導聽到了。
我們抄送完了,我說,咱隻能耐心等待了。
鐵誌說,不行,我就聯係去虎林,饒河,去那支邊去。傳祿說,那我就不支邊了,我就上南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