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雨淅淅瀝瀝下著。
    上山比不得下山。
    莫凡拄著拐杖。
    可或許是下山太陡，一個不慎。
    他腳一滑。
    眼睛一瞪。
    “嗚呼哀哉……”
    “完蛋。”
    “身子骨要散架了。”
    沒有強行穩定身子，他這一滑，一路東撞西撞，滾下山。
    “什麽東西一溜煙過去了？”
    半山腰一些江湖客，頓了一下。
    “應該是石頭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綠劍仙……”
    “是真的強啊。”
    “我決定了，回去後畫上一幅她的畫像，日日朝拜。”
    “你瘋啦？”
    “我沒瘋，說起來，能與綠劍仙活在同一個時代，是真的幸運。”
    “有朝一日，我定能像她一樣！”
    “持劍…如仙！”
    “……”
    山腳。
    莫凡唉喲連天。
    “老了，老了，是真老了。”
    “下個山都能滾下來。”
    他顫巍爬起，之前手邊的拐杖早就不知滾哪去了，不過問題不大，他撇了一根樹枝，再次當做拐杖。
    望了望方向，莫凡向著距離泰山最近的太原城而去。
    ……
    黃昏。
    路邊見一茶攤，昏黃餘暉下，孤茶二字迎風飄動。
    正好口渴，莫凡拄著拐杖入座。
    當年輕茶攤老板端上一碗茶水擺在麵前時，他忽的回想起。
    這不是之前一老頭和一將軍的茶攤嗎？
    看了看在茶攤前忙碌的年輕小夥子。
    和之前不同的是，那時，他是年輕麵孔，茶攤老板是年老。
    而現在，他是年老樣子，而茶攤老板是年輕麵孔。
    “老先生，怎麽了，是茶水不入味嗎？”
    見著莫凡發呆，年輕茶攤帶著笑，上前擦桌子。
    回神。
    莫凡搖頭，“哎呀，沒什麽，隻是想起了某些事情。”
    那時，這茶館老頭愛打啞謎。
    他還順手整了點功法。
    “話說，你這茶攤，不是尋常茶攤吧。”
    “老先生，為什麽這麽說。”
    “我這就是一處尋常茶攤。”年輕人道。
    聞言，莫凡一笑：“也對哈，的確是一處尋常茶攤。”
    “尋常中帶著不尋常。”
    “不尋常中，又滿是尋常。”
    那時。
    這茶攤老頭好像意向很大，想要天下不爭。
    可，
    轉眼，人不見了，隻剩一年輕後生。
    喝上幾口茶水。
    渴解了，莫凡也起身：
    “有些事可能是人懶散了，不想特意去做。”
    “就委托給你了。”
    曾經這茶攤老頭的樣子，顯然，這孤茶是一種類似江湖門派的組織。
    “替我去收集一些外功功法。”
    “時間到了，我自會來取。”
    說完，莫凡拄著拐杖便就離去。
    後方茶攤，年輕人身形一頓。
    不過，等他抬頭想要再次看向莫凡時，莫凡卻已不見蹤跡。
    扭頭，年輕人看向飄動的孤茶招牌。
    搖搖頭，他擦起桌子。
    ……
    入夜。
    莫凡抵達太原城。
    當晚，
    莫凡入住太原城，成為城中一平平無奇老頭子。
    次日。
    綠劍仙之名城內廣為傳播。
    不過，又有一個傳聞。
    傳聞綠劍仙離去之後，再次上了泰山之巔。
    她好像在尋找什麽，
    當然，這隻是傳聞，畢竟她都是劍仙了，天下還有什麽東西是值得她尋找的？
    三天後。
    又一勁爆消息傳播開來。
    綠劍仙對無雙城出手了，無雙城上空有綠色劍氣，剛回城的無雙城城主，屁股還未坐熱，便被一劍滅殺。
    除此之外，其餘無雙城跋扈之人，也都被一一斬之。
    至此，綠劍仙名頭再次拔高。
    莫凡打酒，聽著火熱傳播的消息，他飲上一口葫蘆裏的酒，沒有在意。
    他隻是一凡之又凡的老頭，管不了那麽多。
    ……
    莫凡的住所很偏僻。
    從酒樓出門。
    他看見。
    街上，一對夫妻為一發簪當街爭吵。
    錯身而過，
    又見一豆腐小販，賣力叫喊。
    買上一塊豆腐下酒，又見一挑著兩捆厚厚木材的農夫，哼哧哼哧埋頭前行。
    繁榮的長街，對於這農夫，好似存在，又不存在。
    他行走在熱鬧長街。
    可卻隻能見，腳下一寸石板。
    紅塵百態，百態紅塵。
    望著這些，莫凡打開酒葫蘆，喝上一口酒。
    若有感悟，似懂非懂。
    回到院子。
    入目一株小小的桃樹。
    當然，老規矩，在他第一次入住這院子時，便在院子內埋下一棵桃樹。
    桃樹不到一人高。
    很小很小。
    可就算很小，也和在秋風鎮時的不同，
    那天，桃樹一種下，便有粉嫩花苞湧現。
    說起來這一幕。
    若是讓外人見了，絕壁要大呼神奇。
    可莫凡見了，隻當尋常。
    三個月後。
    勁爆消息再度出現。
    無雙城，自綠劍仙遺留一劍後，那劍氣若有靈，近乎神話。
    至此，但凡在城內作奸犯科，便有劍光自天上而來！
    “臥槽？！”
    這離奇的一幕，隻叫天下俠客紛紛動容。
    “綠劍仙，已經厲害成這個樣子了？”
    “這！”
    “稱上一句神仙也不為過吧？”
    “走走走。”
    “這無雙城我定要去看看。”
    “……”
    如是，無雙城，居然成了江湖聖地，也成了一處異常祥和之地。
    城內，無人敢隨意出手。
    無人敢再欺淩他人。
    因為，有綠劍仙，代天，行事。
    又是一月。
    無雙城內，江湖俠客，見得綠劍仙。
    認出後，
    滿城百姓跪拜。
    順應民願，至此，她成了無雙城，新的城主。
    不知為何，她接受了此榮譽，於城內，入住下來。
    聽聞此消息。
    莫凡笑笑。
    “小妮子，臉皮當真厚。”
    當然，他也隻是笑笑。
    那日泰山，他隨手拈起的一株草，隻是隨心而為，至於人前顯聖，享萬民跪拜。
    他可沒這心思。
    院內，莫凡喝上一口葫蘆裏的酒。
    抬頭。
    他眸中倒映天地，神念，籠罩太原城百態。
    傍晚。
    “咚咚。”
    “爺爺，爺爺。”
    “爺爺在家嗎？”
    院門響起小小的敲門聲。
    門口，站著一個小小的姑娘，丸子頭，手上提著一個菜籃子，通過時不時飄出的熱氣看，裏麵一定盛滿了菜肴。
    佝僂著腰，莫凡打開院門。
    “爺爺～”小姑娘七八歲大，聲音很甜。
    “這是我娘親燒的菜。”
    “哎呀，這麽客氣幹嘛。”嘴上是這麽說著，但莫凡卻一把接過菜籃子。
    這幾個月，或許是見莫凡一直孤身一人，且無子女家室。
    引得一寡母關照。
    “爺爺，慢點吃哈，還很燙，我等會兒再來收盤子。”小姑娘說完，一蹦一跳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