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有一個石桌子。
    菜籃子裏的菜很簡單，兩蔬一米湯。
    吹了吹熱氣，米湯味道醇厚。
    送菜的小女孩名叫書秀秀，今年八歲。
    喝完米湯，不大一會兒，她返回院子，細細收拾著石桌子上的碗筷。
    她這乖巧模樣，讓莫凡不禁打趣起來。
    “小秀秀啊，”
    “最近書看得怎麽樣了？”
    她人如其名，小小的她有個願望，就是想要考取功名。
    “爺爺，我現在腦子全都是書籍內容呢。”
    “呐，我背給你聽。”
    讀書是枯燥的，她不懂很多書籍上的內容。
    不過。
    用功的她不管懂不懂，背就完事了。
    說著，她開始背誦書籍。
    “愛親者，不惡於人……”
    郎朗讀書聲在院子裏響起，聲音徐徐而出，讓莫凡仿若回到苗苗那個村子，他教孩子們讀書的時候。
    半晌。
    “爺爺，我背完了。”
    “爺爺，我就先回去了。”
    等莫凡回神，她已經收拾好碗筷，出院子時，還順帶把門關上。
    吱呀聲落下。
    院子再度恢複安靜。
    “讀書……悟道……”
    看著緊閉的院門，莫凡再次失神。
    半個時辰後，
    天色暗了下來。
    院子內，嘰嘰，嘰嘰嘰，蟲鳴聲起。
    又是半個時辰，聞著蟲鳴，莫凡一直坐在石桌子旁，身形沒有任何變動。
    等月光落下。
    莫凡這才抬頭，望著院子上空，出現的月亮。
    老年的時間，好像近乎不存在。
    總是莫名其妙從指尖流逝。
    搖搖頭，莫凡起身，佝僂著腰，拄著拐杖，進入屋子。
    次日。
    一則江湖消息入耳。
    北邊一個小鎮，有真正的無雙城傳承。
    “無雙城傳承……”
    打酒時，聽到這消息，莫凡腦海裏浮現出白無雙的樣貌。
    江湖，不怕你武功高強。
    就怕你身有寶物，且消息廣而走之。
    這不慘了嗎。
    打完酒，莫凡唏噓後便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至於白無雙後麵的遭遇，是福是禍，皆是造化。
    反正，於莫凡而言，不重要。
    他，好好的做一老頭，就好。
    每天晚上，還能吃到投喂的食物，更好。
    一切。
    隨心。
    ……
    又是一個月。
    這天。
    書秀秀的娘親，開始挨家挨戶敲門，尋求借錢。
    稍微一打聽，莫凡便知道是為何借錢。
    無他，為了給書秀秀爭取童生考試名額。
    書秀秀娘親人緣很好，加上書秀秀平時愛好讀書的風氣。
    錢借的很順利。
    當然，挨家挨戶借了，就是沒來找莫凡借。
    院子內，莫凡摸了摸年老的下巴。
    不是。
    就這麽瞧不起我這個糟老頭子嗎？
    借完銀錢後，她開始早出晚歸。
    第四天，她興高采烈，再看書秀秀，已經換上了一身書童裝扮。
    這是獲取童生考試的第一步。
    先成為他人的書童。
    當然，其他人肯定是不需要的，但奈何，書秀秀是女孩子。
    看著換裝後的書秀秀，莫凡為她高興，這天，周圍街坊鄰居全都來送行。
    書童，是要照顧他人起居生活的。
    雖然地點不遠。
    但從今天起，書秀秀便不能再回家了。
    “爺爺，你也來啦？”
    人群中，莫凡很是平凡，拄著拐杖。這些月，或許是莫凡偶爾給她講了一兩句知識的原因。
    她對莫凡很是親近。
    莫凡點點頭，算是回應。
    而後，一輛馬車攆著地板出現。
    “跟著吧。”
    馬車稍微停頓，駕車的馬夫說上一句後，馬車再度啟程。
    書童，是沒資格坐馬車的。
    要是主家心善，能和馬夫坐一起。
    若是不心善，那就小跑跟上。
    看著行駛起來的馬車，來不及跟娘親好好道別，書秀秀連忙跟上去。
    “娘親，我肯定能考上童生的。”
    遠遠的，她隻能喊上這樣一句話。
    “哎，哎，哎。”
    雖然很匆忙，但書秀秀娘親卻笑的合不攏嘴，一個勁的哎哎回應。
    當天。
    街坊領居都很開心。
    畢竟，若是這裏出了一位書童，那大家也能跟著沾光不是？
    當天。
    秀秀娘親招呼大家吃飯，這一次，莫凡沒有被落下。
    一同跟著大家入了她家。
    忙忙碌碌，火火熱熱一頓飯後，次日，她再次變得忙碌。
    沒辦法，借的錢要還。
    而且，童生之後，還有秀才。
    路漫漫其修遠兮。
    院子內。
    沒有了書秀秀每日送飯，他這裏更顯冷清。
    每天月亮升起時，雖然秀秀娘親有招呼直接去她家，但看了看一臉疲憊的她，莫凡拒絕了。
    反手拿出了一錠銀子。
    不過，她也拒絕了。
    “老人家，花錢的地方有很多。”
    “你這個年紀不能上工了，還是省著點慢慢花吧。”她是這樣說的。
    言畢，或許是看著莫凡有錢。
    她疲憊的臉上，反而多了一絲笑容。
    “老人家，我先回去了。”
    “記得省著點花啊，若是做菜不方便，每日這個點，來我家。”
    “別客氣，當成自己家便好。”
    招呼著，她離去。
    普通人似乎深知銀錢的重要。
    按理說，既然知道重要，那就要死死把握住。
    可，普通人把重要放錯了地方。
    放在了共情上。
    她需要，他也需要……
    搖搖頭，看著她的背影，莫凡若有所感。
    忙碌的生活總是很快。
    轉眼，一個月後。
    書秀秀寫了一封書信歸家。
    這是忙碌一個月後，秀秀娘親最開心的時刻。
    她不識字，一番敲門打聽，最終書信落入莫凡手中。
    “老人家，你識字？”她興奮道。
    莫凡點點頭，隨後打開書信。
    書信裏沒有其他內容，無外乎是問好，自己過的很好，無需擔心。
    這些內容，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
    可，秀秀娘親，聽著聽著，居然哭了。
    “好，過的好就好。”
    她擦拭眼角，自言自語。
    “秀秀她娘啊，以後可有你福享了。”
    “秀秀她娘啊這是好事啊，你咋還哭上了咧。”
    街坊安慰。
    “我這是高興，高興…”秀秀娘擦了擦淚笑道。
    “對了，老人家，你，能給秀秀回信嗎？”
    片刻，秀秀娘道。
    莫凡佝僂著腰，點點頭。
    回信內容也很簡單，無外呼娘很開心， 娘過的很好，你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跟著大公子學習。
    寫完。
    信封包好，莫凡丟了一點碎銀入內。
    “秀秀她娘是真有福氣啊。”
    “不像我家那不爭氣的！都快要氣死我了。”
    信封包好，街坊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