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迎敵暫落山客腳 為君執傘迎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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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迎祥,曾經與張獻忠,王自用,都是三十六營義軍的將領,王自用病逝之後,就被推到台前,成為了義軍首領,成了闖王。
    不過前幾年張獻忠和李自成倆人處不太來,咱就分兵而行了。
    高迎祥那邊好像不太樂觀,被孫傳庭打的節節敗退,講真的我也挺在意這個的,就快點送過去吧。
    我是休息了一夜之後出發的,現在是午時,人困馬乏,該找家客棧落落腳。
    尋了幾裏路,便在一個山崖旁發現了一間。
    風景秀麗,二層雅間,好家夥,這客棧有東西啊。
    不過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能又是黑店吧……
    我真是服了,之前在尹三那接活,那地方妥妥的黑店,再後來找鳶,她也開黑店,這前不久,回到鳶原來的店,還是黑店……
    說真的,有點擔心,倒不是有多危險,隻是有些麻煩。
    罷了,看看吧,萬一和當初洛陽那間客棧一樣良心呢。
    把馬拴在了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門被推開的時候,還伴隨著一陣一陣的鈴鐺聲,是掛在門上的。
    “客官,裏邊請,咱來點什麽?”
    小二熱情接待我,我看了看周圍,還好,不是很冷清,有那麽七八個人在這,那就行,應該不是黑店。
    我放下包袱,坐了下來,“三個饅頭,一壺茶,多少錢?”
    “好嘞客官,您歇好,一共五十文。”
    “四十文一壺茶,三個饅頭算您十文。”
    “嗯,給。”
    價格還算親民,我便掏了錢。
    小二接過銅錢,“好嘞,謝謝惠顧。”
    他把錢小心收進衣兜中,“對了客官,您住店嗎?”
    “不住,這正午,怎麽就讓我住店?”
    “啊,不是不是,就是如果客人住店的話,剛剛的費用就全免,我問一嘴而已。”
    住店免茶水錢……這套路怎麽這麽熟?難不成客棧都這麽做生意?
    我想了想,如果天黑之前趕不到下一個客棧的話,一個人住山裏也不是很安全。
    倒不如先安定下來,明天一早再出發,走一天,反正這信,他也說不著急。
    “那個小二,我打聽一下,這附近最近的客棧,有多遠?”
    “哎呦,客官說笑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哪有客棧住。”
    “嗯?那你們選找個地方,生意豈不是慘淡?”
    “哎呀,雖然平時沒什麽人來,但是您看。”
    他掃了一圈客棧的客人,“您看,這不是還有像您一樣趕路的人,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嘛。”
    “如果沒有這間客棧,您這樣的人,恐怕就得在山裏休息了,咱老板挑這地方,就是為了行個方便,哈哈。”
    “哦?有意思,像你老板這樣的人可不多見啊,這戰亂的時候,還想著為百姓行個方便,不容易啊。”
    “害,其實吧……”小二靠過來,“那隻是咱老板的次要理由,主要理由是……額。”
    他撓了撓頭,一副思索的樣子,隨後露出笑容,“用她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說什麽……叫,地理位置好。”
    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叫地理位置好啊?我一臉不敢相信,小二可能也不理解其中的含義。
    “客官,咱老板的心思,我不好多問啊,嘿嘿,說了這麽多,我給您拿吃食去,啊。”
    沒多久,他就端著熱騰騰的饅頭茶水來了。
    “來嘞,客官您慢用。”他利索地把東西放了下來。隨後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毛巾,上了樓。
    我掰開一個饅頭,是鹹菜的,就著茶水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門外傳來幾匹馬的聲音,隨後便進來幾個官兵。
    我連忙壓低鬥笠,大氣也不敢喘。
    不會吧,這洪承疇追的也太緊了吧,我怎麽走到哪追兵就到哪啊。
    我已經準備好隨時跑路了,不過他們進來並沒有聲張要抓誰,而是坐在了我鄰桌,點起了菜。
    我仔細看了看,不是洪承疇的兵,是我沒見過的衣服。
    於是我便打算先按兵不動,畢竟在這裏引起騷亂也不好,那邊還有用餐的平民。
    “哎呀,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其中一個官兵抱怨。
    “是唄,那什麽闖王來這邊,巡撫就派我們幾個來搜,這不鬧呢嘛。”
    巡撫?孫傳庭的兵啊,看來是知道高迎祥的路線,派他們來搜查的。
    “就是啊,咱幾個,能不能搜到另說,搜到了又能怎麽樣,被發現了,估計跑都跑不了。”
    “對,那闖王還是什麽,邊軍出身,還力大無窮,咱咋打啊。”
    我淡定地喝著水,聽著他們的話,想著能不能聽到高迎祥的具體位置在哪。
    過了一會,他們就開始聊些有的沒的了,沒什麽信息了。
    我也吃完了饅頭,正打算和小二聊一下住房的事,正想著,他就過來了。
    “客官,來。”我正想詢問他房價什麽樣,他卻遞給我一些銅錢,數了數,正好五十文,這不是我之前給他的飯錢嗎?怎麽退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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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
    我指著錢,絲毫不明白他這是幹什麽。
    “哎呀,瞧我這眼睛,客官,您是從洛陽來的吧。”
    “嘶。”
    一聽到洛陽這個詞,那幾個官兵紛紛停下手中的筷子,向我這邊看來。
    “洛……陽啊,那地方不是在打仗嘛,我怎麽可能從那過來啊。”
    我提高聲音,讓我,小二,官兵全能聽到。
    如果我當麵承認自己來自洛陽,那不就等於直接表明了我是義軍成員嗎?這樣一來,我的身份將暴露無遺,他們很可能會對我產生懷疑甚至敵意。
    此時從那裏走出來的人,要麽是義軍,要麽就是逃兵。而無論是哪一種身份,在官軍眼中,都算不上是什麽好人。
    這些人在官軍的心中,都是敵人或者叛徒,所以他們肯定會舉刀,拿我去換賞錢。
    “哎呀客官,你就別推脫了。”
    小二見我這樣,硬把錢塞給了我。
    “我一開始還沒注意,現在一看,您嘴上的這條疤,再加上你手裏這把刀,分明就是老板交代過的人啊。按理說,我不能收您的錢。”
    “嗯?你們老板還認識我?”
    “嗯,她雖然沒說您的名字,但特征可是都對上了,再加上您的身份,我……”
    “唉停停停,我知道了,別說了。”
    他說我的身份,他知道我是這個身份,還當著官兵的麵和我說這個?所以他知道的,是不是真的啊。
    “洛陽?是李自成那小子。”
    “對對對,我聽說了,他們率軍攻破了洛陽,還把皇親殺了。”
    “哎呀,那可不得了啊,這要是抓回去,賞錢不得大把大把得啊。”
    “可……咱管的是闖王,他那邊的事應該是洪承疇管吧,咱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害,管他是誰,先邀功再說。”
    我還在想這老板能是誰,如果小二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麽我能想到的就隻有兩個人。
    第一個就是鳶,她和我也是老熟人了,特意囑咐一下似乎沒什麽問題。
    不過想當年去她開的那家黑店的時候,我可險些因為價格和她那個夥計打起來。
    如果是鳶的話……不好說。
    再一個就是尹三了,四年前我砸了他的生意,他有足夠的理由向我索命,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事到如今,他如果是老板,特意叮囑夥計,多加注意那個叫良的人,完事還用這樣的說辭來向我警告,似乎也是合理的。
    不對,如果是尹三,絕對不會用特征描述我,而是幹淨利落地用名字。
    這兩個人都不是的話,我也想不出還有誰和我熟,而且可以當老板了。
    思索之間,那官兵抬手揮來一刀,我起初被小二的話吸引了,這一下沒反應過來。
    正中左肩,好在傷口不深,但是把除我們之外,包括小二的人都嚇跑了。
    真是服了,想好了不引發騷動的,這下好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調整姿勢,後撤一步,緊接著砍過來的那個人空了刀。
    拔刀,砍殺,沒有一點遲疑。
    看著倒下去的隊友,本來有進攻意識的他們瞬間退了回去。
    絲毫不管左肩的傷勢,就這麽看著他們。
    “說,高迎祥在哪?”
    “嘿,你別得意,咱還有三個人,占優勢,我……額啊!”
    趁其不備,再度砍殺一人。
    “現在呢?還嘴硬?”
    “你你你!殺了李五,我跟你拚……”
    話音未落,刀鋒先落,就剩一個了。
    “你,我最後問一次,高迎祥在哪?”
    “我……我們也不知道。”他看著身邊的戰友全都倒了下去,喪失了戰鬥意識,轉身要逃。
    “別走。”我伸手擒住他,結果了他。
    到現在,左肩的傷口才開始疼。
    小二見狀,急忙下來,“呦,軍爺您沒事吧。”
    他一邊看我傷勢,一邊招呼人收拾官兵的屍體。
    他們好像很熟練的樣子,沒多久就收拾得像沒有死過人一樣。
    “你們……”我正想開口,他就塞給我一粒藥丸。
    “來,副將,吃了吧,鎮痛活血的藥。你可是我們老板的貴客啊,可不能讓你出事了。”
    “你們老板……是……”
    “客官,這個我可不能說,而且,咱們老板也不在這。”
    “……”
    “您啊,先好生休息著,養養傷,傷好了,再出發也不遲。”
    我被攙扶著,回到了房間。
    房間內有一股異香,我問了問,他說是香薰。
    我被扶到床上,奇怪,聞著這氣味,雖然不是黑天,卻莫名想睡覺。
    可能是四年的軍旅生活太過勞累,也可能是攻破洛陽之後鬆懈的神情,相互作用之下,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睡得很沉,很奇怪,軍旅生活讓我每天睡覺都不能睡得太好,不知為何。
    我甚至破天荒做了個夢,四年沒有做夢了。
    我夢見我在一條街道上,是晚上,很熟悉。
    天下著蒙蒙細雨,可我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寒意,反倒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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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隨後看到一束光,
    緊接著是無數的光衝上天空,在天空中炸開,化作淅淅火雨,落回地麵。
    是煙花啊,原來是煙花。
    我不禁回憶起四年前那場煙花,雖然沒怎麽細看吧,不過可能因為當時以為快死了,我就將那場煙花的聲音印在了腦海裏。
    我搖了搖頭,從夢中醒來。
    我看了看窗外,是半夜,本想再睡一會,可是睡太久,反倒睡不著了。
    我挪動一下身子,房間裏還殘存著那根香薰的味道。
    緊接著,一聲關門的聲音讓我瞬間清醒。
    我看了看,門沒有異常,但是門旁邊那根香薰……怎麽還是那麽長?一點都沒有短……
    怕是剛剛有人進來換了吧。我這樣想著,忽然注意到我衣服上也有這香薰的氣味,好像還有一些別的香氣。
    我尋思點個燈,看一下地圖,研究一下明早的路線。
    可我點亮燭台的時候,卻注意到,上麵有一把刀……
    我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我來的時候不太清醒,但我敢確定,這短刀不應在,也不該在這……
    有敵人?我立刻警惕起來,習慣性地摸到,卻沒摸到。
    我刀呢?趁我睡覺的時候拿走了?
    這敵人可真有意思,放了刀,又把我刀下了,還不殺我,真奇怪。大概率不是敵人。
    我拿上短刀,出了門,我得找到是誰。
    出了門,發現走廊裏的燈還亮著,直直通向那邊一個房間。
    什麽?這麽晚怎麽還有燈,不過眼下也隻能去那看看,畢竟一樓也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小心前進著,這走廊也有一股我衣服上的味道。
    走到盡頭,發現直通外麵了,路的盡頭是一棵樹。
    這時天空竟然下起了蒙蒙細雨,也可能是我醒來的時候就下了。
    我受好奇心驅使,想著查看一番。
    卻發現這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觀望點位,不過確實像小二說的那樣,景色秀麗啊。
    “望涼亭?”我看著樹上掛著的牌子,念道。
    嗬,這老板也是有情調啊。
    有樹枝擋著,我隻能俯下身子,坐在了山崖上,望著遠方。
    這路……好像是我從洛陽過來的方向,哎呀……不知道那幫家夥現在幹什麽呢。
    我扶著樹幹,想著省些力氣,可意外摸到了一處凹陷的地方。
    嗯?我鬆手查看,那是一個計數的東西,四豎一行為一體,我算了算,共有四十個整餘四筆。
    我正納悶這是用來幹什麽的時候,雨又下大了些,我有些招架不住了,打算先回去,再找。
    可忽然,雨停了,可我看著旁邊,雨還在下。
    我抬頭,一把油紙傘不知何時伸了過來,為我擋住了雨。
    未等我看清執傘人是誰的時候,她先開了口。
    “良爺,下著雨呢,別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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