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啊……她這是……給我台階了？
    我端著盒子的手懸在那裏，還沒反應過來。
    “良爺，還愣著……幹嘛？快幫我戴上啊……”
    “啊？啊....好。”我回過神來，抬頭看著她，她正別過臉，眼睛閉著，咬著左手手指，臉頰泛起絲絲紅潤。
    這......我看愣了.....
    突然想起四年前，在馬車上，也是我送她禮物，她當時夾著腿，將一隻腳緩緩向我伸過來，那時的她，臉上也有著青澀的痕跡呢。
    每憶往事，總是思緒萬千，不肯掙脫。
    滿穗緩緩轉頭，微微睜眼，不巧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嚇了一跳，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些，又別過頭，緊閉雙眼。
    嗬，不過人已經和當年不一樣了，她變得更為成熟，而且不但保留了那一份珍貴的青澀，還變得更為......有魅力了。
    “嘿嘿，那良爺就是要大美女嘍。”
    “我以後要是出落成了大美女，良爺會要我嗎？”
    不知怎的，腦海裏突然就想起這兩句話，大美女嗎......
    不，不不不，我再胡思亂想什麽啊....那種事，不應該是我的....對，會有更適合她的人出現的，不用我操心的.....
    “良爺~”她弱弱開口道，我被她的聲音牽引，從自己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走出來，“你怎麽......握著我的手，握了這麽久，還沒戴好啊，這大街上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句話，她四年前也說過，就是在馬車上我給她換鞋的時候說的。
    “啊......抱歉抱歉，我.....想起一些事......”
    “嘿嘿，良爺不會就是單純的想握我的手，才買的鐲子吧，嘿嘿。”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調侃道，可這次，不同於之前那些次，這次她的調侃，顯然很勉強，自己還紅著個臉呢。
    “啊，我...我，沒有，我這就戴上。”
    “良爺多握一會也沒關係哦，穗穗不討厭，良爺的手，很溫暖啊，每次握著，都很安心呢。”
    “不過良爺，再好的酒，也萬不可貪杯哦，我們今後的時間還很長呢，要握手的機會......更是多如繁星，所以，良爺~”
    她雖然在勸我，可是自己的臉卻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到最後那幾個字我都沒怎麽聽清。
    她都說了，我也不好再磨蹭下去了。
    我把手攤平，再握住她的手，讓她的手指聚集在一起，緊接著，我小心拿起那個藍玉鐲子，套在了她手上，一手推鐲子，一手拉她的手指，很容易就戴上了。
    銀鐲子也是同樣的操作方法，隻是銀鐲子更小一些，不過還好，也是沒費力就戴了上去。
    “呼~戴好了，看看效果。”我慢慢鬆開她的手，她也慢慢轉過身來，端詳著自己的手腕。
    “額，怎麽樣，喜歡嗎？”我試探性地問道，可她沒搭腔，也沒說話，隻是看著這兩個鐲子，目不轉睛，一遍又一遍，不知，她在想些什麽呢，是否也同我一般，陷入了曾經的回憶呢？
    “嘿，良爺~”良久她開口了，抬眼望著我，我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歡喜，從她深邃的眸子裏，洞察到了泛起於江河上的波波浪痕，這個反應....怎麽看，都不像是討厭，或者是，是喜歡。
    “良爺每次挑的禮物，都很合我心意呢，嗬，難不成是因為，我和良爺心~有~靈~犀~嗎？”
    她又恢複了往日的麵孔，捂著嘴，挑逗起我來。
    “嗬，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而且，你還很喜歡，喜歡就好。”
    “不過話說良爺，你這麽會挑禮物，幹嘛還要我和你一起去給瓊華她們挑禮物，自己不是做得很好嗎？而且，四年前你挑的時候，我也沒在你身邊，瓊華她們不是也很喜歡的嗎？”
    “額，那時候我挑禮物，問了老板，他告訴我的。”
    “哦~~原來良爺不是自己挑的啊，我還以為.....”
    “不過你的禮物，倒是我自己挑的，沒問別人。”
    “欸？這是...為什麽？”
    “因為....”這能為什麽？四年前無非就是看見她鞋要破了，我就給她換雙新的，嘖......不過現在想想，為什麽我就看到她的鞋快破了呢....
    現在，我挑禮物，也是看她手腕上沒個裝飾，就買了兩個。
    “因為....？”她歪個頭，期待著我的答案。
    是啊，為什麽呢，可能，我無法再回避這個問題了，我也不得不承認，可能她在我眼中，真的很重要吧。
    “因為你特別。”就五個字，她很特別。
    “唔。”
    “走吧。”
    我習慣性揉了揉她的頭，接著便向馬車停著的那個城門走去。
    “良爺~”她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原地，叫住了我。
    “怎麽了？”
    “唔，”她緩緩抬起右手，“手....”
    “......”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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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手遞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過來。
    “嘿嘿。”接著，我倆就一直如此，並著肩，牽著手，一步一步走向馬車，我們要前往下一站了。
    “我去趕車，你就在車裏休息著吧。”我一把把住馬車前沿的突起，再一蹬，便成功上了車。
    “不要，車裏很悶的，我要和良爺待在一起。”她搖了搖頭，眼裏透出些許請求。
    “嘶......”
    “良爺拉我上來嘛。”她見我可能不同意，便自顧自從車下打算爬上來，可幾次都失敗了，最後一次差點就掉下去了，我急忙勻出手，抓住了她，把她拉了上來。
    “嘿嘿。”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像是個做了了不起事的孩子一般。
    “會冷的，聽話，回屋去。”我揮動韁繩，抽打著馬匹，馬車又一次動了起來。
    “唔，不嘛不嘛，車裏也冷。”
    “不是有草席？”
    “草席......哪有良爺暖和。”
    “.......”我竟無言以對....
    “哎呀，求求良爺了嘛，再說，你留穗穗一個人在車裏，穗穗很沒意思的啊，唔，良爺~”
    “哎呀好了好了，依你了，不過要是冷了，記得回去啊。”
    “嗯嗯，放心吧良爺。”
    總之，就是這樣，她坐在我旁邊，冷了呢，就往我這邊湊一湊，雙手抱著我的胳膊，困的時候頭還一點一點的。
    “我們接下來就直接去揚州，去找鳶翠兒紅兒和瓊華了。”
    “啊？不不不，良爺，不行。”滿穗聽了我的計劃之後，立馬叫停。
    “啊？怎麽不行？你還有要辦的事情嗎？”
    “當然啊，不止我，良爺也得幹啊。”
    “啊？什麽啊？”我疑惑，什麽事情非得幹，而且我倆都必須做。
    “當然是在揚州附近的城鎮停留一下，好好洗個澡再去啊，”她伸出手，摸向了我的臉旁，我透過上麵的胡須，感知到她的動作，“而且良爺你也該剃須了，不用弄的多麽正式，但起碼也得幹淨一些。”
    “啊，有道理，還得是你細心，那我們去哪？”
    “額，我看看，就滁州吧，到了滁州，再打理一些，行一日便可到揚州，去見她們了。”
    “不過話說，你知道她們的近況嗎？”
    “不太了解，不過我已經寄了封信，告訴鳶姐姐我們要來了，她們應該收到並期待著了。”
    “啊，你已經通知了啊，我還想著給她們一個驚喜呢。”
    “嗬，良爺若有那心思，必然是好的，那就留到下一次吧。”
    下一次？還有下一次？側臉看著滿穗笑盈盈的臉龐，真是分不清她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揚州之地，確是不可多得的美城啊，在這亂世之中，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既然目的地變更，我也改了路線，花費十數日，趕到了滁州，一個坐落在揚州西部的城鎮，雖然隻是臨近，卻也微微透露出那揚州煙雨氣。
    “穗兒，我們到了，”滿穗這十來天，回了幾次車裏，但還是有和我一起在車前坐著的時候，這不，昨天晚上困得不行，又倒在我肩膀上睡著了。
    我捏了捏她那如櫻桃般潤紅的鼻子，她吸了吸，眼睛慢慢睜開，“哦唔？良爺~我們到了啊...”
    “嗯，我們到了，下車吧，我們去客棧，放下行李，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好繼續走，去揚州。”
    “嗯。”滿穗困意略退，我先一步跳下馬車，隨後用手撐著她，將她慢慢帶了下來。
    我們倆來到客棧，開了兩間房，放好了行李，先吃了些熱飯，畢竟一路上少有幾次路過城鎮的機會，大部分時間都是幹糧涼水果腹，這熱飯，有幾分柴火氣，吃進肚子裏也能帶來更多能量。
    水燒好了之後，還是同之前一樣，男女分浴，中間依舊是那薄如羽翼的幕布。
    我不敢耽擱，畢竟已經舟車勞頓了，身上的疲勞，得用這熱水刷一刷，再刮一刮，方可消去大半。
    我泡在池子裏，把整個身子潛在水裏，這水池還蠻深的，能夠泡下我整個身子，一次次的衝刷，漸漸帶走了我身上的泥垢以及疲憊。
    我摸了摸臉龐，胡須較之前更長了，確實是該削了，等會就去問問小二，要一把鑷刀，到鏡子前去剪一剪吧。
    我洗完了澡，滿穗應該還在裏麵，她是女孩子，自然要洗的精細一些，洗的幹淨一點，我便沒等她，而是自顧自找起了鏡子。
    隻不過奇怪的是，這裏原本放鏡子的地方，怎麽空空如也啊？我兜了好幾圈都沒找到，難不成這的鏡子放的位置不一樣嗎？
    “額，小二啊，給我一把鑷刀，”我披著浴袍，去找了小二。
    “好嘞，這就給您拿。”小二翻找了一番，遞給我一把精巧的鑷刀。
    “嗯，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家的鏡子在哪？我找了半天都沒有啊...”
    “啊，實在不好意思客官，我們這的鏡子，昨天被幾個酗酒鬧事的家夥打碎了，今天才收拾好，還沒來的及上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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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我怎麽剃須？”
    “哎呀，您莫急，跟您一起來的不是還有一位姑娘嗎？姑娘的包裏，一般都有胭脂，也肯定有小鏡子，您去找她要不就行了？”
    “嘶，有點道理，行。”
    估摸估摸，滿穗應該也洗完了，我來到門前，聽了聽，果然聽到了聲音，她在裏麵。
    我沒有忘記之前她是怎麽坑害我的，還是一如既往地謹慎敲門，得到允許之後才叫我進去。
    “哦？良爺，怎麽剛洗完澡，就來找我呀~”她也是一襲浴袍，手上正在忙活著沒擦幹的頭發，拿著毛巾一次次揉搓。
    “不是，我來問你要個鏡子，店裏的碎了，我就來問你有沒有。”
    “啊，良爺原來是因為這個啊，隻可惜，我一般是不帶鏡子出門的，畢竟我也沒有半路打扮自己的愛好。”她捂著嘴，穿著木屐，向我緩緩走來。
    “啊，那可毀了，我這沒辦法剃須啊。”
    “我以為良爺很聰明的呢。”
    “嗯？哪冒出來這麽一句？”
    “良爺真笨，要什麽鏡子，穗兒的慧眼，不是更有用？”她笑著接過我手裏的鑷刀，“就讓穗兒，來幫良爺剃須，如何？”
    “啊？這這這......不好吧.....”我麵露難色，畢竟女孩子給我剃須，我這可想都沒想過。
    “隻是剃須而已，良爺躺著就好了。”
    “行，不過，我還是站著吧，畢竟用不了多久，我躺你床上也不合適。”我妥協了，畢竟這是唯一辦法。
    “站著...也行，那...穗兒來嘍。”
    滿穗來到我跟前，手拿著鑷刀，一步步向我臉部靠近。
    該說不說，滿穗的動作輕柔，也很專注，她因為不夠高，便踮著腳，看起來有點費勁呢。
    她因為不太容易，呼吸也急促了些，我們的臉是對著的，這些熱氣很自然地打在我的臉上，望著她那專注的神情，所以在快要完事的時候，鬼使神差般，我的臉開始發燙了。
    “哦吼？良爺怎麽臉紅了呀，是害羞了嗎？”滿穗笑著和我說，我則說不出話，而是閉上眼睛，畢竟眼不見為淨。
    她也繼續剃須，沒幾下，我感到她的動作停了下來，並且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了，我估摸著是刮好了，所以便睜開了眼。
    “！”
    “！”
    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滿穗的臉，占據了我整個視野。
    “良爺！”
    “怎麽了？”她踮著腳，靠這麽近，難道說我臉上有東西？
    “啊，沒什麽沒什麽.....穗穗隻是....隻是....唔。”滿穗的臉越來越紅，像是做錯了事情等待挨批的孩子，她慌忙低下身子，“隻是看看良爺的胡須有沒有....啊！”
    “穗兒！”滿穗因為太慌張，再加上踮腳的幅度有些大，猛地低下去，有些不穩，便向後仰去。
    我一把抓住她伸出的手，猛然回拉，她整個身子便，砸在我身上，我們都下意識地環抱了彼此。
    “唔！”
    “......我...”
    因為剛洗完澡，浴袍下麵是沒有衣服的，再加上貼的這麽近，以至於我能用身體感受到她的身體，每個部位，傳來的觸感都是真實的。
    這下好了，不止我，滿穗也一瞬間紅透了臉，我急忙要鬆手，把我們倆分開，嘴上不斷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鬆開，這就....”
    這時，一根玉指抵在了我的唇間，阻止了我的發言，滿穗沒有鬆手，而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我，雙腿也是環上了我的腰間。
    “滿...滿穗？”我的大腦現在一片空白，以至於我根本忘了掩飾真名這件事了。
    “良爺~，可以哦~”
    “就這樣，讓我稍稍任性任性，不要鬆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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