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是有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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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月一戰成名。
連帶著玉笙院一種仆從也跟著揚眉吐氣。
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劉媽媽一下都不肯叫她再勞累,是真正意義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就連吃葡萄,也是有人給她剝了皮,喂到她嘴邊。
棲月懶洋洋歪在美人榻上,秀氣地喝著雪釀冰圓子,感歎道,“這才是生活。”
“太子妃是你請來的?”
陸嬌坐在靠窗的榻上,正有一下沒一下翻看新買的話本,她喜歡虐戀情深,棲月這裏的話本故事,不是她的口味。
“是啊。”對陸嬌,棲月沒打算隱瞞。
何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子妃就是來替棲月撐腰,否則不會字字句句都問到點上。
還把王夫人苛待長媳,厚此薄彼的事亮在明麵上來。
棲月喝了一小碗冰圓子,這兩日在嘉樂堂,王夫人不準叫她用冰,把她熱壞了。
隻是再好,也不敢多吃,怕肚子痛。
她坐正了身子,看向陸嬌,“嬌娘,我不瞞你。我不知道……太太究竟想做什麽,所以才請了太子妃。你知道,太太她從來都不喜歡我的。”
人人都羨慕顯國公府高門大戶,湊近了瞧,也的確是鼎盛模樣,可誰又知道裏頭埋葬著多少秘密與犧牲。
棲月想了想,又試探道,“太太這般對我,我也怪心灰意冷的。有時候甚至在想,索性搬出去住好了,也省得礙眼。”
出乎意料的,陸嬌對此竟沒有很抗拒,隻微微吃驚,“父母在堂,如何能分家另過?”
她驚訝的是這件事本身的操作難度,而非背後的意義。
或者換句話說,她是能接受這件事的。
仔細想想,其實也能明白。王夫人對陸恂尚且有因可循,但陸嬌卻是她親生。隻是身為女兒身,不是她期盼已久的男丁,所以這些年,一直被忽視、敷衍,甚至責怪。
棲月含糊道,“且等世子回來再說。”
“對了,”棲月從案幾上拿起一張請帖,遞過去道,“燕王側妃設宴賞荷,下了帖子,時間定在初八。”
陸嬌也收到了請帖,笑道:“時安姐姐人很好相處。”
說起燕王側妃,倒另有一樁奇事,“她這回來京都,是獻上祥瑞。”
“就在燕州治下一帶,從井裏打出一塊奇石,通體呈紫色,龜形,其上有字,上書‘啟朝萬年’。燕王初初不信,叫人反複磨洗,可泡了幾日,石頭上的字卻越來越鮮豔分明。”
“燕王這才意識到是天兆。怪石有靈,命時安姐姐親自奉石進京,覲上。”
前些日子棲月忙著侍疾,整日裏被拘在上房,對這些事一概不知。
聞言奇道,“竟有這等事?那陛下怎麽說?”
“陛下龍顏大悅。”陸嬌解釋道,“太子的舅舅不是才吃了敗仗麽,這奇石來得正是時候。定能護佑我大啟擊潰敵軍,凱旋而歸。”
棲月聽著這話感覺不對,“倘若打了勝仗,是將軍指揮有方,是將士勇猛衝鋒,怎麽能歸功於一塊石頭?”
一塊石頭,真有那麽大的本事?
陸恂還在前線坐鎮,棲月隻覺得這燕王,倒是會投機取巧。
陸嬌聽了,似乎也是這麽個道理,不過她對那時安姐姐天然信服,“怕是湊巧罷了。”
……
自太子妃來探望過後,王夫人的“病”很快好了。
隻是沈清月卻心情不爽。
太子妃可是明明白白指出,叫她多侍奉婆母,隻差指著她鼻子說她不孝。
這一回,是將她的名聲、臉麵一起踩在腳底下,給那薑氏當墊腳石,好成全薑氏貞嫻孝敬的美名。
沈清月很不服氣。
她才情、家世樣樣都把薑氏比進泥裏,偏又處處被壓一頭。家中人人都對她退避三舍,反倒對薑氏便笑臉相迎。這倒罷了,她也不稀罕。
隻是連夫君的寵愛,她也比不上。
沈清月見過陸恂與薑氏的相處。
有一回她才與陸遠舟爭鬧過,心中煩悶,預往園裏去散散。陸府的格局,從內院到園子去要經過一處角門,距離垂花門不遠。
遠遠的,她就看到二門處立著一人,身形如鬆如柏,挺拔巍峨。
是世子陸恂。
在閨中時,她便時常聽到世子威名,也曾遠遠瞧見過,那是個清致無比的男子,不比尋常武將魯莽,他的身上,帶著寡淡矜貴的疏離。
她才要好奇,遠舟大哥為何要立在此處,不過片刻,一輛小車駛入,薑氏從裏麵下來。
她看到陸恂親自上前將人扶下來,薑氏也心安理得享受夫君的伺候。
當著一眾丫鬟的麵調笑,“陸大人怎麽在此處?該不是特意等我?”
一向寡言沉穩的陸恂,隻是溫柔地笑笑,“恰好路過。”
他明明不是。
他刻意等在此處。
可沒有人拆穿,薑氏也就隻當是碰巧,嘻嘻笑道,“是緣分啊!”
沈清月帶著侍女避開了一行人,微風將兩人的對話隱隱送來,也不知薑氏說了句什麽,她聽到一聲清潤的男聲,半是無奈半是放縱的喚——“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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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月月啊……
沈清月不知為何,心口忽然間酸漲得厲害。
她自以為搶了薑氏的名字,卻原來,薑氏的夫君,世子喚她月月。
可是沈清月自己的夫君呢,至今都不肯親昵地喚她。
那一幕,沈清月一直記得。
原來寡淡清冷的陸大人,對待妻子時,那般柔情。
嫉妒滋生嫌惡。
沈清月不肯承認她嫉妒薑氏,卻由衷地感到厭惡。加之這一回的事,連帶著婆母王夫人,也一並記恨上。
整日裏掛著臉,脾氣易怒,稍有不順,便打罵侍女,人前更輕易露不出個笑模樣,活像人人欠她二兩銀。
王夫人心中恨一陣,怨一陣。
自己千挑萬選的兒媳,隻當她知書達理,沒想到卻是個驕縱不知天高地厚的,整日裏嚷著要回家去,潑鬧的厲害,害得遠舟也有家不得歸。
王夫人生平最見不得陸遠舟受委屈。
急火攻心,當真起了病灶。
隻是才被太子妃點過,“病”又剛好,此時卻連正當光明病一場都不能,瞧個郎中也得避人。
且她冷眼瞧著,宮中的淑妃娘娘雖說與襄陽侯夫頗有淵源,可實際與他家並不親近,自己當初想借這層關係,卻是壓錯了寶。
人便是這樣,看一個人不順眼時,她如何做都叫人生氣,何況沈清夜也不是省油的燈。
於是這日,王夫人將人請到嘉樂堂,做出一番推心置腹的架勢。
沈清月初時隻當婆母又要勸她忍耐,哄著她好好過日子。
可如今陸遠舟連家都不回,她與守活寡有什麽區別?
家中人人都看她笑話。
陸恂對薑氏如何?陸遠舟卻連兄長一星半點也比不上。
早幾日,沈清月便想家去。這與她想象中的婚後生活相差太遠,她後悔了,後悔嫁給陸遠舟這個窩囊的男人。
平日裏,王夫人總是勸和,今天卻不同,先幽幽歎口氣,隨即道,“你若想家去,便去吧。總是我家對不住你。”
這卻出乎沈清月的意料。
她雖任性,也知婆母待她包容,正要說兩句場麵話應付,就聽王夫人繼續說道,“以你的才貌性情,本是做世子夫人的料子,我原本也……”
說到這裏,猛地住口。
沈清月卻被勾起好奇。
王夫人這話好生奇怪,她嫁的是嫡次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世子夫人,這話沒頭沒尾,不由問道,“母親是何意?”
王夫人蹙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擺手叫她下去,“好了,我能有什麽意思,去吧。”
一副“很有內情,但不說”的模樣。
涉及世子之位這等家族傳承的大事,沈清月哪肯善罷甘休,不但不走,反倒更坐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母親可是有難言之隱?”
王夫人和她對望片刻,見沈清月堅持,目光漸漸閃爍起來,往博古架的方向看過去,過了許久,久到沈清月都快等不及,才聽她幽幽開口道:
“這卻涉及咱們家一個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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