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熱，身子舒服，金力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就覺得有人在晃他的身子：“大哥，大哥，醒醒，吃飯了！”金力費力地睜開眼，看見小妹正在推他。見他睜開眼，小妹就縮了手一溜煙跑了，看來下午那會的陰影還在。
    金力伸了個懶腰，翻身下炕，穿上鞋，手一掏腳後跟，一用力，“噗”右腳大腳趾從鞋前露頭了，“臥槽！”金力無可奈何地看看鞋，算了，抬眼，眼不見心不煩。
    到了爹娘這屋，就見桌上早就擺好了晚飯，沒啥特色，一笸籮棒子麵窩窩頭，一碗白水白菜，一碗醬油燒蘿卜，唯一一個能讓金力有點胃口的是一小碗六必居的醬黃瓜。
    金力媽看著大兒子晃著晃著進來，不由得就大聲說話：“全家人等你吃飯，你少爺嗎？晃蕩晃蕩的，你那什麽臉色，快點的！”“哦”金力馬上快動作地坐到桌邊，那歪歪斜斜的樣子又讓金力媽膩歪地斜了他一眼，看他苦著臉搞怪的樣子邊上的大姐二姐“噗”地笑了出來。小妹卻有點冷似的縮了縮，小弟張大了嘴“哦”字型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金力低頭也不看別人，拿了個棒子麵窩窩頭，夾了一小筷醬黃瓜放進窩窩頭裏，往嘴裏一塞，像吃藥一樣閉了眼死命嚼動。這又弄得金力媽生厭：“你那什麽樣子？有那麽難吃嗎？沒有少爺的命就少裝少爺的樣，下午早回來了也不知道去接接小弟，還要你大姐下班再跑去學校裏，懶死你算了！”
    金力睜開眼：“娘哎，咱得講點道理，是你要我睡一會的，怎麽又說我不去接小弟了？”“喲，你這麽聽話嗎？那我叫你在生病的時候別往外邊跑，你怎麽溜出去了？”金力果斷閉嘴，心裏想老娘的年紀，看來接近更年期了，更年期的女人都可怕。
    金力老爹看了看金力媽，又看了看金力，伸手夾了筷白菜，塞進嘴裏，又咬了一口窩窩頭，香甜地吃下肚，停了會問：“大力啊，你這病假也夠長了，是不是得上學去了？”金力抬起頭看看金力爸，又看看金力媽，沒說話。
    金力媽沒好聲氣地說：“上什麽上，養好了身子再去，要去了又不好了，你爹你媽還不活吃了我！”金力一撇嘴，“哼，該！沒點眼色，沒看到母上大人氣不順麽？”這麽一通邪火，估計是老娘對老爹從家裏拿糧回鄉下不滿了，也是，家裏這麽一大家子，就那麽點定量，不久前還縮減了，這當家做主的人不得愁的慌，這時候把家裏的糧拿回鄉下，還不通氣，那還不挨呲。
    金力爸挨了一頓，也閉口不言了，飯桌上就聽見“踢裏禿嚕”吃飯的聲音，再沒了其他的聲響。
    吃完了一餐好比中藥的飯，金力立馬下桌，溜回自己臥室去了。他可不敢再呆著了，不知道呆著又哪個動作、哪句話挨老娘的刺，安穩點吧，遠離是非，有什麽事老爹去受吧，誰叫那是他媳婦呢。
    金力回屋，脫鞋上炕，他一拍大腿，忘了，鞋破了啊，這咋辦？算了，不管了。
    “大哥”金力抬眼一看，小弟進來了。“咋啦？”“你講故事。”哦，對，來的這一周裏除了發燒的那兩天，清醒的時候他都給小弟講童話故事，這小子已經習慣睡之前聽會故事了。
    金力拍了拍炕席，“來，到大哥身邊來”
    小弟脫了鞋，一骨碌爬上了炕，依偎到金力身邊“我們啊昨天聽了烏鴉喝水的故事，今天呢大哥給你講一個狐狸偷葡萄的故事。”
    狐狸偷葡萄，開始偷的那個順，後來偷不到了，就說葡萄酸了，巴拉巴拉，“大哥？”“嗯？”“葡萄好吃嗎？甜不？”“啊，甜！也有酸的，就是不熟的時候是酸的。”“哦”小弟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屋梁。金力摸著弟弟黃黃的頭發，抓著他細細瘦瘦的手，一陣心酸，這孩子不要說葡萄了，就連蘋果、梨都沒怎麽吃過，更不要說荔枝、香蕉這些個了。
    這時候他更覺得他的金手指太雞肋了，想想明後年的生活，他都擔心自己的這個弟弟活的過去不，還有鄉下的那麽一大家親戚，他能知道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對原身是極好的，家裏親戚都是靠譜的人，老天讓他來了，怎麽也得讓他們挨過這三年去吧！
    “大哥！”“啊？”“爹喊你有事！”“哦”金力對小弟說“義啊，你在炕上歪著啊，大哥去爹那。”“哦，大哥你快點回來，還講故事。”“嗯嗯”
    金力下了炕，趿拉著鞋，走到爹娘屋裏，看見老爹摸出煙卷，抽出一根煙，用洋火點著了，他心裏紋絲不動，穩如老狗，哼，我早知道了。
    金力爸抽了口煙，示意金力進來在桌邊坐下，沉默了會：“大力啊，你身子骨不虛了吧？”“嗯呐”“這樣，你明兒個呢去趟豐台你姥家，給帶去十斤棒子麵，五斤白麵。”金力睜大眼：“老爹你骨頭真硬，還要往外拿糧？”金力爸抽了口煙：“你媽生氣是爹光給你奶家拿糧了。”金力恍然大悟。“不患寡而患不均啊”“好的。我明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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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力爸吐了口氣，揮了揮手。金力站起身，轉身要走，又回過身：“爹”“嗯？”“我班上有個和我要好的同學，大院的。”“嗯？”“他爹是二號身邊的人。說北邊的和我們吵架了，要我們用糧、肉抵他們打仗的武器錢，今明後這幾年可能這糧……”金力爸一下直起了腰：“這是真的？”“那怎麽可能錯？您覺得您兒子編的出來這話嘛？”金力爸站起身大步走到門邊，伸頭往門外看了看，又回過身走到桌邊坐下，低頭琢磨了會，又抬頭看看金力：“要這樣，那就糟了。今年這天也不對，看光景明年得旱！大力，你明兒個去豐台得和你姥爺提一句，你姥爺會明白咋做的。”
    金力點點頭“我知道！”金力爸又說：“你嘴上得把門，別到處嚷嚷。”金力撇了撇嘴：“爹，您兒子缺錢，又不缺心眼！”金力爸“哈哈”大笑了起來，惹得廚房裏老娘和大姐跑到屋門口看，見兩人在那兒說話，返身就走，嘴裏嘀咕：“也不知發什麽神經？”金力看見老娘，急忙追出去：“娘，我鞋破了！”“鞋破了喊你娘做啥？我能給你變雙鞋啊？一天到晚娘啊娘，我上輩子欠你的！”“額！”得，又被罵了。
    第二天，金力被老爹喊醒，塞給他兩塊錢，屋裏八仙桌上放好盛好的糧，又給了他一雙勞保鞋，隻是穿進去大了一點，有點拖腳，又叮囑他路上小心，若是今天回不來就在姥姥家住一晚。
    金力點頭答應，肩上搭著毛巾，手裏拿著牙杯，往中院走去。
    中院自來水處，這會有兩三個人，一個大院洗衣姬，一個中年貌青年身男人，還有一個路人甲，金力走到水龍頭邊打開水龍頭接上水開始刷牙。
    “喲，大力，身子好了啊？小夥體格不錯啊，發那麽高的燒，這就大好了？”金力嘴裏咕嘟著白沫，“嗬啦嗬啦，呸”“柱子哥，你今兒起的早啊，我也就我媽照顧的好，不然哪能好的那快？”
    正聊著天呢，右邊廂房門開了，走出一個帥小夥，手裏拿著臉盆，牙杯，牙刷，肩上搭著毛巾。“喲，大力好了啊！可算好了，前幾天看把你媽急的，火上房了都。”“東旭哥早。那可不，我是她大兒唄，天下父母都一樣。你要是有點病，我看賈大媽也得急的轉圈子。”“呸呸呸！死大力，不許咒我們家東旭，大清早的，晦氣！”隨著話音，就見東旭身後滾出一人來，謔，好胖！
    金力嚇了一跳，好家夥，這位可是四合院胡攪蠻纏的法師，這話給她聽見了真是要鬧的。“哎喲，賈大媽，您瞧我這破嘴，得勒，東旭哥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賈大媽健健壯壯，壽比南山！”“噗，哈哈哈”傻柱哈哈大笑，“我說大力，你這說的比天橋相聲都可樂！”“去去去，沒正形！”賈張氏翻著白眼轟人。金力暗舒一口氣，連忙腳底抹油，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不過一邊往家裏走一邊也奇怪，這賈張氏似乎也沒有那同人文裏寫的那麽不堪嘛，這劇本有點不對啊。
    回家，吃飯，背糧，去車站，買了四角八分的車票，坐著背著大氣包的斯柯達，搖了半天到了地方，下了車金力好玄沒吐了，車上這個味啊。
    走在往姥爺家的鄉間土路上，看著田野裏隨處可見的土高爐，金力歎了口氣，這能練出什麽好來，還把百姓家裏的鍋啊刀啊農具啊都弄走了。
    金力走近姥爺的村子，正要進村，村口大槐樹的背後轉出兩個端著槍的人來：“站住！幹啥的？”金力嚇了一跳，連忙說：“我來看我姥爺的。村裏丁煙村是我姥爺。”隻見兩人中的一個聽了朝金力盯了會：“哈，大力啊，我是你表哥大勇啊。”
    金力放下心來，一邊走一邊說：“表哥，你真是嚇死人，魂都給你嚇沒了。”“哈哈哈，你就這大的膽？”說著把手裏的槍背上肩頭，又跟另外的一個人說了聲：“虎子，你看著會，我帶大力回家一趟。”“成！”金力走過虎子身邊，也認出來這是他小時候跟著的玩伴丁小虎，朝他笑了笑“虎子哥，你可神氣了。都背上槍了！”“那可不，我是正兒八經的民兵，公社裏有字的。”“你牛！”金力豎起大拇哥！丁小虎“嘿嘿嘿”地挖了挖頭皮：“快家去吧！你姥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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