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郭紹華邁出四合院的門檻，打算出去透透氣。
    剛一轉身，就瞥見牆根兒底下，一團黑影蜷縮在那裏。
    走近了，借著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是劉光福。
    這小子，正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裏，肩膀一抽一抽的，顯然是在哭。
    郭紹華腳步頓住，眉頭微皺，走到他跟前，彎下腰問道：“怎麽了光福？”
    劉光福聽見聲音，猛地抬起頭。
    昏暗的光線下，他滿臉都是淚痕，原本就紅腫的眼睛，此刻更像是被蜜蜂狠狠蟄過的桃子，又紅又腫，看起來可憐極了。
    看清楚來人是郭紹華，劉光福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憤怒、不甘，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郭哥……”他哽咽著，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
    他斷斷續續地向郭紹華訴說著今晚的遭遇，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每一個停頓都飽含著難以言說的痛苦。
    “晚飯的時候……我爹……我爹他回來了……”劉光福抽泣著，努力地組織著語言，“他身上……好臭……好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還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我和我哥……就……就往旁邊挪了挪……”
    “那老東西……就……就發火了……”劉光福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和怨恨，“他……他直接就拿皮帶抽我和我哥！”
    他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本來……本來他就臭嘛，我躲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他自己……他自己舉報你，被罰去掃廁所……那是他活該！”劉光福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完全忘記了害怕。
    “他不敢和你作對……就……就回家把氣撒在我們身上……”劉光福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他胡亂地抹了一把臉，繼續說道。
    “……他還……他還說……不讓我們吃飯！”說到這裏，劉光福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郭紹華聽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這劉海中，還真是和劇裏演的一模一樣，窩裏橫的典範！
    在外麵受了氣，不敢找正主撒，隻會回家拿孩子當出氣筒！
    這種人，典型的欺軟怕硬，可悲又可恨。
    不過，他可沒心思同情劉光福。
    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鳥。
    街溜子一個，平日裏沒少欺負其他人。
    不然劉海中也不會將他從小揍到大！
    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
    郭紹華收斂了笑容，臉上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
    “別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麽？”
    劉光福卻像沒聽見似的，依舊抽泣個不停，眼淚鼻涕橫流。
    郭紹華心裏一陣煩躁。
    這小子，哭起來還沒完了！
    真不知道有什麽好哭的，挨頓打而已，又沒少塊肉。
    他強壓下心頭的不耐，換上一副溫和的語氣勸慰道：“行了，別哭了，我去給你拿兩塊窩窩頭墊墊肚子吧！”
    說完，郭紹華轉身就往四合院裏走。
    劉光福愣在那裏，哭聲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郭紹華離去的背影，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郭哥……要給我拿窩窩頭？
    他沒聽錯吧？
    要知道，他就是一個街溜子。
    平日裏，院裏的大人小孩，都對他避之不及。
    可郭紹華……
    他可是讓劉海中去掃廁所的人啊！
    按理說，應該是最討厭他家的人才對。
    可他……竟然要給自己拿吃的？
    郭哥真是個好人！
    劉光福隻覺得心裏一陣暖流湧過，原本冰冷的身體，也漸漸回溫。
    他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強迫自己不要再哭。
    他蹲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四合院的院門，像是在等待著什麽重要的東西。
    沒過多久，郭紹華的身影再次出現。
    他手裏拿著兩塊黑乎乎的窩窩頭，走到劉光福麵前，遞了過去。
    “吃吧！”
    郭紹華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劉光福接過窩窩頭，顧不上燙，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
    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郭哥……你……你真是個好人！”
    “不像……不像我爹……那老東西……就知道打我……和……和我哥……”
    “他就是個……窩囊廢！……活該……被人欺負！”
    “咳咳……”
    他吃得太急，被噎得直翻白眼，劇烈地咳嗽起來。
    郭紹華看著他這副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光福啊，小時候老劉打你，還能說是教育孩子。現在你都這麽大了，也沒犯什麽錯，老劉這就是打你們打習慣了！”
    劉光福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像是找到了知音。
    “對！郭哥你說的太對了！他就是打我們打習慣了！”
    “以前……以前我媽還攔著……現在……現在她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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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個……變態！”
    郭紹華看著他激動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光福，你想不想……報仇？”
    劉光福再次愣住。
    報仇？
    他茫然地看著郭紹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郭哥……你……你說什麽？”
    郭紹華壓低了聲音，湊近他耳邊說道：“你想想，老劉未來一個月都要掃廁所，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你可以……找機會在他打掃廁所的時候……往廁所裏扔幾個炮仗進去……”
    “那玩意也沒啥威力，造不成什麽傷害，最多就是濺他一身大糞！”
    “你想想那場麵……哈哈哈……”
    郭紹華說到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劉光福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他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對啊！
    我怎麽沒想到呢！
    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啊，這腦袋瓜子就是靈活！
    老劉不是喜歡掃廁所嗎？
    那就讓他掃個夠！
    讓他嚐嚐被糞水濺一身的滋味！
    也別炮仗了，那玩意能濺多少大糞出來啊！
    還是直接上雷管算了！
    劉光福越想越興奮，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他仿佛已經看到，劉海中被炸得滿身糞便，狼狽不堪的樣子。
    “郭哥……你……你真是太聰明了！”
    他激動地握住郭紹華的手，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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