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郭紹華提著簡單的行李，回到了闊別多日的95號四合院。
    剛踏進院門，喧鬧的氛圍似乎瞬間凝固了一下。
    正在院子裏洗菜的、閑聊的、修補家什的街坊們，動作都慢了半拍。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複雜難明。
    有驚訝，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掩飾的忌憚和疏離。
    郭紹華這次調研發生的事在他返京之前就已經被《冶金報》宣傳出去了！！
    能住在這個院子裏的人不是軋鋼廠的職工，就是軋鋼廠下屬單位的職工，幾乎不存在外人！
    所以《冶金報》雖然隻是一個行業報紙，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幾乎不可能去關注的！
    但是，對於他們這種和軋鋼廠息息相關的人來說，《冶金報》這種行業內的重要報紙那可是太熟了！
    可以說，《冶金報》一發行，上麵的事就傳得滿院都是！而前進廠那麽大的案子，鄭廠長那樣的處級幹部都栽了，這麽大的貪腐案，那必然是頭版頭條！
    其中調查組最受大家的關注！
    而調查組裏，郭紹華的名字赫然在列，還受到了遼省省廳和冶金部的聯名嘉獎！
    這消息早就在院裏傳開了。
    如今看到真人回來，那感覺自然不一樣。
    易中海正拿著掃帚，在院子角落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上的落葉。
    自從一大爺的頭銜被擼，工資降到二級工，還得天天負責打掃車間廁所，他整個人都陰沉了許多，背也顯得更駝了。
    看到郭紹華，他握著掃帚的手猛地一緊，青筋都冒了出來。
    但他隻是飛快地瞥了一眼，便立刻低下頭，假裝專注地掃地，仿佛沒看見這個人。
    隻是那越來越用力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不遠處的劉海中，剛從外麵回來，手裏還提著掃公廁用的刷子和水桶，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異味。
    他看到郭紹華，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嘴唇哆嗦了幾下，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就往自己家走。
    他現在是真怕了郭紹華。
    自從郭紹華給劉光天、劉光福撐腰後，那兩個小子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他敢動手？
    派出所可還記著他上次的事呢！
    郭紹華仿佛沒看見這兩人難看的臉色和躲閃的動作。
    他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目光溫和地掃過院裏的眾人。
    “各位街坊鄰居，我回來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他甚至還衝著易中海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易師傅，院子打掃得真幹淨，辛苦您了。”
    那語氣，真誠得仿佛是在誇獎一位認真負責的老工人。
    易中海掃地的動作一僵，差點把掃帚撅了。
    他感覺這話比直接罵他還要難受，臉憋得通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鄰居們有的訕訕地笑了笑，有的趕緊低下頭，氣氛尷尬又壓抑。
    郭紹華不再多言，徑直走向自家屋子。
    推開門。
    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麵而來。
    郭陳氏正係著圍裙在灶台忙活，聽到動靜，猛地回頭。
    “紹華！你回來了！”
    郭陳氏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拉著郭紹華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瘦了！肯定在外麵沒吃好！”
    她語氣裏滿是心疼，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媽，我沒事，好著呢。”郭紹華笑著，任由母親打量。
    “快，快坐下歇歇，媽給你燉了雞湯，特意托人買的老母雞，補補身子！”
    郭陳氏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地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
    “媽，您別忙活了，快坐下一起吃。”郭紹華拉著母親坐下。
    飯桌上，郭陳氏不停地給兒子夾菜，噓寒問暖。
    “這次去前進廠，還順利吧？沒遇到什麽危險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顯然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順利，挺有意思的。”郭紹華輕描淡寫地說道，挑了些調查過程中相對輕鬆有趣的事情講給母親聽。
    比如當地的風土人情，比如調查組同事間的趣事，刻意略過了那些唇槍舌劍和驚心動魄的時刻。
    他不想讓母親擔心。
    郭陳氏聽著兒子輕鬆的描述，臉上的擔憂才漸漸散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母子倆正吃著飯，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聲音有些遲疑。
    郭紹華揚聲問：“誰啊？”
    門外傳來兩個略顯緊張的聲音：“郭哥，是我們，劉光天，劉光福。”
    郭紹華和郭陳氏對視一眼。
    “讓他們進來吧。”郭紹華放下筷子。
    郭陳氏起身去開了門。
    劉家兩兄弟拘謹地站在門口，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手裏還提著一瓶用紅紙包著的酒和一包點心。
    這架勢，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郭科長，您回來了！”劉光天搓著手，臉上堆著笑，比平時看著老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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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光福跟在後麵，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嗯，剛回來。”郭紹華點點頭，示意他們進來坐。
    兩兄弟連忙把禮物放在桌角，局促地站在那裏，不敢落座。
    “郭哥，前進廠的大家都知道了，這次您可真是為民除害，給我們工人階級出了一口惡氣！”劉光天先是拍了一記馬屁。
    “是啊是啊，前進廠那幫蛀蟲，就該抓起來！”劉光福也趕緊附和。
    郭紹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有事說事吧。”
    劉光天和劉光福對視一眼，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最後還是劉光天鼓起勇氣，臉上帶著近乎諂媚的笑容：“郭科長，我們哥倆……想請您吃頓飯，去國營大飯店！”
    他特意強調了“國營大飯店”，顯得十分鄭重。
    “感謝您之前的幫忙，也為您接風洗塵！”
    這話說得倒是漂亮。
    但那眼神閃爍，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郭紹華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目光在兩兄弟臉上轉了一圈。
    他心裏大致猜到了一些。
    無非是工作上的事情，或者想徹底擺脫劉海中的控製。
    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好啊。”
    郭紹華答應得很幹脆。
    “那就後天晚上吧，我這兩天先休息一下。”
    兩兄弟沒想到郭紹華答應得這麽痛快，頓時喜出望外。
    “哎！好好！郭哥您定！我們等您電話！”
    兩人連聲道謝，又說了幾句恭維的話，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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