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這是怎麽了？賈家老大這是……”一個剛聞訊趕來的大媽驚疑不定地問旁邊的人。
    “還能怎麽著？聽秦淮如這哭聲，人……怕是沒了！”
    “不能吧？昨天還聽見他罵人呢！怎麽說沒就沒了？”
    “誰知道呢？賈家這日子……嘖嘖，慘啊！”
    “可不是嘛，賈東旭癱了這麽久，秦淮如一個女人拉扯兩個孩子，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人群中，一大爺易中海站在比較靠前的位置，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背著手，目光沉痛地落在地上的草席上，嘴唇緊緊抿著，腮幫子微微鼓動。
    賈東旭雖然後來不爭氣，甚至為了點利益出賣過他，可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跟了他這麽多年，如今說沒就沒了，心裏終究不是滋味。
    但那複雜眼神的深處，似乎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
    畢竟，一個癱在床上、隻會抱怨惹事的廢人，對誰都是拖累。
    “到底怎麽回事啊？讓大夥兒看看清楚啊！”一個矮胖、平時就愛管閑事的大媽忍不住好奇，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往前湊，伸手想去掀開那草席的一角。
    “別碰！”
    沒等她碰到，秦淮如就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瘋了一樣撲過去，用身體死死護住那卷草席。
    她雙目赤紅，死死瞪著那個大媽，聲音嘶啞地尖叫：“人都已經去了！就讓他安安靜靜地走吧！你們還想怎麽樣？！”
    她喘息著，淚水再次洶湧而出，語氣一轉，充滿了無盡的悲愴和控訴：“他是餓死的啊！活活餓死的！我們家……我們家已經斷糧好幾天了！他想吃口白麵饅頭都吃不上啊！是我沒用！是我這個當媳婦的沒本事！連累他受苦！嗚嗚嗚……我對不起他啊！”
    “餓死的？！”
    這話如同投下了一顆炸雷，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震驚、難以置信、憐憫、同情……各種目光交織著投向秦淮如和那卷草席。
    這個年代，雖然生活普遍困難，但首都腳下，餓死人終究是駭人聽聞的事情。賈家困難是眾所周知的，但真到了餓死人的地步？
    不少人看向秦淮如的眼神裏，同情立刻占據了上風。
    一個女人，丈夫不知上進，整天癱在床上，拉扯兩個孩子，太不容易了！
    “我的天！真餓死了？這可怎麽得了！”
    “秦淮如也太可憐了……”
    “怪不得哭得這麽傷心，原來是……”
    就在這時，傻柱像一陣風似的從人群外擠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癱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秦淮如，還有她身前那卷象征著死亡的草席，眼睛瞬間就紅了。
    看到那個好事大媽還想湊近，傻柱一個箭步衝上去，粗壯的胳膊一橫，直接將那大媽推得一個趔趄。
    “我說你這老娘們兒怎麽回事？！沒長眼睛啊？！”傻柱怒目圓瞪，唾沫星子橫飛，“沒看到人家秦姐正傷心嗎？人都沒了，入土為安！你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滾一邊去！”
    他像一堵牆似的，嚴嚴實實地擋在了秦淮如和草席前麵，那架勢，活脫脫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
    他一邊怒斥著別人，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滿是心疼地瞥著秦淮如，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最終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著自己的憤慨和……保護欲。
    “喲嗬！”
    一個拖長了調子、充滿戲謔和惡意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對峙。
    許大茂抱著胳膊，斜睨著傻柱，嘴角掛著他那標誌性的、讓人討厭的笑容：“瞧瞧，瞧瞧！我說什麽來著？人秦淮如這男人還沒涼透呢，咱們院兒裏的‘活雷鋒’傻柱同誌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獻殷勤了！”
    他故意加重了“活雷鋒”三個字，嘲諷意味十足。
    “嘖嘖，這賈東旭屍骨未寒，某些人啊，就惦記著要當‘接盤俠’，要‘照顧’人家孤兒寡母了？真是感天動地啊！”
    “許大茂！你他媽嘴裏噴糞是不是？！”傻柱本就心疼秦淮如，又被許大茂當眾揭短，頓時怒火攻心，擼起袖子就要衝過去幹架，“老子今天非撕爛你這張臭嘴！”
    “來啊！誰怕誰啊！”許大茂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叫囂。
    眼看兩人就要在中院裏上演全武行，三大爺閻埠貴趕緊上前拉架。
    “哎哎哎！都什麽時候了！還吵！像話嗎？！”閻埠貴板著臉，一手拉住傻柱，一手擋著許大茂，“都少說兩句！人命關天！當務之急，是趕緊處理後事！”
    他那雙精明的眼睛快速掃過現場，心裏的小算盤劈裏啪啦響：賈東旭死了，秦淮如成了寡婦，這院裏的格局，怕是要變了……
    二大爺劉海中也沉著臉，咳嗽了一聲，拿出官腔：“對！老閻說得對！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要顧全大局！老易，”他看向易中海，“你看這事……怎麽處理？”
    易中海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複雜情緒，臉上恢複了幾分往日的威嚴和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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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哭得幾乎暈厥的秦淮如，又看了一眼那卷草席，沉聲道：“柱子，你先別衝動。你去後院庫房，看看有沒有閑置的板車，找一輛結實點的過來。”
    “先把……先把東旭送到外麵去，總不能一直停在院子裏，影響不好。”
    “嗯！”
    易中海雖然黑了他兄妹二人的生活費，但是這麽多年的威勢，傻柱下意識地還是遵從了！
    他狠狠瞪了許大茂一眼，立刻轉身，蹬蹬蹬地跑向後院，那行動力，比平時幹活積極多了。
    郭紹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幾乎不可見的冷笑。
    他站在人群相對稀疏的外圍，冷靜地觀察著這出在陽光下上演的荒誕劇。
    餓死的？
    真是可笑。
    賈家是窮，秦淮如是難，但還不至於在昨天剛從傻柱那裏得了接濟、甚至可能還有其他“門路”的情況下，一夜之間就讓一個成年人活活餓死。
    除非……那“餓”，是另一種形式的“餓”。
    郭紹華的腦海裏，想起昨晚秦淮如和閻埠貴的交談。
    昨晚，天熱得慌，他起夜在自己院裏納涼，恰好聽見了兩人的交談！
    一個女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出去能幹什麽？
    本來他還以為秦淮如是出去賣！
    但是今天一看賈東旭躺板板，昨晚的猜測瞬間推翻！
    昨晚這女人是去找毒藥的！
    她想擺脫賈東旭這個累贅！
    有了這些判斷，郭紹華再看秦淮如的表演嘖嘖稱奇。
    這女人要放在後世，高低得是個影後！
    對了，還有棒梗！
    這小子也是個人才！
    賈東旭是死在自己家裏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他這個年齡，應該是懂的！
    但是從現場表現來看，妥妥的影帝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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