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微弱的、固執的節奏，像有人在用摩斯電碼敲著什麽。
    一遍又一遍。
    “是老王？”張俊豁然睜眼。
    林雪晃晃悠悠站起來，指著紫霧最濃的那個方向。
    “那邊，從那兒來的。”
    張俊一把拽起林雪，兩人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朝那個方向挪。
    每往前蹭一步，周圍的紫霧就更濃一分，腦子裏的惡意低語也更響、更惡毒。
    他們倆那點兒不靠譜的共鳴感應被幹擾得七零八落，時有時無，但那個微弱的電碼信號，卻古怪地越來越清楚了。
    “這他媽哪有路！”張俊停在一道陡峭的裂縫前。
    裂縫黑黢黢的，往下看，什麽都瞅不見，跟張著嘴的怪獸。
    林雪把手探進黑暗裏，指尖亮起一點微弱的銀光。
    “信號就在下麵。”
    張俊心裏罵了句娘，握緊了手裏的天人劍。
    “下不下去？”
    “你那力量，能照個亮不？”
    張俊咬後槽牙。
    “我試試。”
    他費了老大勁，才勉強在掌心聚起一小團紫光，還不穩定，忽明忽暗的，跟個快斷氣的燈泡。
    林雪同時在指尖凝出一縷寒氣，銀光和紫芒勉強混在一起，照亮了前麵幾米的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順著裂縫往下溜。
    這地方絕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被什麽玩意兒炸開的口子，岩壁扭曲得不成樣子，透著一股子邪性。
    “滴答…滴答…”
    聲音越來越清楚了，還夾雜著一點微弱
    “力量亂了！”林雪咬著牙，強行調動冰魄之力，試圖跟張俊的太初血脈重新接上。
    一股勉強混合的能量衝擊波轟向蟲群，卻因為極度不穩定，在半道上就自己裂開了。
    一半是狂暴的紫色火焰，一半是尖銳的冰棱，歪歪扭扭地朝著不同的方向亂飛。
    “轟！”冰牆碎了！
    蟲群像開了閘的洪水，瞬間撲了上來！
    張俊眼睛都紅了，怒吼一聲，太初血脈徹底失控！
    紫色的火焰不受控製地從他全身毛孔往外噴！
    一時間，整個狹窄的空間裏全是燒焦的臭味和蟲子尖銳的嘶鳴。
    變異蟑螂被紫焰卷進去，燒成焦炭，但後麵還有源源不斷地補上來。
    林雪那邊也陷入了苦戰。
    冰魄之力前所未有的混亂，甚至開始反噬她自己。
    她整條右臂迅速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疼得她臉都扭曲了。
    “退！往裏退！”張俊一把拉住林雪，朝著裂縫更深處沒命地跑。
    兩人邊打邊退，狼狽的跟喪家之犬沒什麽兩樣。
    “你的劍法全亂了！”林雪躲開一波蟲子的撲擊，扭頭衝張俊喊。
    張俊這才反應過來——他手裏的劍招，完全走了樣！
    以前練了成千上萬遍、刻進骨子裏的那些動作，現在全被身體裏那股子亂竄的太初血脈攪和得一塌糊塗。
    每一劍都別扭得要死，感覺自己像個剛拿劍的棒槌。
    兩人踉踉蹌蹌地退到裂縫更深處，那些蟲子還在後麵緊追不舍。
    突然，腳下一空！
    兩人尖叫著，一起跌進了一個更大的洞窟裏。
    張俊反應極快，在半空中強行扭身，把林雪護在身下，兩人重重摔在一片粘稠的苔蘚上。
    那些苔蘚散發著幽幽的綠光，碰到皮膚時發出輕微的“嗞嗞”聲，還帶著一股子腐爛的甜腥味。
    詭異的是，那些蟲子追到洞口，卻隻是徘徊著，沒有跟著跳下來。
    “那是…”林雪撐起身子，指向洞窟中央。
    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靠在遠處的岩壁邊上，半邊身子被埋在碎石堆裏。
    綠色的苔蘚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機械手臂，似乎在吸取著什麽。
    微弱的紅光，正從他的機械義眼中一閃一閃，頻率和之前的信號一模一樣
    數據流砸進腦子，亂七八糟的符文和公式攪成一團。
    但其中一段文字，異常清晰地跳了出來：
    “預計覆蓋範圍：全球”
    “工作模式：強製性思維重構”
    “剔除目標：情感中樞、自由意誌、個體記憶”
    “保留功能：基礎生存能力、執行命令能力”
    “預計損耗：4060人口可接受範圍）”
    “項目代號：淨化涅盤”
    “他媽的…”張俊隻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竄到天靈蓋，“這不是清洗，這是屠殺加洗腦…”
    林雪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想把幸存者變成傀儡…徹底的傀儡…”
    克隆王鈞的機械眼閃爍頻率慢了下來，幾乎要熄滅：“還有…更多…”
    虛擬屏幕切換，一個複雜的球形網絡結構浮現，五個紅點在球麵上跳動，其中兩個已經變成了刺目的紫色。
    “五個信標…相互連接…形成…意識覆蓋場…”王鈞的聲音斷斷續續，每個字都像是從齒輪縫裏擠出來的，“林岩給你們的…調諧器…設計有…問題…”
    張俊和林雪的心同時往下一沉。
    “與林震早期…一個廢棄設計…高度相似…”王鈞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那是…能量放大器…不是…抑製器…”
    林雪猛地抓住王鈞冰冷的機械手：“你是說——林岩在騙我們？”
    克隆王鈞沒有直接回答，機械眼艱難地投射出最後一組數據波形圖。
    兩條曲線交纏。
    一條是混沌的、狂躁的紫色波形。
    另一條卻是規則的、有序的紫色波形，那能量特征…竟然和張俊體內的太初血脈有幾分詭異的相似！
    “不是…純混沌能量…”克隆王鈞的聲音細若蚊蚋，“還有…太初血脈…變種…”
    張俊腦子裏嗡的一聲。
    林岩和林震——他們倆到底在搞什麽鬼？
    “林震說…你是他造的…這是真的嗎？”林雪突然扭頭看向張俊，聲音發顫。
    克隆王鈞的機械眼光芒急促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黯淡。
    最後關頭，他用盡所有殘存的能量，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張…天罡…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
    張俊臉上血色褪盡：“他想說什麽？張天罡不是…不是什麽？”
    林雪也懵了，但她反應更快，一把拉起張俊：“我們得離開這裏！芯片拿到了，數據也有了，現在必須阻止下一個信標被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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