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上午。
    學校綜合科辦公室。
    教導主任語重心長道：
    “黎簇同學，考場發生的意外，老師呢，也聽說了，小夥子心理素質有待進步呀……”
    黎簇垂著頭並不說話，眼下有些烏青，看起來沒精打采的。
    教導主任到嘴邊的長篇大論緊急刹車，生硬的開腔安慰：
    “但是呢，這個、這個，這個人生的容錯率它還是有很大空間的。”
    “不要因為一時的壓力你就死在這塊兒了。”
    “在哪裏跌倒了，就要在哪裏原地起飛。”
    “決定回來複讀，就收心好好讀，爭取明年上個三本……巴拉巴拉巴拉此處省略幾百字教導主任牌心靈雞湯）”
    黎簇自動開啟屏蔽技能。
    教導主任口裏吐出的話從他左耳邊滾進去，麻溜地就從右耳邊給踢出去了。
    黎簇漫無邊際想著昨晚的事。
    他有心避開假扮沈瓊的汪小媛，避免她以後杯具收場。
    哪想到汪小媛是個沒眼力見的，硬是上門把黃嚴的盒子送到了他手上。
    傻缺。
    沒見過這麽上趕著找死的。
    黎簇臉上一閃而過一絲無語的表情。
    徒手搓了個土炸彈把盒子都炸成沫兒了，裏麵的鬼東西竟然還能活著，還讓它提前進入了身體，黎簇很難不無語。
    在浴室對著鏡子比劃個把小時，刀子都不曉得往身上哪處挖。
    鬼曉得那幾個閑得放屁的深井冰什麽時候找上門。
    他完完整整、清清白白的後背，很快就要刻上一副拙劣的‘巨作’了。
    是害怕嗎？
    不——
    是興奮呀。
    隻有刀尖切實劃開皮膚，痛苦讓重生的虛浮感真實落地，他的後背出現那張去往古潼京的活地圖。
    才算真正入局。
    他又不蠢。
    在汪家基地，他把汪家的首領惹得那麽惱火，汪家首領後槽牙咬碎了都留下了他的命。
    不就是因為他讀取費洛蒙的不可取代性，和他後背的那張圖。
    籌碼壘得越多，玩得才越盡興。
    斯德哥爾摩...斯德哥爾摩...
    黎簇在心底反複咀嚼這五個字。
    嗬嗬。
    哥你麻痹的滾犢子！
    他早就不是從前的那個黎簇。
    沒有人可以再隨隨便便左右他的情緒。
    不過……
    黎簇乏味的眼神晃悠悠落到教導主任身上。
    老登還要嗶嗶多久？
    都不說讓他坐下聽。
    腿都站麻了。
    ‘咚咚咚’
    毫不客氣的敲門聲打斷了教導主任的喋喋不休。
    隻在百日誓師大會出過麵的學籍辦陳主任一身小香風職業裝，踩著高跟鞋滿臉喜色地拿過來一份學籍檔案：
    “楊老師，咱們學校來了個大寶貝……”
    看見有學生在這兒，陳主任欲言又止。
    教導主任會意，對黎簇說：“這屆複讀班的學生都是我帶，要穩住心，定下心，狠下心，別浪費自個的大好青春，明白了嗎？”
    這通雞血對黎簇並沒有卵用，他隻想離開，皮笑肉不笑：“明白了。”
    “回教室自習吧。”
    黎簇人如機：“好的老師，再見老師。”
    等人一走，教導主任端起茶杯淡定的問：“學校是接收了位多優秀的學生，值得陳主任這麽激動？”
    陳主任指了指天花板，低聲說：“是上麵那一圈子弟在國外讀書的孩子。”
    “本來是打算走藝術生的路子，人孩子說沒挑戰，要回來參加高考。”
    教導主任：“噢，這學生背景挺複雜是吧。”
    陳主任抿了下嘴，說話聲更低了：“學籍前腳才轉過來，家長後腳就上校長室說要捐一棟實驗樓。”
    教導主任的手晃了晃，勉強穩住茶杯：“噢，這、這學生家裏挺有錢是吧。”
    有背景還有錢，看樣子在家裏還是個得青睞的。
    這種學生要是刺頭。
    學校就完了……
    “給她辦轉檔的家長俊的喲，小姑娘也俊，溫溫柔柔的，看著都賞心悅目。”陳主任八卦道：“但是這種家庭是不是都喜歡給孩子開後門呀。”
    教導主任茶到嘴邊沒喝下去，輕斥了句：“陳老師呀，注意言行。”
    “你是沒見那陣仗。”陳主任‘嘖嘖’兩聲：“證書資料打印了一整箱搬過來，全國書法大賽的青少年滑雪公開賽的還有個射擊比賽的……總之什麽亂七八糟的證都有。”
    “這叫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證明家長重視教育。”教導主任其實也來了好奇心，問：“學生建好檔案沒？我上電腦看看她哪些證有加分政策。”
    陳主任點了點她拿過來的學籍檔案：“學號名字都寫上麵了，自己查唄，噢，對，這孩子說想自己選班級，校長也點頭了，楊老師你自己看著辦昂。”
    說完沒打招呼‘啪嗒’‘啪嗒’踩著高跟鞋走了。
    蘿卜坑上來的就是拽呀，教導主任搖著頭在心裏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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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導主任眯著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把一串學號輸入學校係統，界麵轉了好幾圈，跳出一長串學生檔案。
    他邊吐槽學校花二十萬做的係統爛，邊一個個點開找。
    十來分鍾後。
    鼠標滑動到底，點開最後一個叫‘關心’的學生檔案。
    係統結結實實卡了一分鍾。
    首先彈出來的是一張非常養眼的標誌臉蛋。
    教導主任怪哉：“什麽時候p的照片都能通過審核了？”
    繼續往下看。
    出生日期，戶口，民族，政治麵貌等等等基礎信息。
    到‘有何特長，何時何地受過何種獎勵處分’，一長串獎項和個人技能簡直閃瞎教導主任的眼。
    不止是跑得了馬拉鬆，剛成年就去考了個馬術裁判員。
    說是走藝術生的路子，小提琴都到演奏級了不走藝考不白瞎嗎？
    圍棋二級運動員證，成績再差也能單招上岸！
    國際賽事的金獎銀獎一大把。
    這還考啥？
    進高考現場完善一下人生經曆嗎？
    “都快中午了，要不先下個館子再回學校？”這是王胖子。
    “十點半吃中飯？早飯才吃兩小時吧，胖叔，舍不得我可以直說。”
    “這是你指定的那棟居民樓六層的所有鑰匙，住不習慣就打電話，我派人來接你。”解雨給出很多串門鑰匙。
    “六層所有鑰匙？我說的是租一間，不是買一層！”
    “這片學區房價格適中，我買了一棟當投資，六層房子的視野最好，你可以隨便選。”
    “小花舅舅……”關慎兒真心佩服：“您真是啥時候都不忘了做生意。”
    解雨臣麵色如常：“過譽。”
    輪到黑瞎子，兩人大眼瞪墨鏡，黑瞎子搶先發言：“你記住，出門不準打架，打架不準打輸。”
    關慎兒愣了下，正兒八經敬了個禮：“保證不給你丟臉！”
    上課鈴響。
    教導主任，也就是楊老師安排自己帶的班在上自習。
    實則是專門抽出這堂課，讓每位學生寫下他們的學習規劃和學期目標。
    黎簇支著腦袋盯著窗外一棵綠茵茵的大樹在神遊。
    好像……
    前幾天關心就是從一棵這樣的香樟樹上跳下來的。
    原來這個品種的樹能長這麽高。
    楊老師站講台上看到黎簇這個狀態，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提醒道：“實在不知道寫什麽，定個高考目標分數也行。”
    黎簇感受到楊老師的強烈注視。
    黎簇提筆寫下一個‘666’。
    黎簇繼續神遊。
    離下課還有十來分鍾，楊老師看了看手表，叫每個人把學習計劃交上講台。
    等全班稀稀拉拉交得差不多了，黎簇才捏著這張輕飄飄的紙慢吞吞地交上了講台。
    “楊老師。”很熟悉的聲音響起在門口。
    下課鈴聲也響起來了。
    黎簇抬眼看著門口，視線忽然久久停住。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少女單肩背著書包，紅絲帶束住的麻花辮懶懶塌在一側，隨意又自在。
    “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明明應該是在和楊老師說話，女孩的目光卻在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晚的狂風大作。
    好像在黎簇心間，重新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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