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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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宮門,在王母隕落、玉如意墜地的清脆回響中,無聲地洞開了。
門內,並非富麗堂皇的殿宇,而是一片無垠的、冰冷死寂的虛無。
沒有光,沒有暗,沒有上下左右,甚至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
唯有無數條粗壯如山嶽、璀璨如星河、冰冷如萬古玄鐵的“大道鎖鏈”在此地縱橫交錯,緩緩流淌、絞合。
每一條鎖鏈都代表著一種洪荒天地的根本法則,它們是構成這片宇宙的基石,是天道運行的脈絡。
而所有鎖鏈的源頭與核心,便是那虛無中心,一方看似樸素、卻仿佛承載著整個洪荒重量的雲床。
雲床之上,道祖鴻鈞的身影依舊模糊不清,仿佛由無數大道符文凝聚而成,與這方冰冷的法則虛空融為一體。
沐風雲提槍踏入這片死寂的法則虛空。
龍槍低鳴,混沌氣息在他周身流轉,抵禦著那無所不在、足以同化聖人的天道威壓。
“鴻鈞。舊賬新仇,今日該清了。”
沐風雲的聲音打破了虛無的死寂,龍槍直指雲床。
雲床之上,鴻鈞的身影似乎微微清晰了一瞬,顯露出一張古井無波、倒映著萬界生滅輪回的麵容。
他沒有睜眼,也沒有開口,但一個宏大、冰冷、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卻仿佛自整個虛無的四麵八方同時響起,震得那些大道鎖鏈微微顫動
“開天辟地之氣,沐風雲,你的存在本身,便是對天道最大的逆亂。”
話音落下的刹那,整個法則虛空驟然暴動!
不再是之前天梯那般循序漸進的考驗,而是整個洪荒天道本源的傾軋!
那無數條緩緩流淌的大道鎖鏈,如同沉眠的太古巨獸徹底蘇醒,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金之鎖鏈化作億萬柄斬破虛空的巨斧;木之鎖鏈瘋長出吞噬一切的混沌古藤;水之鎖鏈卷起湮滅神魂的冥河波濤;
火之鎖鏈噴吐出焚盡萬物的混沌之火;土之鎖鏈凝聚出鎮壓永恒的洪荒山嶽;
陰陽鎖鏈逆轉生死;時空鎖鏈錯亂古今;命運鎖鏈編織出無盡的厄運詛咒……
三千大道,此刻同時顯化出最狂暴、最本源的攻擊形態,從四麵八方,上下左右,過去未來,一切可能的方向,向著沐風雲絞殺而來!
這不是鬥法,這是天誅!是整個天地要將一個不該存在的“異數”徹底抹除!
沐風雲瞳孔驟然收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遠比麵對西方二聖、甚至比踏碎三十三重天梯時要恐怖千百倍!
“混沌,開!”
他不敢有絲毫保留,體內融合的混沌歸墟本源之力徹底爆發!
龍槍發出一聲激昂震天的龍吟,混沌色的氣流以他為中心,化作一片洶湧澎湃的混沌海洋,瘋狂擴張,試圖將那絞殺而來的三千大道盡數包容、同化、湮滅!
轟隆隆——!!!
混沌海與三千大道洪流猛烈碰撞!
無聲的爆炸在虛無中接連發生,那是法則與法則最本源的碰撞與湮滅!
沐風雲身處風暴中心,龍槍舞動如龍,每一擊都蘊含著破滅萬法的混沌真意,將一條條咆哮而來的大道鎖鏈崩碎、挑飛!
他確實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混沌氣所過之處,天道法則紛紛退避、瓦解。
他一槍刺出,能洞穿時空長河;一拳轟出,能打碎命運詛咒;一聲厲喝,能震散億萬神魂攻擊!
他竟真的在這代表著洪荒終極力量的三千大道圍攻下,硬生生撐住了!甚至一度將混沌海反推回去,槍尖幾次險些觸及到那核心的雲床!
“若你隻有這點手段,鴻鈞,今日便是你合道之日終!”
沐風雲戰意滔天,混沌氣越發洶湧。
然而,雲床上的鴻鈞,依舊麵無表情。仿佛沐風雲這驚天動地的反抗,於他而言,不過是困獸猶鬥。
“癡愚。”
冰冷的二字再次響徹虛空。
下一刻,鴻鈞終於動了。
他並未起身,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對著沐風雲所在的方向,五指微微彎曲,然後,輕輕一握。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整個法則虛空猛地一滯!那原本狂暴攻擊的三千大道鎖鏈,瞬間停止了所有動作。
然後如同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指令,不再是各自為戰,而是開始以一種玄奧無比的軌跡,相互交織、纏繞、融合!
它們不再是三千條鎖鏈,而是化作了一個巨大無比、複雜到極致、籠罩了整個虛無的——天道囚籠!
囚籠之上,每一根“柵欄”都是由數種、數十種大道法則完美融合而成,其堅固程度、蘊含的天道偉力,遠超之前散亂攻擊的總和!
更可怕的是,這囚籠仿佛自有生命,在不斷地收縮、擠壓,其所過之處,連混沌氣都被強行排開、壓縮!
沐風雲臉色終於變了!
他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混沌領域被極度壓縮,龍槍的攻擊刺在那法則囚籠之上,竟隻能激起一串刺眼的火星,難以真正破開!
那囚籠收縮帶來的壓力,如同整個洪荒天地都在向他碾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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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
沐風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融合混沌歸墟本源,自認已淩駕於此界天道之上。
為何鴻鈞還能調動如此恐怖的力量?甚至能強行融合三千大道,形成這他都感到無力破開的囚籠?
“井底之蛙,安知天之大?”鴻鈞冰冷的聲音如同審判。
“開天辟地之力,確實令人眼饞。然吾苦心經營多年,這方天地已是吾設牢籠,既入此籠,便當受此界天道轄製。”
囚籠急劇收縮,眼看就要將沐風雲連同他周身僅存的混沌領域徹底碾碎、封印!
沐風雲怒吼,將混沌本源催動到極致,甚至不惜燃燒道基,龍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狠狠刺向囚籠最密集之處!
轟——!
這一次,囚籠終於被刺得劇烈震顫,甚至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但與此同時,一股更加恐怖的反震之力順著龍槍傳來,震得沐風雲虎口崩裂,聖血灑落虛空!
那裂痕瞬間便被更多的大道法則彌補,囚籠收縮之勢更急!
就在這危急關頭,沐風雲體內,一座古樸的小塔自主飛出,滴溜溜旋轉,散發出道道玄黃之氣,猛地抵住了收縮的囚籠——正是盤古塔!
“盤古塔!”
雲床上,鴻鈞那萬古不變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動,那是一種深藏的、近乎貪婪的渴望。
“此物,當歸於吾!”
他再次抬手,一指點出!
一道純粹到極致、凝練到極致的天道指芒,無視了時空,直接點在盤古塔之上!
鐺——!
如同洪鍾大呂被敲響!
盤古塔劇烈震顫,塔身玄黃之氣瘋狂閃爍,竟發出一聲哀鳴,被那一指之力點得倒飛而回,光芒黯淡,重新沒入沐風雲體內!
而沐風雲受到氣機牽連,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周身混沌領域瞬間崩潰!
哢嚓嚓!
天道囚籠再無阻礙,瞬間合攏,化作一個密不透光的法則之繭,將沐風雲徹底封鎖其中!
無數大道符文如同活物般爬滿繭身,瘋狂侵蝕、鎮壓著他的一切力量,甚至試圖滲透他的神魂!
敗了!
縱有混沌之氣,縱有盤古塔,他依然敗了!而且敗得如此徹底!
沐風雲被死死禁錮在法則之繭內,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隻能感受到自身的力量、乃至那傲視聖人的混沌本源,都在被這天道囚籠強行抽取、煉化!
直到此刻,鴻鈞那模糊的身影才緩緩自雲床上站起,一步踏出,便來到了法則之繭前。
他低頭“看”著繭中的沐風雲,那冰冷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清晰的目的。
“混沌之氣,乃超脫此界之鑰。盤古塔,乃重定地水火之基。”
鴻鈞的聲音依舊淡漠,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
“沐河城時,本座便已知曉。若非此塔與你神魂牽連古怪,其內更似有……連本座也一時難以堪破的異力庇護,當時便已取之。”
沐風雲心神劇震!此刻他才猛然醒悟!
紫霄宮!天梯!王母阻攔!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一個針對他,針對他體內混沌之氣和盤古塔的完美圈套!
正如他當年在沐河城,以自身為餌,布下大陣坑殺西方仙佛一樣!
鴻鈞早已算準了他會來,算準了他的力量,甚至算準了他會踏碎天梯,一步步將他引到這最終的牢籠之中!
而他體內那鴻鈞都一時難以堪破的異力庇護……根本不是混沌之氣,而是血袍使者,那個與盤古大戰同歸於盡的恐怖存在。
正是因為鴻鈞察覺到了血袍使者,所以在沐河城才沒有對他下手。
現在,他自己踏入紫霄宮,來到了鴻鈞早已設好的圈套中,自然成為對方的囊中之物。
鴻鈞似乎並不急於立刻煉化他,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著足以剖析聖人神魂的天道偉力,緩緩點向法則之繭。
“讓本座看看,你那神魂深處,究竟還藏著何等秘密……竟能屢次超出天道的推演……”
指尖落下,沐風雲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開始強行侵入他的識海最深處,要將他所有的秘密,連同真靈都徹底剖析開來!
無盡的冰冷與絕望,瞬間淹沒了沐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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