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拚了！”
    絕境之下，求生的本能催生了瘋狂的勇氣。
    剩餘的修者紅著眼睛，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各種壓箱底的神通、法寶，如同暴雨般朝著沐風雲傾瀉而去！
    一時間，甲板上光華亂閃，能量暴走。
    然而，對於沐風雲而言，這些拚死一搏，不過是螳臂當車。
    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複雜的招式，隻是簡單地將手中龍紋長槍橫掃而出。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混沌槍芒，呈扇形擴散開來。
    那槍芒看似不起眼，卻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
    所有襲來的神通、法寶，在觸及這道槍芒的瞬間，如同冰雪消融，紛紛崩碎、湮滅！
    槍芒去勢不減，如同死神的鐮刀，悄無聲息地掠過那幾名聖尊的身體。
    他們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瘋狂凝固，眼中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下一刻，他們的身軀連同元神，便在這道恐怖的槍芒下，化作了最細微的粒子，消散於無形。
    甲板上，為之一空。
    隻剩下一些零碎的法寶殘片，以及呆立在艦橋入口，渾身抖如篩糠的沙無痕。
    沐風雲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沙無痕身上，那目光之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有純粹的、令人窒息的殺意。
    沙無痕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眼神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看著那尊提槍向他走來的殺神，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沐風雲提著兀自滴血的龍槍，一步步走向沙無痕。
    他的腳步落在堅硬的甲板上，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嗒…嗒…”聲。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沙無痕的心髒上，讓他幾乎窒息。
    “你…你別過來！”
    沙無痕癱坐在艦橋入口，手腳並用地向後蹭著，試圖拉開那微不足道的距離。
    他臉上的傲慢與囂張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毫無血色的驚恐，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尖利變形。
    眼見沐風雲眼神冰冷，毫無波動，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沙無痕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份，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色厲內荏地尖叫道：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沙家少主！我父親是沙家當代家主，聖皇巔峰的強者！”
    “我沙家還有多位老祖宗坐鎮！你今日若敢動我一根汗毛，我沙家必將你挫骨揚灰，滅你滿門！”
    “天涯海角，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他試圖用家族的威勢嚇住沐風雲，聲音喊得極大，仿佛這樣能驅散一些心中的寒意。
    然而，沐風雲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神都沒有一絲漣漪。
    那冰冷的眸光，反而因為這番威脅，掠過一絲淡淡的嘲諷，仿佛在說：“那又如何？”
    沙家？或許很強。
    但今日之局，已是死仇，放他回去，難道沙家就會善罷甘休？不過是迎來更瘋狂的報複罷了。
    他沐風雲一路行來，何曾因威脅而退縮？
    看到沐風雲絲毫不為所動，沙無痕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威脅不成，隻剩下苦苦哀求。
    他臉上的凶狠瞬間化為涕淚橫流的可憐相，語無倫次地許諾道：
    “不！不要殺我！是我有眼無珠，是我該死！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條狗命！”
    他一邊說，一邊甚至試圖磕頭，但因為身體癱軟，動作顯得滑稽而狼狽。
    “隻要您放了我，什麽條件都可以談！資源！功法！美女！”
    “我沙家寶庫珍藏無數，九轉還魂草、萬年星辰晶、帝級功法……隻要您開口，我回去一定求父親盡數奉上！”
    沙無痕此刻哪有之前半分倨傲的樣子，如數家珍般將自家底褲抖落出來，希望能以此換取沐風雲留他性命。
    “你覺得這些於我還有用嗎？”沐風雲反問道。
    沙無痕這才想到，他麵前的人可是貨真價實的聖帝，自己剛才報的那些東西，於聖帝而言確實不算什麽。
    “我沙家還有聖主功法，乃至化虛功法的殘卷，隻要您放了我，我保證這些都可以給您。”
    沙無痕一咬牙，將沙家立足的根本道了出來。
    “哦，這麽看來你沙家確實底蘊頗深啊，竟然連化虛的功法都有。”
    沐風雲聞言也是內心微驚，此前從鍾素素口中他也有所了解，聖帝修為在混沌之中算不得弱，但也非強。
    “可是萬一你回去，反手就帶著人來尋仇，不認賬了怎麽辦？”
    “我…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保證沙家從此絕不與您為敵，今日之事一筆勾銷！”
    “對了！我還可以讓我父親支持您，讓您成為一方霸主……取代鍾家。”
    說到這裏，沙無痕看了看重傷的鍾賢，一咬牙接著道。
    他這番話顯然並不是無的放矢、胡亂編造，能如此言說自然是知道一些消息。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那麽我便放你離去。”
    沐風雲沒有再與沙無痕逗弄，鍾家與沙家的事他可不想卷進去。雖說自己方才幫了鍾賢，但那也是出於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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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如果讓黑風雙煞殺了鍾賢，那麽沐風雲自己也必然會被清除，畢竟對方的目的就是截殺，怎可能留下活口。
    “您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沙無痕看到了活命的機會，眼神發亮，忙說道。
    沐風雲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沙無痕麵前，隨手設下一道隔音結界，俯下身子湊到沙無痕耳邊，輕聲問道：
    “你可知盤古？”
    沙無痕聞言有些茫然，不知沐風雲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而鍾賢也注意到了沐風雲的舉動，他不由心下一緊，不顧重傷之軀暗中提氣。
    如果沐風雲真的反水，那他就算自爆，也絕不會讓沐風雲得逞。
    在鍾賢看來，沐風雲可能是對沙無痕提出的條件動心了。
    沐風雲問完，看著沙無痕茫然的樣子，不由有些失望，他明白此人並不知道盤古。
    見情形不對，沙無痕再次以珍寶利誘。
    沙無痕絞盡腦汁，將他能想到的所有誘惑條件一股腦地拋出來，聲音急促，充滿了絕望的期盼。
    他緊緊盯著沐風雲的臉，希望能從那冰冷的麵具上看到一絲鬆動，一絲對利益的心動。
    沐風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沙無痕仰望著這張年輕卻布滿殺意與冷漠的臉龐，尤其是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他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熄滅了。
    沐風雲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說完了？”
    沙無痕瞳孔驟縮，張著嘴，還想說什麽。
    但沐風雲沒有再給他機會。
    龍紋長槍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如同死神的歎息，輕輕掠過。
    沙無痕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哀求，都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脖頸處出現一道細密的血線，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狂風吹滅的燭火，迅速黯淡、消散。
    他至死都無法相信，自己堂堂沙家少主，擁有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和資源。
    竟然會如此輕易地、像條野狗一樣，死在這荒寂的混沌虛空之中，死在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手裏。
    “噗通。”
    沙無痕的屍體軟軟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那雙瞪大的眼睛裏，還殘留著對生命的眷戀和對死亡的極致恐懼。
    沐風雲看都未看那屍體一眼，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抬手召回龍槍，目光掃過這艘華麗的、此刻卻布滿血跡和死亡氣息的沙家艦船，眼神中沒有任何波瀾。
    威脅也好，利誘也罷，在絕對的實力和決心麵前，皆是虛妄。
    既然為敵，那便斬草除根，僅此而已。
    混沌虛空中，隻剩下艦船法陣兀自運轉的微弱嗡鳴，以及遠處鍾賢幾人投射過來的、複雜難言的目光。
    擊殺了沙無痕，沐風雲目光掃過這艘龐大而華麗的沙家艦船。
    船身雖然經曆戰鬥有些破損，但主體結構完好，其上鐫刻的陣法符文依舊流轉著靈光，顯然不是凡品。
    在這片廣袤無垠、危機四伏的混沌星河中，有這樣一艘能抵禦虛空風暴、來去自如的代步工具，無疑會方便許多。
    他毫不客氣，神識之力蔓延而出，迅速抹去了黑風雙煞殘留的微弱印記，打下了自己的精神烙印。
    心念一動，這艘巨大的艦船便迅速縮小，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收入儲物法寶之中。
    這無疑是一筆豐厚的戰利品。
    待到沐風雲再次回到鍾家那艘相對樸素的艦船上時，氣氛已然不同。
    “沐…沐公子！”
    鍾素素第一個迎了上來，她美眸中之前的擔憂和驚恐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感激與一絲難以掩飾的崇拜。
    她親眼目睹了沐風雲如何以弱勝強，如何狠厲果決地連斬強敵，拯救他們於覆滅之際。
    “多謝沐公子救命之恩！若非你……”
    她聲音有些哽咽，後麵的話說不下去，隻是深深一禮。
    若非沐風雲出手，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鍾賢也走了過來，這位老牌聖皇此刻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輕視，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與真誠的謝意，且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防備。
    他抱拳，對著沐風雲深深一揖：
    “沐小友，此前是鍾某眼拙，多有怠慢，還望海涵！今日之恩，我鍾賢，我鍾家，銘記於心！”
    “若非你出手相助，我等此刻恐怕已化作這虛空中的塵埃了。”
    他的語氣沉重而懇切，這是對強者，對恩人應有的態度。
    沐風雲微微側身，算是受了半禮，平靜道：
    “鍾前輩言重了，既同行，自當互助。況且，他們也沒打算放過我。”
    鍾賢直起身，神色轉為嚴肅，沉聲告誡道：
    “沐小友，沙無痕之事，關乎重大。沙家勢大，且極其護短，尤其沙無痕還是嫡係少主。”
    “今日之事，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否則後患無窮，沙家的報複必將如同雷霆驟雨！”
    沐風雲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殺人奪寶，毀屍滅跡，在這混沌之中本是常事，但前提是手腳幹淨。
    一日之後，曆經波折的鍾家艦船，終於穿越了層層混沌壁壘，駛入了一片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浩瀚之地——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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