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川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塊特製的、略帶濕潤的軟泥，小心翼翼地將印章的底部印麵完整地按壓在軟泥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印記。
    成了！
    就在白易和鄭源琰鬆了口氣，準備將印章放回原處時，楚川眼神卻微微一動。
    他沒有立刻將印章放回盒子，而是拿著印章，走到書房最裏側一個極為隱蔽的書架角落，將那枚沉甸甸的黃銅官印，塞進了一堆雜亂、積滿灰塵的舊書卷之中，確保從外麵輕易看不到。
    劉淵丟了官印，看他如何收場！楚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空盒子放回原處。
    “走！”楚川低喝一聲。
    三人不敢耽擱，迅速檢查了現場，抹去可能留下的痕跡，然後如同來時一般，從窗口退了出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
    鄭家後院的臨時窯廠，氣氛一片歡騰。
    經過連夜趕工，楚川利用複刻下來的印模，製作了一個臨時的陶製印章，小心翼翼地給最後一批燒製好的陶罐底部，打上了以假亂真的“官窯款識”！
    看著那一個個尺寸規整、釉色瑩潤、底部還帶著清晰印記的陶罐，鄭康激動得熱淚盈眶，雙手都在顫抖。
    “像！太像了！天佑我鄭家！天佑我鄭家啊！”
    鄭源琰也是滿臉紅光，之前的焦慮和憤怒一掃而空，隻剩下揚眉吐氣的興奮。
    白易雖然相對冷靜，但看著這些凝聚了眾人心血的“官窯陶罐”，眼中也充滿了激動和期待。
    “走！”鄭康大手一揮，中氣十足，“備車！裝上這批‘官窯’陶罐！老夫親自帶你們去劉家，取回我們的白糖。
    楚川點了點頭，他也很是期待當劉淵看到這些官陶罐的時候，會是什麽神情。
    劉家，會客廳。
    劉淵正悠閑地品著新到的貢茶，聽著管家匯報說鄭康帶著鄭源琰、白易，還拉著幾車陶罐過來了，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哼，果然還是撐不住了！這麽快就來求饒了嗎？還帶著陶罐？是想讓老夫檢驗一下他們的仿冒品，然後好找個台階下？
    劉淵心中洋洋得意，已經想好了等下要如何敲打和羞辱鄭康一番，再“勉為其難”地給他們一條活路，當然，白糖秘方必須交出來！
    “讓他們進來吧。”劉淵整了整衣袍，準備欣賞鄭康那張老臉上的絕望和祈求。
    片刻後，鄭康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同樣神采奕奕的鄭源琰、白易和楚川。
    劉淵眉頭一挑，有些意外。
    不等劉淵開口，鄭康已經朗聲開口，聲音洪亮如鍾：“劉家主！我們鄭家按照規矩，已經備好了封裝白糖的官窯陶罐！現在，請你立刻將扣押的我鄭家白糖，悉數歸還！”
    說著，他示意下人將一個陶罐呈了上來，重重地放在劉淵麵前的桌子上！
    那陶罐釉色純淨，形製規整，與官窯樣品別無二致！
    劉淵瞳孔驟然收縮，猛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這……這不可能！你們從哪裏弄來的官窯陶罐？！定是仿冒的贗品！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官窯器皿！”
    鄭康看著劉淵失態的模樣，心中暢快無比，臉上卻露出冰冷的笑容：“仿冒？嗬嗬，劉家主莫非老眼昏花，連這底部的官窯款識印記也認不出了嗎？”
    他將陶罐翻轉過來，露出底部清晰的印記！
    劉淵死死盯著那印記，色澤、字體、甚至那細微的磨損痕跡，都和他書房裏那枚官印蓋出來的一模一樣！
    怎麽可能？！難道他們真的有通天的本事，能弄到官窯真品？！
    “來人！”劉淵臉色鐵青，厲聲喝道，“去！把書房裏的官印取來！老夫要親自比對！若是偽造，定要將你們送官查辦！”
    管家連忙領命而去。
    鄭康、鄭源琰、白易和楚川四人，卻是一臉輕鬆，甚至帶著幾分看好戲的悠閑。
    片刻之後，管家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抖：“老……老爺！不好了！書房……書房裏的官印……不見了！”
    “什麽？！”劉淵如遭雷擊，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劉淵惡狠狠地看向鄭康四人，指著他們厲聲嘶吼：“是你們！一定是你們偷了老夫的官印！好啊！鄭康！你們不僅偽造官窯，還敢盜竊官印！罪加一等！老夫這就報官抓你們！”
    鄭康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氣勢絲毫不讓：“偷？劉家主可有證據？官印在你劉府書房失竊，是你監管不力！如今卻空口白牙汙蔑我等，是何道理？”
    白易也悠悠開口：“劉家主若要報官，我們奉陪便是。隻是……官印失竊，劉家主身為指定的皇商，恐怕也難辭其咎吧？到時候，驚動了府衙乃至京城，這‘監管不力’的罪名，劉家主……擔待得起嗎？”
    劉淵看著鄭康四人那篤定從容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枚該死的官印！到底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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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劉淵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頹然坐回椅子上，臉色灰敗，擠出一抹難看至極地笑容。
    “老夫就是和你們開個玩笑，這官印好端端地就在書房。”
    “這上麵的印記和老夫書房的官印長得一模一樣，你們說是吧。”
    楚川眼眸微動，當然聽出了劉淵話中的威脅之意，他是在威脅他們不準把官印失蹤的事情說出去，否則這些官陶罐上麵的印記也做不得數。
    鄭康看向楚川，楚川微微點頭。
    鄭康這才說道：“既然劉員外都這麽說了，不知道我們那批白糖？”
    劉淵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放……貨！”
    管家如蒙大赦，連忙帶人去碼頭辦理交接手續。
    離開了劉家大宅，鄭康壓抑許久的激動終於爆發出來，他緊緊握住楚川和白易的手，老眼中淚光閃爍：“賢侄！白公子！此番大恩，老夫……老夫真是沒齒難忘啊！若非你們，我鄭家百年基業，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鄭源琰也是一臉感激，對著楚川和白易深深一揖：“楚兄！白兄！大恩不言謝！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鄭源琰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川連忙扶起鄭源琰，對著鄭康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鄭伯父言重了。這白糖生意，小子也有份子，幫鄭家，也是幫我自己。此乃分內之事，何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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