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大宅，一片狼藉。
    劉淵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鐵青發紫！
    “查！”劉淵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給老夫去查！把那三個小畜生的底細，給我查個底朝天！尤其是那個姓楚的！老夫要知道他的一切！”
    管家早已嚇得麵無人色，此刻更是大氣不敢出，連忙躬身應諾。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其實……其實小的早就著人打探過了……”
    他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劉淵的神色，一邊飛快地稟報。
    “那鄭源琰是鄭家獨子，沒什麽好說的。白易……是知縣的公子。至於那個楚川……”
    管家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隻是青鬆鎮一個普通農戶出身。前不久剛中了秀才，在縣裏的雲華書院讀書。聽說……頗有些小聰明，跟鄭家似乎合夥做了些白糖生意，還弄了個什麽書鋪……”
    農戶出身？秀才？書鋪？
    劉淵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原來是個沒根基的泥腿子！
    鄭家勢大，白知縣不好惹，那就從你這個最軟的柿子捏起！
    楚川……老夫要讓你知道，得罪我劉淵，是什麽下場！
    “哼，好個楚川！”劉淵緩緩坐回太師椅，“去，給我盯緊了這個楚川！還有他家那個什麽勞什子書鋪！老夫倒要看看，他有幾斤幾兩！”
    雲華書院，門口。
    楚川、白易、鄭源琰三人與鄭康惜別，看著鄭家滿載白糖的車隊遠去，這才轉身準備返回書院。
    剛走到門口，卻見一道倩影俏生生地立在不遠處的柳樹下，正朝著這邊張望，眉宇間帶著幾分淺淺的擔憂。
    正是周琳琅。
    “楚……楚公子！”周琳琅看到三人，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來，目光落在楚川身上，輕聲問道，“你們……事情都解決了？”
    白易和鄭源琰相視一眼，臉上瞬間露出“我們都懂”的促狹笑容。
    嘿！果然是在等楚兄！
    鄭源琰胳膊肘捅了捅白易，衝楚川擠眉弄眼。
    白易立刻會意，幹咳一聲，對著楚川拱了拱手。
    “咳咳，楚兄，我跟源琰兄還有些功課要討論，就……先行一步了！”
    話音未落，兩人勾肩搭背，腳底抹油似的溜了，臨走前還不忘給楚川留下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
    這兩個家夥！
    楚川心中無奈，臉上卻不動聲色。
    周琳琅被他們這麽一鬧，白皙的臉頰頓時飛上兩朵紅霞，有些羞澀地低下頭，但很快又抬了起來，目光清澈，落落大方。
    楚川溫和一笑。
    “嗯，都解決了。多謝周姑娘關心。你……在這裏做什麽？”
    周琳琅抿了抿唇，目光坦然地迎上楚川的視線：“等你。”
    等我？
    楚川心中微微一跳，麵上卻露出驚訝，“等我？是有什麽事嗎？”
    看到楚川那副略帶緊張的模樣，周琳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之前的羞澀也散去了不少。
    “當然有事啦！我……我這幾日溫書，有幾處《春秋》的注解實在參詳不透，想……想請教楚公子。”
    楚川暗自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很快收斂心神，笑道：“原來如此。周姑娘客氣了，談不上請教，我們互相探討便是。”
    於是，柳蔭之下，一人捧著書卷，蹙眉請教，聲音清脆悅耳；一人負手而立，娓娓道來，言語精辟透徹。
    微風拂過，吹起少女的發梢，也吹動了書生的衣角，氣氛一時間竟是說不出的融洽和諧。
    不遠處的牆角後，探出兩個腦袋。
    “嘖嘖嘖，看看楚兄這榆木疙瘩！人家姑娘都主動成這樣了，他還在那兒講什麽《春秋》注解！”
    鄭源琰恨鐵不成鋼地低聲抱怨。
    白易也是一臉無奈地搖頭：“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書舍內。
    楚川剛推門而入，就迎上白易和鄭源琰兩雙飽含揶揄的目光。
    “行了啊，”楚川不等他們開口，率先堵住了他們的話頭，臉上的輕鬆愜意早已褪去，換上了一片凝重，“別鬧了，說正事。劉淵那老狐狸，絕不會善罷甘休。”
    聽到這話，白易和鄭源琰臉上的戲謔之色也瞬間消失，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沒錯！”鄭源琰重重一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那老匹夫睚眥必報，吃了這麽大的虧，肯定會想方設法找回場子！”
    白易眉頭緊鎖，看向楚川，憂心忡忡：“劉家勢大，尤其是在府城，根基深厚。楚兄，你這次怕是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若要報複，恐怕會先拿你開刀！”
    楚川渾然沒有要被算計的擔憂或者別的什麽表情，反而是躍躍欲試。
    “我倒是很期待，他會出什麽招。明麵上，諒他不敢動我這個新科秀才。暗地裏……無非就是從生意上入手罷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動我楚川？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副好牙口！
    果不其然，楚川的預料很快變成了現實。
    僅僅過了兩日。
    “川兒！不好了！”
    楚巧玲腳步匆匆，甚至帶著幾分踉蹌，衝進了雲華書院，找到了正在溫書的楚川，俏臉上滿是焦急和惶恐。
    “巧玲姐？出什麽事了？慢慢說！”楚川連忙扶住她。
    楚巧玲喘著粗氣，急聲道：“是……是家裏的書鋪！今天一早，來了個大單子，說是……說是要訂購五百本《千字文》！而且……而且隻給我們三天時間！”
    “什麽？！五百本？三天？！”鄭源琰和白易聞言，同時驚呼出聲！
    五百本書！這可不是小數目！尋常書鋪一個月也未必能出這麽多貨！更何況楚家那個小書坊，刻板、印刷、裝訂，人手有限，三天時間怎麽可能完成？！這分明是故意刁難！
    楚川沉聲問道：“那你答應他了嗎？”
    楚巧玲用力搖了搖頭，臉上卻露出一絲遲疑和為難，目光下意識地瞟向了白易。
    “我……我沒答應，可也沒敢拒絕。那個人……他是跟著……跟著白大人一起來的……”
    “什麽？！我爹？！”白易豁然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巧玲妹子，你說……那人是我爹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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