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眾人聞言，無不大驚失色！一個留著山羊胡的掌櫃顫聲道：“陳兄！這……這可是縱火啊！是殺頭的大罪！而且，還要栽贓陷害……萬一被查出來……”
    另一個掌櫃也附和。
    “是啊！那楚川如今可是秀才公，又深得白知縣的賞識，若是被他查出是我們幹的，我們哪有好果子吃？”
    陳掌櫃不屑地冷哼一聲：“怕什麽？富貴險中求！我們做得幹淨點，誰能查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再說，光燒書還不夠！我們不是看到楚有德和錢氏也去了嗎？到時候……把他們倆也一並留在火場裏！死無對證！”
    “嘶——”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陳掌櫃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商業競爭了，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陳掌櫃仿佛沒看到眾人的驚懼，繼續循循善誘。
    “諸位！想想吧！自從他楚川的楚家書鋪異軍突起，咱們的生意都慘淡成什麽樣了？夥計的工錢都快發不出來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關門滾蛋，妻兒爹娘都得喝西北風去！”
    “難道你們就甘心看著那楚川踩著我們的屍骨，賺得盆滿缽滿，平步青雲嗎？”
    “隻要幹了這一票！燒了他的書，斷了他的根！最好再讓他背上個克死父母的汙名！他楚川就徹底完了！到時候，南陽府的印書生意，還不是我們幾家的天下？白花花的銀子，唾手可得！”
    利益熏心，加上日積月累的嫉恨和瀕臨破產的絕望，終於壓垮了眾人心中最後那點良知和膽怯。沉默片刻後，汪掌櫃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好！陳老弟！就聽你的！幹了！”
    “對！幹了！燒他個片甲不留！”
    “讓他楚家永世不得翻身！”
    “他娘的！老子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
    一時間，後堂內群情激憤，殺氣騰騰。
    當下不再猶豫，幾位掌櫃各自叫上最心腹、最彪悍的幾個夥計，帶上火油、火折子等物，趁著夜色漸深，一行十數人，悄無聲息地朝著小廝所指的城外方向摸去。
    果然，在城郊一處極其偏僻、雜草叢生的荒涼之地，他們找到了那個小廝口中的廢棄倉庫。
    倉庫看起來破敗不堪，木製的牆板有多處腐朽脫落，屋頂也塌陷了一角，隻有一扇還算完整的大門緊緊鎖著。
    眾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透過牆壁的縫隙和窗戶的破洞向內窺探。
    借著朦朧的月光，他們看到倉庫內部果然堆放著山一樣高的貨物，都用厚厚的油布仔細遮蓋著，從那方方正正的輪廓來看，確確實實是書籍！
    而且數量驚人，恐怕遠不止三百冊！
    我的老天！這麽多書！楚家果然是早有預謀，囤積了這麽多貨！
    汪掌櫃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中的貪婪和嫉妒瘋長。
    “書都在這裏！沒錯了！”汪掌櫃興奮地低吼。
    但隨即，他又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四下張望。
    “奇怪……怎麽一個人影都沒有？楚有德和錢氏呢？還有那個所謂的外地書商呢？莫非他們已經走了？”
    陳掌櫃卻顯得胸有成竹，冷哼一聲，篤定地開口。
    “劉老爺不是推測過嗎？那外地書商行蹤詭秘，定然是湊巧今日不在！至於楚有德夫婦，說不定是放完東西就回去了！管他呢！隻要這些書在這裏，就足夠了！”
    正當汪掌櫃等人準備動手潑灑火油，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嗬斥聲。
    “都給我住手！”
    幾道身影打著燈籠，快步從林子暗處鑽了出來，為首一人，赫然便是縣學教席，林翰！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膀大腰圓、手持棍棒的家丁，顯然是有備而來。
    林翰？他怎麽也來了？
    汪掌櫃等人先是一驚，隨即臉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林翰是誰？那可是縣學教席，讀書人的頭麵人物！雖然之前在楚家書鋪吃了大虧，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而且，他對楚川的恨意，隻怕比他們這些生意人更深！
    有他出麵，這事豈不是更穩妥了？
    “林教諭！”汪掌櫃連忙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您……您怎麽也到這兒來了？”
    林翰此刻心情顯然極佳，雖然極力想板著臉，但眼角眉梢那股子抑製不住的興奮勁兒，怎麽也藏不住。他輕咳一聲，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目光掃過那破敗的倉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哼！老夫也是偶然聽聞，有外地商販在此處私設倉儲，囤積貨物，行跡可疑。老夫身為教諭，亦有協管地方風化、查處不法之責！特來看看，此商販是否有官府頒發的‘商引’憑證！若是沒有……”
    他拖長了語調，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那便是無證經營，甚至可能是走私！必須嚴查！”
    妙啊！還是林教諭高明！直接從根子上找問題！管他是不是楚川的倉庫，隻要裏麵的人拿不出憑證，就能治他的罪！
    陳掌櫃等人眼睛一亮，紛紛附和。
    “林教諭說的是！這些來路不明的商人，最是狡猾！”
    “對對對！必須嚴查！絕不能讓這些奸商擾亂我南陽府的市場！”
    就在這時，倉庫裏麵隱隱約約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似乎還不止一個人！
    “裏麵有人！”一個耳朵尖的夥計低呼一聲。
    “走！進去看看！”陳掌櫃眼中凶光一閃，第一個按捺不住，仗著人多勢眾，抬腳就踹向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
    “砰！”
    木門應聲而開！
    眾人舉著燈籠火把，一擁而入！
    倉庫內部果然堆滿了用油布遮蓋的書籍，而在倉庫深處的一角，昏暗的油燈下，楚有德和錢氏正一臉緊張地站在那裏，而在他們麵前，還有一個穿著粗布短褂，麵容陌生的中年男子，手裏似乎還拿著幾張紙，像是在核對什麽。
    楚有德和錢氏看到這幫氣勢洶洶的不速之客，尤其是看到為首的林翰和那幾個書鋪掌櫃時，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你們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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