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之間的談話持續了半個時辰，等顧長晏離開，顧詡轉頭叫來了李管家。
    “仁忠，你去查查晏兒這幾天接觸的人。”
    仁忠，李管家的名。
    “是，老爺。”
    在整個顧府，李仁忠最忠心的自然是顧詡，哪怕是調查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也是二話不說。
    顧長晏知道他父親一定會暗地裏了解他的情況，所以當初吩咐的事，都是交給了絨蟬姐弟倆，他最放心的兩人。
    回去後，顧長晏又向兩人交代了一番，萬不可讓他人知道。
    溫長寧知道後，桃花眼看著顧長晏，不知在想什麽，最後認真道：“給你添麻煩了。”
    “這有什麽，往最低了說我也是拿錢辦事。”
    顧長晏語調輕鬆，開了個小玩笑寬慰溫長寧。
    “還有招瀾，也多謝你的照顧了。”
    溫長寧對著一旁俊朗少年道：“有空也替我謝謝你姐姐。”
    招瀾點頭答應：“好呀，等會兒我見到我姐就對她說。”
    雖然隻相處了幾日，但招瀾感覺長寧哥人很好，不是那種浮於表麵的好，具體的他說不清楚，但就是對他很友好和善，還不忘他姐的忙前忙後。
    說完這些，顧長晏想起來明天的嫁娶，道：“明天是我長姐出嫁的日子，你要來喝杯喜酒嗎？”
    嗯？
    說起來，溫長寧還沒有見過顧府的大小姐顧玥蔻，她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準備著出嫁前的諸多事宜，她親娘福姨娘一直陪著她。
    溫長寧也不會沒事找事的特意去看人長什麽樣，所以來了這麽多天，人家都要結婚了，他還沒見著影。
    溫長寧好奇，“她嫁的誰啊？”
    顧長晏解釋起來。
    陳元嘉，今年二十三，舉人出身，樣貌品質皆佳，就是身子骨不太好，是陳家嫡長子，父是正七品的官，官至國子監的博士。
    事關嫁娶，溫長寧也有點來了八卦興致，他聽完，問：“二十三？”
    這年齡在現代不大，但在早婚的古代就顯得年齡大了。
    顧長晏十九，顧玥蔻比他還大幾個月，快二十了，因著為嫡母守孝，所以嫁人晚了。
    難道陳元嘉也是如此？
    原來，陳元嘉十五歲時祖父去逝，陳博士帶著一家回老家守孝三年，十八歲時與十四歲的顧玥蔻定親，但還沒等履行婚約，母親又去逝了，在陳元嘉守孝的第三年後期，顧玥蔻嫡母去逝，又是三年。
    顧長晏沒說的是，在他母親去逝後，父親沒有逼迫強求，曾對陳元嘉直言，不會耽誤他的婚姻大事，可以解除婚約。
    是陳元嘉一毅堅持，所以才又等了三年。
    顧長晏心裏想到，父親為長姐這般打算，也算是盡到了作為父親的責任，主動提出解除婚約，是怕陳元嘉以及陳家心裏怨懟，以防到時候他女兒嫁過去受委屈。
    涉及這對母女，父親向來上心。
    就連對陳元嘉，父親也是看重他自身的本事和品質，而非家世。
    溫長寧聽完，不知道該說什麽，陳元嘉的遭遇真是，唉。
    咦，溫長寧想到什麽，問：“陳元嘉可有妾室？”
    他記得古代官宦之家的子弟結婚前都會有通房丫頭之類的。
    溫長寧一個現代人，理智上理解，心理上有些接受無能。
    他一臉糾結，止言又欲：“你……”
    顧長晏看見溫長寧的表情，突然就讀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陳元嘉應該是沒有的，他一直在守孝，在等長姐期間他答應過長姐不會有偏房妾室。”
    顧長晏頓了頓，道：“我也沒有。”
    母親病了小幾年，他一直侍奉母親，之後又守孝三年。
    “原來如此。”溫長寧點頭。
    之後書房安靜下來，顧長晏溫習，溫長寧練字。
    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整個顧府忙碌了起來。
    聽春亭，屋內顧長晏今日不複往日穿著袍衫便服，特意換了一身正式場合穿的深色錦服，飛肩長衫，腰係同色腰封和流蘇玉佩，頭發半紮戴銀製發冠。
    溫長寧見到顧長晏這一身低調又仙氣飄飄的打扮，才終於有幾分他確實是十九歲的真實感了。
    顧長晏平日行為氣質老是讓溫長寧忘記他的真實年齡，可是在現代這個年紀可能還是剛剛步入大學的青蔥男大學生呢。
    溫長寧就沒有特意整飭自己了，今天人多為了方便，還穿的是勁裝。
    絨蟬準備的衣裳裏有一套黑金色勁裝，溫長寧感覺很酷，今日算是穿上了。
    自從溫長寧住進這裏，顧長晏就再也沒有讓下人服侍他穿衣了，現如今他自己收拾好後，轉頭對著溫長寧道：“一會我將玉佩給招瀾，讓他跟著你。”
    招瀾也是一身白色勁裝，紮著高馬尾，站在屋內，聽見這話乖乖點頭，笑著保證：“晏哥，你放心，我一定看好長寧哥。”
    招瀾覺得這幾日他摸著晏哥玉佩的時間比以往十來年加起來還要多。
    玉佩是顧夫人留給晏哥的，而長寧哥又和玉佩有關係，是不是也有這一層原因在，晏哥才對長寧哥這麽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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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瀾悄悄地思考這個問題。
    三人簡單吃過早食，顧長晏就出門應酬了。
    祈朝的婚姻嫁娶，是清早迎親，黃昏拜堂。
    溫長寧也跟著出門湊熱鬧。
    現在新郎官還沒來，新娘子並未出閣，溫長寧見不著，他抬腳去往大門前，等著迎親的隊伍。
    招瀾亦步亦趨的跟著，人多眼雜，他現在也不敢和溫長寧說話了，橫抱唐刀，安靜的查看著四周，以防突然有人撞過來。
    “招瀾？”
    絨蟬一身鵝黃色裙襖站在側後麵，遠遠地瞧見招瀾的身影在大門口傻站著，神情瞧著有些緊張兮兮。
    當然，這是作為親姐觀察出來的。
    “阿……阿姐？”
    招瀾突然被人從身後叫名字，被嚇得結巴了一下。
    “今日小姐出嫁，你不跟在公子身邊，站在這幹什麽？”
    絨蟬疑惑問道。
    招瀾絞盡腦汁胡編道：“呃……公子不讓我跟著，叫我待在人少的地方，別擋別人的路。”
    招瀾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將鍋背到顧長晏身上，想來姐姐也不會去問晏哥。
    不得不說，招瀾的決定是對的，絨蟬聽完弟弟說的話時，就已經說服自己，公子這麽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之後，絨蟬又細細叮囑招瀾幾句，讓他不要在大冷天穿這麽少之類的。
    絨蟬走後，招瀾鬆了一口氣。
    溫長寧忍俊不禁，小聲打趣道：“招瀾，這麽怕你姐姐呀？”
    招瀾下意識想搖頭否認，又想起來四周有人，他一個人搖頭很奇怪，隻會握拳抵唇，老實誠實地說：“不是，是因為長寧哥你在這，我怕我阿姐發現不對，所以才有些緊張。”
    溫長寧挑眉，“好吧。”
    這時，府外遠遠地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想來新郎官隊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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