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玉！你膽敢再說一遍你要見顧長晏？！”
    一間房屋中，薛衡轉身看向站著的白庭玉，眼神冷的掉渣。
    “對……我，我想見見他，拜托薛……薛指揮使大人了。”
    白庭玉手足無措地懇求道。
    自顧家倒台，這兩天他寢食難安，他擔憂溫長寧，尤其在得知醫善堂遭了賊後，他…他更加擔憂了。
    顧家倒台那一晚，醫善堂的藥被偷了，那賊還很有素質地留下了藥錢，滿京城的人都不會將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可是他說服不了自己這隻是個巧合！他可是知道溫長寧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的！
    和溫長寧書信往來一年多了，從字裏行間中他隱隱得知溫長寧是住在顧府的，哪怕他不確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可是溫長寧和顧長晏的關係匪淺他可以確定。
    薛衡怒火中燒，他給白庭玉的許諾不是讓白庭玉用來見他的仇人的，他們兩個什麽關係？！
    他質問道：“你和顧長晏什麽關係？眼下這個情況你要見他？”
    薛衡氣勢迫人，白庭玉的心中微微惶恐，他掐掐自己的掌心，鎮定道：“我和他沒有關係，可我有不得不見他的理由，恕我不能說，在他死之前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再不問我想我會後悔。”
    薛衡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白庭玉這次還真是不拿他當外人了。
    而且有什麽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
    “若水，看在相識一場的情分上，還請你幫幫我。”白庭玉鄭重道，眼中透著執著。
    聽到白庭玉喚他的表字，薛衡一愣，這是他以前在醫善堂告訴白庭玉的，本意是讓白庭玉喚他的字，可是那人叫的屈指可數。
    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的身份作祟，後來他漸漸也不在意稱呼了，叫薛大人就叫薛大人吧。
    現在白庭玉有求於他，倒是學會打感情牌了。
    但顯然白庭玉成功了，薛衡道：“行吧，天黑跟我去詔獄。”
    他因為有從龍之功，已經連跳兩級被升職為錦衣衛指揮使，他的前任頂頭上司梁淳已經“告老還鄉”。
    薛衡正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帶外人去詔獄探監輕而易舉。
    ……
    詔獄裏，溫長寧和顧長晏一起吃過晚飯後，溫長寧給顧長晏檢查了下傷口。
    他在現代時就沒在醫院見過這麽大麵積的人為的傷口。
    顧長晏左手的指甲幸免於難，但今天上午的受刑讓他沒好到哪裏去，他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溫長寧心中擔憂。
    被治療的人安靜地注視著長寧給他換藥。在今天上午他得知了自己的父親死在了獄中，父親沒能熬到被砍頭的那一天，死前也認了罪包括那個莫須有的通敵叛國罪，可他眼下無能為力。
    顧長晏將這一切藏在了心中，包括他知道父親死了，因為溫長寧沒有告訴他，他不能主動揭穿辜負溫長寧的好意。
    兩人就這樣別扭地瞞著彼此自己知道的知道。
    黑夜降臨，溫長寧想在明天上斷頭台之前顧長晏應該不會再被折磨了，但是保險起見，在詔獄的最後一晚他還是沒有用細布給顧長晏包紮，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見，長晏。”
    溫長寧做完最後的告別，轉身走了。
    “明天見，長寧。”顧長晏學著溫長寧的話做著告別。
    就連顧長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以往有些時候他總是下意識學習溫長寧的說話方式，因為他總是不自覺地照顧著溫長寧背井離鄉的思念，現如今他或許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仍然一如既往，因為……現在顧長晏心疼溫長寧。
    可是今夜湊巧了。
    溫長寧剛出詔獄就看見了薛衡那廝，他後麵還跟著一個低著頭的錦衣衛。
    看見薛衡後溫長寧下意識擰眉，下一秒他迅速先一步回到牢獄找到顧長晏，二話不說動手處理痕跡。
    “怎麽了，長寧？”顧長晏輕聲問。
    “薛衡來了，這麽晚的時間過來他肯定不安好心。”溫長寧小心翼翼地擦拭顧長晏身上的藥。
    他剛剛看見薛衡，心中實在是不放心所以回來了。
    他想揍死薛衡。
    將將隱藏好顧長晏身上被塗藥的痕跡，薛衡不出他所料地過來了，溫長寧退到一旁站著，他倒要看看薛衡這廝要幹什麽。
    一身紅色飛魚服的薛衡端著一盞油燈向這邊走來，其後麵亦步亦趨跟著一個人。
    溫長寧感覺有哪裏怪怪的，獄裏伸手不見五指，薛衡手中那點微弱的光照不亮他身後的人，但是他莫名感覺那人有些熟悉。
    等到兩人徹底走近，薛衡抬腳踢了踢顧長晏的胳膊，“喂，沒死吧？”
    溫長寧握拳，遲早有一天他要打斷薛衡那條腿。
    牢裏的人動了動，悶悶地咳了幾聲，心平氣和道：“你有何事？”
    薛衡不著痕跡翻了個白眼，但被溫長寧看了個正著，溫長寧聽他冷聲道：“有人找你。”
    溫長寧看到薛衡將油燈遞給身後之人，囑咐道：“和他聊吧，我出去等你。”
    “多謝……若水。”
    薛衡拿出火折子照明，離開了。
    剩下的那個“錦衣衛”注視著薛衡離開的背影。
    溫長寧在來人被照亮之際認出了是誰。
    白庭玉！
    心中驚訝不已。
    來不及想他為什麽來，看見薛衡離開，溫長寧鬼使神差地趕忙跟了上去。他相信白庭玉不會將自己的存在告訴任何人，但是他不相信薛衡這人。
    果然，薛衡是假裝離開的，他現在已經蓋上火折子折返回來在拐角偷聽了！
    溫長寧忍不住對著薛衡翻了個白眼，小人行徑！
    知道薛衡在幹什麽後，他趕緊回去找顧長晏。
    那邊，沉默片刻後，白庭玉開口，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那個……顧公子，你還好嗎？”
    “……？”顧長晏真情實感地困惑了，禮貌問道：“冒昧問一句，你是誰？”
    先是悟雲，再是這個人，好像自他下獄後突然冒出了很多“關懷”他的人。
    白庭玉一怔，突然想起來他和顧長晏隻有過一麵之緣，是在他結識溫長寧那一天，而那天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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