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長晏放開手，才想起什麽，趕緊將在灶裏溫著粥端來。
    溫長寧注意到了顧長晏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很嚴重。
    他一瞬就明白了什麽，等到顧長晏要喂他粥的時候，攔了下來。
    他難過地問：“……你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你是怎麽買到藥的？在哪裏買的？”
    顧長晏沉默地坐在床邊，好半天才在溫長寧的注視下，開口道：“就……那樣買的唄，村子裏沒有大夫，就隻好去了遠些的地方請大夫開藥。”
    眼看溫長寧眼眶越來越紅，顧長晏慌了神，明白他想問的什麽，隻好再清解釋的清楚些：“路走多了傷口自然會裂開，但那老大夫給我重新包紮了一番，說沒什麽大礙，養養就好了。”
    這是假話，習老大夫的原話是“其他的還好說，但你那腿…根治不好了，等老了有的苦吃了。”
    聽聞這話時顧長晏想，能瞞到老也不錯。
    前提是等他們老了的時候，溫長寧還在他身邊。
    聽了顧長晏的解釋，溫長寧信不信另說，但卻不想承認也得承認一件事實：自己太過特殊，隻能是顧長晏親自來忙前忙後。
    隻是看著顧長晏蒼白的臉色，溫長寧心裏還是好難受，同時深感無力。
    顧長晏打斷溫長寧的思緒，說：“都過去了長寧，你之前幫我那麽多，現在隻要你沒事，都沒什麽。
    “別想東想西了，來嚐嚐我熬的粥怎麽樣，等你傷好了後我給你熬雞湯喝。”
    他記得鄧裏正家就養了幾隻母雞，到時候可以買一隻來給長寧補補身子。
    顧長晏將勺子遞到溫長寧的唇邊，眼神帶著期待，期待溫長寧乖乖進食。
    溫長寧垂眼一口喝下，顧長晏做都做了，多說無益徒增矯情。
    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一切等他們兩個傷的傷病的病的人痊愈再說。
    但是顧長晏煮的粥味道到底怎麽樣，剛退燒的溫長寧根本嚐不出來，事實上他現在毫無胃口，隻是逼迫著自己汲取營養，趕緊好起來。
    顧長晏自己都是個重傷患，不能再忙前忙後了。
    本來溫長寧是想接過碗自己吃的，顧長晏堅持喂他，還用那讓人心軟的目光看著他，溫長寧也就遂他意了。
    等到溫長寧吃好，顧長晏抿了抿唇，不自知地動了動手指，愧疚地說：“對不起，長寧。未經你同意，我……我擅自向旁人透露了你的那些醫書，我說你是著書之人唯一的徒弟，還說你的‘師父’已故。”
    “……？”溫長寧困惑。
    溫長寧當然不是生氣顧長晏這麽做，因為他知道顧長晏這麽做一定事出有因。
    他問：“為什麽啊？你和誰說的？”
    顧長晏垂眼掩飾眼中的情緒，四平八穩地道：“是給你看病的老大夫，不知怎麽的他認出了我的身份，不願幫了，我隻好‘以利誘之’。
    “說來也怪我，差點因為我的原因，害得你沒大夫治病。對不起長寧。”
    溫長寧搖頭，“不怪你，長晏你沒錯。”
    室內安靜下來，顧長晏捧著溫長寧的一隻手放在臉頰上，想：希望緣生永遠也不要知道城門口的那件事。
    否則，善良的緣生會傷心的。
    等溫長寧痊愈下地又是一天過去。
    雖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但是不管怎麽說，反正溫長寧感覺精神是好極了。
    之前習老大夫給溫長寧把脈的時候，說是人之前精神一直緊繃著，擔驚受怕，也沒休息好，這才普一放鬆就發起了高燒。
    溫長寧那時是昏迷狀態，習老大夫說的話是對顧長晏說的。
    顧長晏對此一點就通。
    溫長寧因為他走了一遍流放之路，雖然不是以囚犯的身份，可條件也好不到哪去，還要時刻提防著再有刺客來殺他。
    從顧家出事開始，一切都發生的太迅速，根本沒有休息和思考的時間。
    當初在京城溫長寧為了讓他活下去，連為招瀾的死傷心的時間都沒有，通宵達旦連軸轉；流放路上還要時時刻刻照顧他。
    溫長寧又不是神，總會有撐不住的時候，可是他硬是撐到了漠州。
    他，總是在拖累他。
    習老大夫診完，顧長晏拿回玉佩，找村民幫忙將人安置在村中，以防萬一。
    溫長寧醒來從顧長晏口中得知：人至今也沒有離開野山村，根據顧長晏的請求，二人一致對外的宣稱是老大夫是顧長晏請來給自己看病的。
    顧長晏還對他說習老大夫會對他的事守口如瓶的。
    溫長寧病好後就怎麽也不肯躺床上休息了。
    顧長晏對此不苟同。
    溫長寧一眼瞪過去。
    明明最需要休息的人是你好吧！渾身纏滿繃帶君，他心想。
    溫長寧本來想強硬地讓顧長晏躺床上休息。
    但是顧長晏提出一件事情。
    “我們是不是要先將習老大夫…打發走？”
    溫長寧：“？……有道理。”
    一直置之不理也不是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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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無關人員清場，長晏才能好好養傷。
    顧長晏沉沉看著溫長寧，斟字酌句道：“他……很想見你一麵。”
    否則也不會在醫館的人找來時，沒有跟著回去。
    不管怎麽說，在那種情況下顧長晏很感激習老站出來，願意出手相助。
    即使習老的雪中送炭是因為溫長寧本身。
    溫長寧一錘定音：“好。”
    他在屋裏等著，顧長晏去請習老大夫來家裏。
    不一會兒，門外。
    再一次被顧長晏要求戴上玉佩的習老大夫：……
    顧長晏找補道：“……驅病氣。”
    有毛病。
    習老大夫忍住心中腹誹。
    隨即在顧不上這些，他忍著激動的心情跟著顧長晏進入屋內。
    站在堂屋的溫長寧轉過身，看到一位白發老者，抱拳一笑：“見過習老。習老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習大夫一怔，心裏卻再次忍不住想：此人當真年輕。
    下一刻，隻見這位年輕人看向他旁邊，道：“長晏，你先進去休息吧。”
    顧長晏看不見溫長寧，對習老大夫打過招呼，進臥室前還不忘對習老大夫說：“等會我出來送您。”
    習大夫：“……”
    不太理解。
    另一邊的溫長寧眼含笑意，出聲吸引習老大夫的注意力。
    “習老，這邊坐。”
    二人在桌前坐下。
    溫長寧突然不合時宜地想到，如果長晏不離開，三人麵對倆馬紮就得苦惱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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