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營，YaO實驗室。
    楚瑤坐在會議桌主位，身旁是她的聯絡員，兼助理蘇玥。
    與會人員包括實驗室所有研究員，醫護人員，以及葉麟和他的“愚公”小隊。
    翻開最近三天的工作日誌，楚瑤沉默地看完所有內容。
    抬起頭，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沿桌坐的十九位研究員，向後坐了兩排的四十六名醫護人員，以及麵無表情站在這些人後方的“愚公”超凡小隊。
    楚瑤的目光落在左手第五個座位的清瘦男人身上，定定看著他。
    清瘦男人身體僵硬，後背直發冷汗。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小姑娘，年紀比他小了一輪還多，說話做事總是輕聲細語的。
    每次照麵打招呼，都會溫溫柔柔的喊他一聲“徐博士”。
    徐琮鶴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在這樣一個小姑娘的目光下，感覺到心驚膽戰的滋味。
    楚瑤長睫輕顫，視線轉向更遠處，下首，右側倒數第二個座位。
    是一個二十五六歲年紀的短發女生。
    目光停留片刻，她又將視線投向會議室的西南角，外圍兩排的一個三人醫療小組。
    一圈看完，楚瑤斂眸，右手指節輕敲桌麵，薄紅的唇微啟：
    “預防2組負責人，徐琮鶴，請解釋一下，你們小組實驗為什麽少了一組實驗注射數據？”
    被點到名的徐琮鶴，額角冷汗直流，聲音發顫：“上，上周，我們組的研究員張蔓，由於操作不當，不小心刪除了這組數據……”
    “咚，咚，咚”的指節敲擊桌麵的聲音，自主位傳來，一下一下敲在徐琮鶴的心髒上，同樣敲打在與會所有人的身上。
    楚瑤沒有接著他的話繼續說，而是轉向坐在末位倒數的短發女士，“張蔓，解釋一下。”
    從一開始就低著頭的短發女生，動作極其緩慢的抬起頭，有些嬰兒肥的圓臉慘白一片，囁喏了了兩下，“……我，我那天身體不太舒服，不，不小心刪除了當天的數據。”
    楚瑤輕笑出聲，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好聽，笑意卻不達眼底。
    指尖在桌麵的平板上敲擊了兩下，瞬間，會議室正前方的幕布上，出現一個投屏。
    上麵播放著一段不到10秒鍾的視頻。
    視頻裏，這個叫張蔓的短發女孩，將一盒三支的“預防針劑”遞給一個穿著全黑作訓服，戴著兜帽看不清臉的人。
    視頻播放出來的一瞬間，整個會議室裏頓時響起窸窸窣窣地議論聲。
    徐琮鶴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目光慌亂地望向主位，想要張口解釋，卻被楚瑤冷淡的一瞥嚇得立即閉上嘴巴。
    而，作為當事人的張蔓，整個人已經抖得跟個篩子似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豆大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從眼眶裏冒出來。
    楚瑤隻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道：“入職研究所的工作合同第一頁就是保密條約，每周一個小時的安全保密學習會，在座的各位應該都是滿勤參加的。”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等著在場的所有人消化她話裏的意思。
    繼而：“我的研究所，不是個人研究所，而是隸屬軍部的機密單位，違反保密條約下場，需要我各位一一闡述嗎？”
    全場噤聲。
    放在末世前，這類違反安全保密條約的行為，不止違法，還是犯罪，隻要追究，判刑基礎就是五年起步。
    而放在末世的現在，沒有哪個基地會專門弄個監獄給罪犯坐牢，等待他們的結果，不是死刑，就是去最前線，給正規軍當人肉防線。
    當然，在YaO研究所，他們還有另一個去處，那就是成為“實驗輔材”。
    沒有給張蔓和徐琮鶴第二次解釋機會，楚瑤看了一眼葉麟，冷聲吩咐：“帶走吧。”
    “楚……”徐琮鶴驚慌出聲，隻是話到嘴邊，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
    站在他後方的“愚公”小隊成員，轉了一下手中的短棍，頂住他的後背，無聲示意他站起身，老實跟自己出去。
    楚瑤冷淡出聲：“整個小組的人一起帶走。”
    坐在楚瑤右手第二個座位的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出聲勸了一句：“小徐應該是不知情的。”
    楚瑤朝老教授微微點了一下頭，麵容和煦，甜軟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心情舒緩。
    隻是，她說的卻是：“他可能沒參與，但一定知情。”
    一周前的實驗數據，如果真不知情，那麽早在一周前，她就該收到他的誤刪說明報告。
    而不是在一周後，被陸鳴野查到少了一組數據。
    不管有沒有參與，作為實驗小組負責人，刻意隱瞞不報，導致研究所的“預防針劑”外流。
    徐琮鶴難辭其咎。
    送走一組五人，楚瑤再次將目光看向東南角，“吳護士，鄭護士，何護士，有患者舉報，你們在對外售賣[生命之水]的購買額度？”
    一句話下去，會議室裏再次炸開了鍋。
    這次，楚瑤連讓她們解釋都省了，徑自開口：“帶走。”
    言罷，她再次環視在座眾人，聲音很甜，也很冷：“我不想在反複聲明，我們研究所的[生命之水]，除了正常用於醫療的配額，
    每周定期對外開放的購買額度，所有人都有機會申請……
    別再讓我發現，你們拿著公共額度，私下售賣給其他人！”
    ……
    會議室外。
    司丞抱臂而立，一旁的祁璟懶洋洋地靠在牆上。
    秦野手裏拿著個巴掌大小的速寫本，手上的線條大開大合，嘴巴裏發出“嘖嘖嘖”的聲響。
    季暝一隻手拎著小蛋糕，另一隻手拿著個J20的飛機模型，歪著腦袋看秦野畫畫。
    小聲指點：“眼睛小了，楚老師的眼睛賊大。”
    秦野翻了個白眼，“你個外行人懂個屁！”
    “我怎麽外行了？我也是業餘畫家好麽！”
    “就你畫的那隻狗？”秦野一臉嫌棄，嫌棄完，伸長脖子，探頭探腦地往會議室裏望。
    嘴上又是一陣“嘖嘖嘖”，邊嘖，邊朝著司丞的方向覷了一眼，
    陰陽怪氣，“丞哥，挺會教的哈！”
    祁璟眼神如刀，刮了秦野一眼。
    秦野“嘁”了一聲，嘴上繼續叭叭：“你瞧瞧，這小臉一板，說話勁兒勁兒的，還有這個敲桌子姿勢，直接套的丞哥的模板啊？”
    季暝挑挑眉，“說明楚老師學習能力強。”
    司丞眼神冷淡，目光落在會議室主位上的人，微抿起的唇，不著痕跡的動了一下，波瀾不驚地回了一個“嗯”。
    聽到這一聲“嗯”的另外三個人，整整齊齊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草！又給他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