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天擦黑，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時候。
    “零”舉起手，電子眼又是一陣掃描。
    過了好一會兒，才用著不似平時那般刻板，且略帶猶豫的語氣，“它，好像在緊張。”
    楚瑤聽得一愣。
    “可能是聽到自己會被吃掉，它很害怕，恐懼的情緒會影響它的正常生理反應，出現內部器官痙攣，發熱的不良反應。”
    這小比噶居然還能聽懂人話？
    楚瑤一愣又一愣，“那它這個噴出來的氣是？”
    沒有陽光，應該沒辦法進行光合作用吧？
    “零”再一次沉默，“大概是……自熱作用。”
    有光的時候，由光能轉化成化學能，進行光合作用。
    沒光的時候，就靠自身熱能，轉化成電能，分解水。
    楚瑤張開嘴，又閉上嘴，想感歎一句，這小比噶還挺神奇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隱隱有種自己似乎正在觸摸某個關鍵點，但這種感覺又很飄忽，一下子沒辦法抓住那個點。
    一旁的楚遲盯著看了一會兒，說了一句，“這小東西還挺有意思的，帶回實驗室研究一下？”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楚瑤。
    雖然很想嚐一口會光合作用的小章魚，想了想，楚瑤點頭，“那把這兩隻都帶回去吧。”
    楚遲幹脆應下：“行。”
    隨著兩人做出決定，確定楚瑤不會出這兩隻異變生物，“零”悄咪咪吐出一口氣，隻是這個氣，它並不存在就是了。
    將手裏的兩隻異變生物，轉交到伊凡手上，“零”讓開半步，語氣依舊刻板，心情卻很好，“姐姐，你在探索海灘嗎？”
    楚瑤被它問得一愣，旋即想起自己過來這邊的目的，連忙轉過身，去看她的小學生水桶。
    結果……
    “我的水桶！”她快步走到被踩得稀碎的塑料水桶前，腳邊是同樣稀碎的皮皮蝦屍體，鮑魚屍體，生蠔屍體……
    “我的海鮮燒烤大餐！！！”
    楚瑤痛不欲生。
    她扭過頭，超凶道：“小零！是不是你踩的？我的皮皮蝦啊！辣麽大一隻，它還有膏！”
    被凶到了的“零”，電子眼連閃，情緒表達為：緊張，害羞。
    好不容易從情緒表達中找到自己的“零”，小小聲，“我，我，我，姐姐，我給你抓。”
    楚瑤剛想說，你個小機器人，哪裏會懂趕海的快樂？
    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隻見身高近兩米的人形機甲，在退潮後的潮濕沙灘上，一步一步向前走。
    沒走出一步，不，有時候連半步都沒走出。
    “零”的聲音就開始播報點位，“前方20厘米，深度54厘米，有生物活動跡象……”
    “西南78厘米，深度31厘米……”
    拎著藍色小學生水桶的季暝，開始刨坑。
    紅色小學生水桶裝滿，換了一隻鐵皮水桶的蔣潯光，貓爪蹭得彈出，效率加倍。
    被分到同款小學生水桶的楚遲，跟在換了一隻新水桶的楚瑤身後，小聲抱怨，“我不要這個紫色的，不好看。”
    楚瑤斜了他一眼，把自己手裏的那隻遞給他。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紫色水桶，再看一眼楚瑤手上的黃色水桶，大少爺撇撇嘴，“你這個也不好看。”
    楚瑤沒好氣道：“那你不好看著吧！”
    丟下一句，當即蹲下身，順著蔣潯光挖的坑，開掏。
    大少爺見狀，隻得跟著蹲下身，學著他們挖泥巴。
    挖了兩下，又開始矯情，“你給我弄一把鏟子。”
    見大少爺一邊拿著純白緞麵的方巾擦手，一邊探頭往坑裏看，楚瑤從“搖籃”裏找來一隻紅黃配色的塑料兒童鏟。
    “喏。”她遞過去，“湊合用一下。”
    這些水桶和鏟子，都是她剛從秦北村離開時，途經鎮上超市的時候收集的。
    本著來都來了，能收就收的原則，這些東西才會被她囤在“家園”裏。
    她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還能在末世趕海。
    就是現在這個趕海……
    因為“零”的加入，突然就從開盲盒撿漏的愉悅感，變成了純純給這小人工智障當牛馬的即視感。
    趕海的樂趣沒了不說，看著桶裏堆積如山的海鮮，楚瑤感覺自己也沒那麽想吃海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