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上，霍夫曼和菲利普相麵而坐。
    他們兩個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霍夫曼才開口，輕聲問道：“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菲利普沒有回頭。
    他看著窗外的景色，說道：“去找淩依。”
    “他現在在哪裏？”
    “他不在神龕世界裏，他在另一個空間。”
    菲利普看了一眼車窗外的景色，眼中閃過一絲眷戀。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這種眼神，轉而打了一個響指。
    隨著菲利普的動作，列車運行的速度陡然加快，幾乎達到了貼地飛行的程度。
    轉瞬之間，車窗外的景色就消失不見，隻餘下無盡的黑暗。
    而列車，就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載著霍夫曼和菲利普飛速前行。
    霍夫曼看著這些變化，心裏沒有什麽不安的情緒，因為她知道菲利普是不會害她的。
    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裏，等待著，一言不發。
    …………
    意識在磨滅，思緒在溶解。
    身體各處到處都是無窮無盡的疼痛，瘋狂的囈語在耳邊回響，訴說著它對於世界的惡意。
    它想要改變自己，讓自己沉淪其中。
    這就是淩依現在正在遭受的事情。
    不，準確來說，是菲利普現在正在遭受的事情。
    他勉強睜開眼，看向了厚厚血汙之外。
    一道道神經末梢，宛如毒蛇一般鑽進了血汙之中，並刺進了他的身體之內。
    “唔呃……”
    淩依發出了一聲悶哼。
    他現在很想將外麵的‘腦’和海因裏希給撕成碎片，可是他做不到。
    至少目前做不到。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現在應該處於神龕當中，隻不過是在菲利普受折磨的那一段記憶之中。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成為菲利普在布達佩斯那一段時間之內的npc，可是沒想到，神龕世界居然將自己分配到了菲利普經受改造的這一段時期……
    難道這裏才是菲利普最絕望的時候嗎？
    不應該啊，這種程度的折磨，人聯的特工訓練應該有所觸及才對。
    淩依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他對於神龕世界的了解也隻是皮毛。
    況且，菲利普的神龕世界與他曾經接觸過的有很大的不同。
    “不過，霍夫曼好像不在這裏……這很好，這說明她很有可能去到了正確的位置。”
    他忍受著來自‘腦’的折磨，暗自想到：“如果她能夠逆轉菲利普心中最深的絕望，那麽菲利普還有的救。”
    “這應該不是很難，畢竟這本來就是她所經曆過的事情……嘶——”
    淩依突然感覺到腦後傳來一陣刺痛。
    他向後看去，發現那一道道神經末梢，正蜿蜒著爬入自己的腦中。
    它們將外層保護的靈魂給掀開，小心地探入其中，一點一滴地在“自己”的腦中寫下屬於它們自己的思想。
    與此同時，它們還將屬於人聯的印記——思想鋼印，給緩緩抹去。
    “好痛……”
    淩依略微皺了皺眉。
    這種程度的疼痛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畢竟當初被海星吃掉的時候，由於有海星分泌的特殊物質，對於肉體神經的刺激比這還要大，所承受疼痛比這還要疼。
    不過，雖然他可以忍受，但這並不說明他願意忍受。
    但是他現在也沒有其他方法去解決外麵的兩個崽種，隻能冷靜下來，按兵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來自“腦”的折磨一刻都沒有停息。
    他隻覺得一陣煩悶的心情湧上心頭，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破壞欲。
    “要不是害怕我自己的力量將神龕世界給毀滅殆盡，我早就出去將外麵兩個畜生給砍碎了！”
    他低下頭來，咬著牙，說道：“要不我還是直接出去將——”
    “等等，不對。”
    一道金光在他的眼中閃過。
    “……呼。深呼吸，對……呼……”
    經過了幾次深呼吸，淩依總算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再次抬頭，眼裏滿是清明。
    “這個神龕世界有丶東西啊，居然可以影響到我的情緒，讓我逐漸變得和‘腦’所期望的樣子類似……這就是這一次神龕世界的難點嗎？”
    “如果來的人不是我，沒有我的特殊性的話，那麽來者應該已經成為一個專注於破壞世界的人了。”
    淩依無視了周身各處不斷傳來的疼痛，他摸著下巴，暗自想到：“那麽看來，我和霍夫曼可能是完全按照自身特性，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
    “霍夫曼擁有著身份優勢，自身也和菲利普糾纏不清，很適合去布達佩斯……如果她現在真的在布達佩斯的話。”
    “我則是幾乎免疫這一係列折磨所帶來的影響，同時靈魂異常堅韌，心靈強大，很適合來這座神龕世界中的神龕裏來受苦受累……有點拗口。”
    “而如果真的是按照特性分配的話，排除這一座神龕發生了超出我認知的異變之外，就還有一種可能……”
    “——有人操控這座神龕。”
    淩依的眉頭微皺。
    “而這就說明，菲利普是醒著的。”
    “滴滴滴——轟——！！！”
    就在淩依思考的時候，幾聲巨大的鳴笛聲從不知何處傳來，回蕩在神龕世界的歌劇院的內部。
    而伴隨著這幾聲巨大的鳴笛聲的，是一聲巨響，和開始劇烈搖晃的牆壁。
    淩依敏銳地察覺到，伴隨著這聲巨響傳來，外麵‘腦’和海因裏希的聲響全部都霎時間不見了，那一道道來源於‘腦’的痛苦也全部消失。
    “外麵出了什麽事情……等等，我可以動了？”
    淩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跨過那一層厚厚的血汙幕簾，來到了神龕外麵。
    他的身體在跨過神龕大門的那一刻時，就極速放大，瞬間就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
    不過淩依目前暫時沒有空閑時間去理會恢複正常的身軀。
    他在周圍看了一圈，無視了已經被團成一坨的‘腦’和海因裏希，也無視了從穿牆而過的列車上下來的霍夫曼。
    他將目光集中在那一個麵對著他的人身上。
    “……所以，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菲利普·馮·哈布斯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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