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與數羊羔的交談之後，天色也逐漸放亮。
    一縷縷溫暖、明亮的光線自地平線上升起，一輪赤色的大日悄悄驅散了黑暗，攀上了逐漸熄滅的星空。
    “……這就是有關兀爾德女士的所有線索了。微風告訴我，她最近一次的投稿，是來自於聖保羅榮軍院。那的確是一篇優秀的稿件，但除此之外的信息，《uttu》並不知情。”
    維爾汀和淩依對視了一眼後，善意地朝著數羊羔點了點頭。
    對於他們來說，知道兀爾德在哪裏就已經夠了。
    人聯的特工會將那裏翻個底朝天。
    而且……
    淩依看了一眼正在調教狙擊槍的何塞，想到了一件事情。
    “拉美解放陣線的一部分活動範圍，似乎就包括了聖保羅。”
    “今晚。你們或許還能夠收獲一個不錯的夢。”
    數羊羔繼續說著：“我已經為這次的專題訪談收集到了足夠的資料……相信這會是一篇很不錯的報道。”
    她轉過頭，看著仍然抱著繈褓的藍手帕，向她微微點頭致意：“到時候，我也會在編輯欄裏署上您的名字——藍手帕小姐。”
    藍手帕看起來有一些困惑。
    “我？可是我並沒有做什麽呀。”
    “不，您的作用出類拔萃……我想，如果不是您，我也並不明白我內心所埋藏著的，這一份對於‘失去聯絡’的恐懼。身臨其境的體驗，對於一位編輯而言是絕佳的資料。”
    “噢，您再這樣說下去，我都有些後悔將您放出來了……”
    藍手帕捂住嘴，發出了“嗬嗬”的笑聲。
    數羊羔絲毫沒有被她的惡劣玩笑嚇到。
    她手指微動，合上了紅色的筆記本。
    “您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的，因為——訪談結束了。如果順利的話，您將會在下一期的《uttu》上閱讀到相關的專欄。”
    “——我也該走了。”
    她不帶絲毫留戀地朝著眾人揮了揮手，繼續踏上她的旅途。
    眾人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一時無言。
    而後，阿爾古斯站了出來，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老板，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得去鎮子上找凱拉。”
    她望向更遙遠的地方。
    “噢……我還答應過一個年輕人，要幫他找到他的母親……我要先走了。”
    維爾汀沒有出言挽留——她也沒有理由去挽留。
    “我該怎麽把傭金寄給你呢？”
    “傭金？”
    雇傭兵爽朗地笑了。
    “我們是朋友，小姐，不需要您再給些別的了。”
    她提起了自己的獵槍，最後望了一眼這所旅館，邁步進入了自己的車輛。
    這輛車本來因為阿爾古斯的視力問題出了車禍，拋錨在路邊；而在人聯人員的到來之後，他們重新讓這輛車的機魂蘇醒，讓它動了起來。
    “阿爾古斯。”
    突然，淩依叫住了剛打著火的阿爾古斯。
    “什麽事，老板？”
    “嗯……”
    淩依沉吟了一會後，說道：“你還記得旅館的那扇鏡子嗎？”
    “……”
    阿爾古斯當然不會忘記那一扇偽裝成凱拉的鏡子——別的不說，她裝的真像。
    不過她不知道，淩依在這個時候提起它是為了什麽。
    “嗯……我也不知道我感覺得對不對……”
    他斟酌道：“在你開槍的時候，我本能地有一些不妙的感覺，總覺得你當時的做法欠妥。不過，我當時盡力將鏡中的那個靈魂的碎片收集了起來，以我的能力，應該可以將其拚湊。”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眼睛已經壞到了一定程度，或者你始終無法找到凱拉的話，不妨聯係一下當地的人聯辦事處，去歐米伽看看。”
    “或許，你的問題會得到解決。”
    “……”
    阿爾古斯沉默了。
    她的手指無意義地敲打著皮質方向盤，發出了“嗒嗒”的聲音，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半晌之後，她手指停止了動作，轉而踩下了離合，放下了手刹。
    “我知道了，淩依。我會的。”
    “嗡嗡——”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汽車在沙地上揚起了一片煙塵，載著自己的主人向著前路走去。
    “……”
    淩依麵無表情地驅散了這些揚起的沙塵。
    不遠處，傳送軟盤的輝光一閃而過。
    “抱歉，維爾汀小姐。”
    一名基金會的職員從光芒中走出，站到了維爾汀的麵前。
    “在不久之前，我們一直無法定位到這個旅館的位置，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故意幹擾我們的判斷……”
    正當基金會職員忙於了解情況之時，旅館的深處忽然再次傳出了模糊的回音。
    門扉赫然打開，一具青白色的屍體混同著垃圾一並湧出。
    “噢……”
    藍手帕帶著歉意看向眾人：“它總是不聽我的勸告，執意地要吃地上的垃圾——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這樣？”
    “……”
    眾人看著地上和垃圾混合在一起的屍體，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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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還是維爾汀率先開口：“……這是史蒂文，一名隸屬於芝諾的軍官。”
    “……史蒂文，耳熟的名字。”
    職員熟練地翻動著文件，他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內容。
    “的確是個頗有來頭的人。資料顯示他是芝諾的高級軍官，在泄露阿爾卡納核彈視頻之後就不知所蹤。芝諾對此人發布了懸賞令，上麵寫著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看來他的行為徹底地惹怒了伊戈爾將軍。”
    “聽說人聯因為這一件事從芝諾那裏拿了不少好東西，或許伊戈爾將軍也有給人聯交代的考量。”
    “誰也不會想到他就躲在這個小旅館中……意外收獲。”
    維爾汀看向淩依，他聳了聳肩，表示對此事不知情。
    畢竟這些都是繁星負責的，她有多黑心淩依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真的能幹出這種事情來的。
    “顯然他的運氣不怎麽好。”維爾汀繼續說道。
    “很抱歉對您造成了困擾，維爾汀小姐，接下來我們會輔助人聯接管這件事。”
    “……”
    眼前的侍應生不為所動，隻是輕輕地拍打著繈褓。
    維爾汀看著藍手帕，說道：“您已經完成了人聯的調查，但是您還得進行有關基金會方麵的問詢。在分部完成他們的流程之後，您會被送往總部，我們將對您做出一個更全麵的評估。”
    “我還能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嗎？”
    “現在還不到談論這些的時候。”
    維爾汀不再看藍手帕。
    她轉過頭來，問淩依：“我和紅弩箭要回去和z女士匯報有關兀爾德的情報。一起走？”
    “不了，我得去一趟歐米伽。”
    他感受著身體內，被靈能包裹起來、盡力維持著穩態的鏡中靈魂，歎了一口氣，說道：“答應了，總是得做到的。”
    …………
    “凱拉”手提著籃子，站在山坡上，眺望著已經被人聯包圍了的旅館。
    她伸出手指，一隻素色的飛蛾停在了她的指尖。
    在思考之後，她撥通了手中的電話。一陣等候音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淑女格蕾絲，你終於聯係我了！我被發現了！”
    不出意料地，電話彼端傳來了躁動不安的聲音。
    她俯視著遠處的旅館，目光集中在維爾汀和淩依身上，開口問道：“金伯利，你可以告訴我旅館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嗎？為什麽會有一具屍體？”
    “……是那個芝諾人，他發瘋了，對著自己的太陽穴來了一槍。他雖然死了，但我還沒來得及銷毀他床底下的術陣……我也還沒來得及找到……”
    “……”
    少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據點暴露了，我們得帶走所有有關於‘儀式’的東西，離開這個地方。”
    “基金會的人在不久之後就會對這裏進行全麵的搜查。”
    “人聯的人估計已經檢查過一次了，但是他們向來對神秘學知識不甚了解，我們還有機會。”
    “您有辦法嗎？那裏已經被包圍了……”
    “隻要等那個人聯的首席離去，我就可以混進去。”
    淑女格蕾絲看著指尖的飛蛾，從嘴中吐出了幾個詞句。
    “來我這裏，我們動作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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