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依很快趕到了現場。
    這裏是他提供給梁月他們的交易地點，距離他剛才所在的位置也就隔了幾條街。
    理論上來說，這一次針對癩皮狗的抓捕行動稱得上萬無一失——畢竟梁月這邊有兩個警探，而對方隻是一個普通的地痞流氓。
    而且，梁月這邊還是埋伏者，還有著先手優勢，他根本想不到會怎麽輸。
    但看著現場的情況，淩依知道，他終究還是大意了。
    “波蒂埃、斯考特負重傷，梁月、空腦袋精神恍惚……怎麽菲林士多也在這裏？”
    淩依皺著眉頭，一邊給波蒂埃和斯考特施加了星界之風，一邊給梁月和空腦袋施加了淨化，讓他們清醒一下。
    “呃……奇星……不對，波蒂埃教官！”
    梁月猛地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衝到了波蒂埃身旁，查看著她的情況。
    “冷靜，梁月。她沒有生命危險。”
    淩依的眼中閃爍著靈能的光芒。
    “但現在，我需要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以及剛才那股波動是怎麽回事。”
    “告訴我，事無巨細。”
    “……呼。”
    在看見波蒂埃和斯考特身上的傷口都逐漸愈合之後，梁月鬆了口氣，這才反應過來淩依是在和她說話。
    “剛才的事情嗎……”
    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梁月看向自己腰間別著的大哥大，目光有些黯淡。
    “我們順利地攔住了癩皮狗，並取得了《三燕歸巢》。菲林士多導演就是與癩皮狗進行交易的對象，這是我已經知道的事情。”
    “之後，我推斷出斯考特小姐就是失竊案的真正犯人。在我的推斷下，斯考特小姐也已經認罪，並準備說出她的動機。”
    “然後，意外就發生了……”
    …………
    “隻要怎樣？你是怎麽騙過基金會和神秘學藏品管理部的防盜術式的？”
    “我……不記得了。奇怪，怎麽會這樣？我隻記得在走廊，有個女職員和我搭話……”
    斯考特的表情逐漸迷茫。
    “一個女職員？”梁月繼續問道：“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她和你說了什麽？”
    “她……她拿出了一個東西給我看。有些晃眼，但很漂亮，那是……對了……對了！那是一顆——”
    尖細而銳利的銀色絲線切割了空氣，斯考特的話語戛然而止。
    “咕、呃……？”
    她茫然地抬起手，觸碰紮入自己脖頸中的異物，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失去了聲音。
    當意識到自己呼吸的能力也同樣被剝奪時，她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皎月隱去了蹤跡，隻剩下聊勝於無的點點星光灑落在小巷之中，一切在轉眼間歸於了寂靜，隻有一個聲音異常刺耳。
    “……什麽？”
    手掌處傳來抽痛，梁月這才意識到有和刺入斯考特咽喉中相似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掌心，令膠片從她的手中滑落。
    塑料製的片盤碾過冰冷堅硬的地麵，伴隨著哢噠哢噠的聲響滾向黑暗的深處。直到一隻帶著皮質手套的手將它撿了起來，輕柔地拂去上麵的塵土。
    “真是的，幸虧沒有摔壞，不然可就麻煩了。”
    “你……是……”
    梁月看著來者，眼睛逐漸瞪大。
    “你好，警探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那位曾經名噪一時的明星女演員，向梁月露出了一個明快而富有親和力的笑容。
    奇星，曾經與菲林士多、何日君三人合作過的演員，警探c07的扮演者，梁月兒時最崇敬的人之一。
    她曾經紅極一時，卻在與菲林士多、何日君的一次爭吵當中，突兀地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那，也讓她失去了部分的自己。
    梁月知道她最近在洛杉磯，甚至就在幾天前才剛見過她。
    可是……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
    “斯考特……斯考特！”空腦袋帶著哭腔的呼喊聲湧進了梁月的耳中，讓她的頭腦越發昏沉。
    “我的天哪，她是死了嗎？”
    “還活著，但……過一會兒就不一定了！我這就呼叫救護車和增援！”
    “…………”
    空腦袋的尖叫、癩皮狗的驚呼，以及波蒂埃緊張的聲音鑽進梁月的腦海中，激起了少許漣漪。
    梁月理性的那一側已經察覺到了眼下情形所代表的真相，感性的一麵卻在阻撓她將自己的結論整理成有條理的語言。
    “……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
    就在方才，空腦袋曾經對斯考特發出過類似的質問。
    當時的梁月曾在心底質疑過這個問題的意義。
    無需追問惡人為惡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邪惡需要被消滅，鬼疫需要被驅逐，僅此而已——這就是梁月自小接受的教誨。
    但現在她卻無法不做出同樣的事。
    “告訴我。我需要知道原因。”
    “……這就要問我的這位老朋友了。”
    梁月看著奇星斂去笑容，用和望向自己時截然不同的冰冷目光看向一旁。
    “——好久不見，菲林士多導演。”
    “……是呀，的確很久了。”
    菲林士多用著帶著粵腔口音的中文說道：“上次見麵還是在她墓前的那回吧？我們應該多聯係的。”
    小巷中的空氣如針刺般紮人。
    菲林士多麵色如常地笑著，眼底卻帶著戒備。
    “不過，你這就做得有些過分了。”
    她看向倒地的斯考特，微微搖了搖頭。
    “我可不記得有排這麽一場戲。”
    “不是什麽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安排來的，導演。”
    奇星的話音未落，梁月便看到她抬起了手。
    銀光如閃電般刺破黑暗——
    “小心——！”
    梁月發出了一聲驚呼。
    少女擋開銀針，巋然站在輪椅麵前。
    而奇星並不詫異。她微眯著眼睛，就像早已料到一切。
    “是的，就得這樣才行。執夜人小姐，很高興在這裏遇到您。”
    “這一次，就讓我們飾演好彼此的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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