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敗了。”
    醫院當中，梁月坐在淩依身邊，看著被推進急救室的斯考特和波蒂埃，眼神有些恍惚。
    “出於避免誤傷的考慮，我和波蒂埃並沒有使用槍械和高殺傷性的神秘術，戰局僵持不下，幾次都險些讓奇星抓住破綻脫身。”
    “為了避免奇星逃走，我決定召喚強梁。”
    “就是你的那個家傳召喚獸？”
    淩依的目光落到了梁月腰間的大哥大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
    “我曾經和你們梁家的人接觸過，他好像是叫……梁力？他曾經和我說過，你們梁家有一種對鬼怪特攻的手段。”
    “……他是我的叔叔，也是我在執夜人當中的前輩。”
    梁月將大哥大取下，放在了淩依的手裏，讓他仔細看看。
    “這其實隻是一個溝通的媒介，隻要強梁願意，它可以隨時進行更換……隻不過，它現在沒有回應我了。”
    “沒有回應？”
    淩依似乎想到了什麽，望向正在接受檢查的波蒂埃。
    “……是的，我托大了。”
    “我原以為強梁會回應我的召喚，會出現在我的麵前，攔住奇星。”
    隨著最後的話音落下，文字將喚醒古老的契約，險道獸將應召前來。它將為梁氏後人所驅役，吞食世間諸般邪祟。
    ——本該是這樣的。
    “……本該是這樣的。但當時它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身旁，我手中的大哥大也隻是閃爍了幾下，就重歸了沉寂。”
    “因為這個，波蒂埃教官受傷了……她推開了我，替我擋下了奇星的攻擊，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緊隨其後的是衝擊。映入眼簾的是銀光。鑽入耳中的是什麽人的喊叫。然後是鮮血。倒地的聲音。粘稠的感覺。溫度。騷亂聲……”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她的聲音沉重而疲憊 。
    淩依輕歎了一口氣，將大哥大塞回到了梁月手中。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些什麽，我的朋友以前也遇到過召喚失敗的情況……你有沒有考慮過，是你的話費欠費了，或者是大哥大沒電了？”
    “畢竟從我所知的資料上來看，強梁善用雷法，而你打回去也屬於國際電話，話費很貴的……”
    “……”
    麵對著梁月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淩依聳了聳肩，沒再說些什麽。
    畢竟他什麽都沒說錯，他以前確實去過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那個世界也存在“召喚”的說法。
    當時他的朋友梅林曾經和他解釋過，所謂的召喚，無非是通過某些媒介，打開一道通向不同地方的空間裂隙，並以交易的方式將裂隙對麵的生物或物體引誘過來。
    所以，如果召喚失敗，那麽需要考慮的原因並不多。
    無非是媒介是否正確、正常，指向地點是否正確，交易條件對方是否滿意……淩依隻不過是用了一些梁月可以理解的方式來詢問而已。
    “根據召喚三大定律，在無人幹涉的情況下，你的媒介正常、指向正確，那麽失敗的原因應該就隻有一個了。”
    “……”
    梁月沉默了。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麵的老繭與傷疤，好似變作了粘稠的鮮血。
    警笛聲。救護車的聲音。血。血。血。止不住的鮮血。浸透警服的布料，淹沒她的手。
    她……似乎被強梁所拋棄了。
    “唉……”
    看著梁月這副模樣，淩依也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他鼓勵地拍了拍梁月的肩膀，說道：“你不是一般人，梁月。強梁拒絕你隻是一時的事情，你應該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比如自己的信念是否堅定，獻上的祭品是否完備，強梁出場的條件是否齊全……你要知道，我上麵說的隻是一種可能性，它並不一定正確。”
    “更何況，它主要針對的還是那種靈智不高的召喚獸——而強梁很明顯不在其中。”
    “不過，你可能需要等一會再反思了。我之前在天台感受到了一股劇烈的波動，我需要知道那股波動的情報。”
    “……波動？”
    聽見淩依的問題，梁月迷茫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什麽波動。至少，在我清醒的時候不知道。在場人們的神秘術也沒有相關能力。”
    她頓了一下，斟酌著說出了一個假設。
    “不過，《三燕歸巢》被譽為被詛咒的膠卷，具有影響到人們心智與精神的作用。如果你說的那股波動是針對精神的話，那麽有可能是我們在爭鬥過程中誤啟動了《三燕歸巢》。”
    “這或許可以作為你的一個方向。”
    “被詛咒的膠卷……”
    淩依咀嚼著這句話，心中逐漸有了定論。
    “感謝你提供的信息，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會調動人手去尋找奇星的下落，你們這邊有線索的話也可以與我聯係。但至於那個膠卷……我不建議你們再進行觸碰了。”
    “根據我此前感受到的情況來看，它很危險。”
    “但正因為它危險，我們才更要去把它帶回來。”梁月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堅定：“居民的安全得不到保證，我們不能讓這麽危險的東西流入社。”
    “唉……你隨意吧。隻是，在強梁沒能回應你的召喚的情況下，我不認為你有能力抵擋《三燕歸巢》。你需要對抗鬼怪、靈魂方麵的專家。”
    他想了想後，報出了一個地址和名字。
    “這是之前和我合作過的一個驅鬼師，她的新店就在洛杉磯。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可以過去看看。”
    “我會的，謝謝。”
    “不用。”
    梁月取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筆，記錄下了淩依所說的那個地址和名字。
    她看了一眼起身離開的淩依，又收回視線，看著自己的筆記本，輕輕念出來了那個名字。
    “新科學驅鬼事務所……李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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