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卡洛兒離開了甲板。
    剛才她聊的興起，卻完全忽視了時間。
    當她注意到天光已經逐漸亮起的時候，駛向遠方的汽笛聲已經將海麵激起了一圈圈動蕩的褶皺。
    “天呐，居然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我的演出——我答應過星銻小姐，我會幫助她舉辦一場最好的海上搖滾音樂會……我還沒有詢問她需要什麽音色呢！”
    “再見，格蕾絲女士，圖圖石子小姐，淩依先生。”
    在一陣急匆匆的踩踏台階聲中，少女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一旁的圖圖石子並沒有對芭卡洛兒的離開給出反應。
    此時的她正沉浸在從天而降的喜悅之中，激動和興奮充斥著她的內心。
    來自人聯之主的饋贈讓年幼的圖圖石子無法保持她內心的平靜，對於自己昔日家鄉得以重現的希冀也讓她不由得暈頭轉向。
    “多謝……多謝您，淩依先生！”圖圖石子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我也得走了，我得去將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族人們……”
    “再見……再見！”
    伴隨著“嗒嗒”的腳步聲，圖圖石子的背影也在格蕾絲和淩依眼中消散。
    “現在，就剩我們了。”
    海風吹拂著甲板，將一束格蕾絲的秀發吹起，劃過她身旁淩依的鼻尖。
    她挽了挽自己的頭發，目光在不經意間瞥過淩依的臉龐。
    “您還有什麽事情需要和我進行探討麽，淩依先生？”
    她這裝作漫不經心的提問，恰好正中淩依的下懷。
    “當然，格蕾絲女士。”
    恢複到工作狀態的淩依顯得格外認真自信：“我有要事需要與您商討。”
    “我並不明白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討論。所有能夠提供給你們的情報，我之前都在船長室告訴您了。”
    格蕾絲攤開了手：“而對於其餘事情，我與你們一樣一無所知。”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弄清楚——包括你們在南極的具體位置、儀式地點、時間，我們都需要知道。”
    “……這不可能。”
    格蕾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為難。
    “重塑之手並沒有多麽信任我，我也隻算是個中級幹部。南極的儀式應該是由勿忘我負責的，我沒有插手的權力……”
    “好說。”
    淩依詢問道：“在之前你與我的談話當中，你說過你精通煉金術，對吧？”
    “……是的。在一般尺度上，我可以被稱之為煉金術大師。當然，勿忘我在煉金術上的成就更甚於我……”
    “那就好辦了。”淩依打了一個響指：“你後麵還需要將在自由海風號上收集到的儀式物品帶給勿忘我，對吧。”
    “對、對的……”格蕾絲的目光有些遲疑：“您是想……”
    “告訴我勿忘我的所在地，並且你在交接完畢需要即刻離開——最好擁有正當理由。”
    “我會給你一個參與到南極儀式當中的機會。”
    “…………”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格蕾絲在心中暗自思慮了許久，最終在複雜的考慮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會做到的。在我參與到南極儀式之後，我會想辦法將情報傳遞到基金會的手中，您可以去基金會取得我傳回去的新情報……”
    “這就是我需要和你說的第二件事。”
    淩依打斷了她的話。
    “你的能力很不錯，理應擁有更大的平台。”
    “……您的意思是……”
    格蕾絲用遲疑的目光看著淩依，不敢確定她對於這句話的理解是否正確。
    “基金會隻是舊時代的君王，而我們是航向新時代的風帆。他們並沒有什麽值得你賣命的地方，不是麽？”
    淩依對著格蕾絲伸出了手：“加入我們吧，格蕾絲。”
    “無論你需要什麽，我們都可以提供給你……你或許還心有疑慮，我可以給你時間去思考。”
    “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
    躁動與興奮的呼聲統治了這裏。
    台上的少女歡呼雀躍，跳起歡快的扭扭舞。
    躁動的小獅子握住了話筒，歡快的聲音從大價錢搭建的音響係統中傳遞到觀眾的耳中。
    “嗨！女士們、先生們，所有當下的和未來的搖滾樂迷們！歡迎你們來到這個時代最偉大、最美妙、最最最激情的搖滾現場——！！”
    客人：“喔——！”
    “嘿——那邊還在打瞌睡的家夥們，趁現在，活動起來，讓你們僵硬的骨頭嘎嘎作響！當你們老了，坐在火爐邊上吹噓自己的時候，所有聽說這個故事的人都會為你們的經曆嫉妒得發狂！”
    星銻的手指肆意揮舞著，被她所指到的人們紛紛爆發出了激昂的歡呼聲。
    “嘿，星銻——”
    噠噠的腳步聲急匆匆地奔向了這兒。
    星銻看著微微喘氣的芭卡洛兒，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你好，我親愛的朋友～”
    “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我原以為我們會做好更充分的準備……”
    “準備？”
    星銻歪了歪頭，仿佛在表示她的不解。
    芭卡洛兒輕拍胸膛，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是的。我們得先為船上的客人們分發調查問卷，根據客人們的品味挑選合適的曲目，還需要考慮曲目之間的流暢過渡，以及整個音樂會的節奏和情感變化……”
    “等等、等等！”
    星銻揮舞著手臂打斷了芭卡洛兒的話。
    “音樂會？我們可不是在舉辦音樂會——這是搖滾！搖滾！”
    “可克雷……之前的老師們不是這樣說的……當我們撥下第一個和弦，吹響第一段旋律，我們便肩負起了對聽眾體驗負責的使命。完整的表達才能讓聽眾們跟上腳步，體驗音樂的情感起伏和結構美……”
    聽見芭卡洛兒的話，星銻搖了搖頭，態度堅決肯定。
    “搖滾樂從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重要的是精神！”
    毫無疑問，搖滾海盜對任何繁文縟節都深惡痛絕。
    “放鬆你緊繃的腦袋，我的朋友～然後，用力地甩動它們！音樂課堂可學不到這些。”
    遊輪樂手的眉頭緊蹙，又逐漸舒緩下來。
    “……好吧。”芭卡洛兒歎了一口氣：“但我必須聲明，僅此一次。”
    “——所有的音樂大師都該學習你的胸懷！”
    “……”
    這當然是一句效果斐然的咒語。
    “咳、唱片機就在舞台簾幕的後麵，第五個櫃子裏。”
    得到特許的海盜激動地向目的地奔去。
    “喔哦——！”
    關閉燈光。
    連接音響係統，檢查唱針，挑選出一張備受期待的唱片。
    定位音臂，高舉雙手，等待一場——
    “咚——咚——咚——”
    奇怪的聲響傳入芭卡洛兒耳中，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星銻小姐，你播放的是重金屬曲目嗎？”
    “什麽？我選中的明明是迷幻搖滾的代表作之一！”
    星銻矢口否認：“更何況，我還沒找到音響電源呢……”
    金屬碰撞的震響聲從下層甲板傳來，它們愈發嘈雜，也愈發清晰。
    隨之而來的還有某種奇異的怪叫聲。
    像是一場發生在“自由海風號”上的突兀地震。
    廳堂中的客人們麵麵相覷，警覺的助手小姐敏銳地覺察到了些許異樣。
    “司辰，您也對這種噪音感到耳熟嗎？”
    維爾汀也注意到了這種聲響。她仔細傾聽著，慢慢分析這些聲音的構成。
    “金屬，打擊樂，刺耳的怪叫，難道是……”
    “重塑之手！”
    作者打灰ing，更新頻率無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