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的倉促身影堪堪避過了眼前的又一個集裝箱，任由磁流體在缸中激烈地震蕩。
    “見鬼，這兒就不能把這些灰撲撲的壁燈都換成鹵素燈和熒光燈嗎——！”
    烏爾裏希拎著手提箱在走廊上快步前行，裏麵的非對稱核素r采集儀嘀嘀作響。
    “果然沒錯，越靠近這裏，采集儀的指針跳躍得就越紊亂——必須盡快搞清楚這艘船當前的坐標！不、讀數不對……該死的，難道它被海水腐蝕了嗎？！還是說，這片海域裏就存在一座‘非對稱核素r’的礦場？”
    它猛然蹲下身來，用力拍打箱子裏的儀器。
    “———\&！！”
    “的[拉普拉斯髒話]，負責維護這台玩意兒的到底是哪個蠢蛋！”
    烏爾裏希很想將這個沒用的玩意扔在地上摔個稀巴爛，但出於對“珍貴”儀器的尊重，他還是顫抖地將儀器放在了地上。
    “我得找人來修一修這個玩意……淩依到底在哪兒？維爾汀說過他會手搓精密儀器，他應該可以解決這個玩意——但我自從之前甲板上碰麵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而且，在船艙底部的電力供應室內發現了屬於重塑之手的不明粘液。雖然淩依和我說過重塑之手也在這艘船上，但他們去船艙底部幹什麽……”
    “滴——滴滴——”
    突兀響起的通訊器打斷了烏爾裏希的沉思。
    烏爾裏希取出通訊器看了一眼，玻璃缸內的磁流體跳動了一下。
    無信號……正常，淩依說過格蕾絲會屏蔽一段時間的信號，他並沒有對此感到驚慌。
    但這就說明，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打進來的人，她的位置一定離他不遠。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接通後傳出的聲音讓烏爾裏希微微一愣。
    這是一個平時不怎麽見得到的人物。
    “嗯……星銻？”
    “烏爾裏希組長，我終於聯係上你了！”
    星銻激動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
    烏爾裏希聽著星銻激動的聲音，愣了一下，隨後後背有些發涼地看了看四周。
    “……你聽起來很激動，鑒於你在人聯和拉普拉斯數據庫內的評價資料，我有理由認為你是在想辦法整我……”
    “不、不不——！”星銻顧不得那些對她造成了誹謗的數據庫，連忙向烏爾裏希解釋了目前大廳內發生的事情。
    “我沒有想整你！你先來救救我們吧，組長——！這兒出現了好多重塑之手！”
    烏爾裏希彈射了起來。在刺耳的電流聲裏，它準確地抓住了最關鍵的信息。
    “重塑之手……他們的麵具裏一定保存著不少非對稱核素r。說不定，我完全不需要這個時靈時不靈的鳥機器了！”
    自言自語的烏爾裏希反應了過來，那並不存在的眼睛裏好像在發著光。
    “立刻向我報告坐標，星銻研究員！重塑之手在哪兒……”
    “先別管重塑之手了，烏爾裏希。”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烏爾裏希的身側傳來。
    烏爾裏希身體僵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是淩依的聲音，又很快放鬆下來。
    “淩依，你去哪兒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不過你為什麽說不要去管重塑之手？他們是我們取得非對稱核素r的最佳路徑。”
    “因為我給你帶過來了。”
    淩依的手一招，十幾個不是斷手就是斷腿的門徒就從走廊的另一端飛了過來。
    他們被隨意地堆放在烏爾裏希的麵前，像是一堆任人宰割的牲畜。
    “&））！￥￥￥！”
    “呃……”
    烏爾裏希看著腳旁嘰嘰喳喳的門徒們，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自己的玻璃缸。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不過總覺得他們罵得好髒。
    “槍傷應該不會影響到你提取非對稱性核素r吧？”
    “不會是不會，我隻需要重塑的麵具……不過你想幹什麽？”
    聰明如烏爾裏希，自然是看出了淩依目前阻止他前往大廳的想法。
    無論是主動給他送過來重塑麵具、防止他前往大廳獵殺重塑門徒，還是打斷他和星銻的談話，這些都無一例外暴露了淩依目前的想法並不單純這一現象——而且目前星銻還在通訊器裏罵街呢。
    星銻也知道格蕾絲的身份。那麽，在知道目前這一片地區的重塑老大是臥底的情況下還會向自己求援……烏爾裏希覺得以格蕾絲為首的重塑之手可能做出了某些讓維爾汀等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這很有可能激發了他們之間的矛盾——說不定他們已經交上火了。
    看向了烏爾裏希手中持有的通訊器，淩依眼中光芒一閃，從裏麵傳來的星銻的聲音就為之一滯。
    通訊器被關閉了，走廊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隻是在做一些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你有更好的方法來對付重塑，隻是需要更多一點的時間。如果我們將這兒的重塑之手全部剿滅，阻止格蕾絲通過一些方式來獲得儀式用品的話……”
    “沒區別。”淩依有些冷漠地搖了搖頭：“勿忘我派出來的人並不隻有格蕾絲一個。隻是她負責的部分效果最好、成功率最高罷了。”
    “即使她失敗了，儀式也不會被終止。這樣還不如讓她通過這一件事升上更高的位置，通過一些微不足道的犧牲來換取未來戰爭中的優勢。”
    “……但他們不會理解，而我也不會。”
    烏爾裏希感受著淩依周身升騰的高能能量，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驅動起了自己的思維電流。
    “……”
    看著做出了戰鬥姿態的烏爾裏希，淩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下一刻，一道靈能閃電將他的思維電流驅散，連帶著烏爾裏希的意識一起抹去。
    在他陷入黑暗之前，淩依的話語傳遞到了他的耳中，帶著深深的疲憊。
    “我知道你們不理解，我也沒指望你們能夠理解我。”
    “你們隻需要知道，我終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