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a3娛樂區域。
    清晨的歐米伽，空氣清新，帶著一絲微涼的金屬氣息。
    “這裏就是歐米伽嗎？”
    冷周六站在步行街入口，好奇的眼眸四處張望。她的家人們也從她的發絲間探出頭來，嘶嘶地吐著信子，用它們獨特的感官打量著這個光怪陸離的新世界。
    “我從沒來過這裏，這裏看上去和外麵很不一樣。就像……兩個世界。”
    北方哨歌撫摸著手中的測距鏡，感受著這座城市的活力與繁榮，有些微微愣神。
    她原本在世界各地執行著科研任務，卻因驟然緊張的局勢被迫中斷，返回拉普拉斯總部暫避。誰能想到，僅僅幾天後，她就被裹挾在拉普拉斯集體遷移的洪流中，來到了這片傳說中的未來之地，科技之城……
    說這話倒不是她對加入人聯有著什麽抗拒心理，隻是有些擔心維拉，她目前還在第一防線學校內任職，應該在短時間內出不來。
    也不知道自己和拉普拉斯同誌們的舉動會不會影響到她。
    庫珀花環注意到了自己老師眼中的憂慮。她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開口道：
    “北方哨歌女士，維拉女士應該不會有事情的。她畢竟是第一防線學校內的職工，平時的主要工作也隻是在學校內部教學生，那裏遠離前線，又是基金會重要的教育機構，應該……應該不會被卷進去的。”
    她的語氣帶著美好的期許，卻也透著一絲底氣不足。
    “……希望如此吧。”
    北方哨歌歎了口氣，沒有打擊自己學生那略顯天真的幻想。
    在接下來的日子當中，沒有人能夠置身之外。就如同他們這些科研人員並不關心政治，但政治會影響到他們每一個人一樣，他們因為人聯和基金會之間的衝突而流亡，維拉也不一定可以真正逃離戰爭的陰霾和基金會內部的動蕩。
    “嗯……這裏看上去科技水平很高，不知道他們的航天事業發展地怎麽樣。”
    察覺到氣氛有些凝滯，庫珀花環連忙轉移話題，看了看周圍，說道：“我還想再上去看看我們這顆美麗的星球，如果人聯能夠做到就好了。”
    “或許讓遠旅帶你去的成功率更大。話說，她還沒有回來嗎？”
    麵對著冷周六的問題，庫珀花環搖了搖頭，神情有著略微的沮喪。
    “沒有……我們聯係不上她。況且，這裏也不是她的家鄉。或許她不會再回來了……”
    “呃唔……”
    察覺到自己好像踩雷了的冷周六有些尷尬。
    她撓了撓頭，結果碰到了頭上的小蛇海倫娜，讓她叫了一聲，微微有些不滿。
    “對不起，對不起……”
    一旁的指針看著這混亂又充滿生活氣息的一幕，無奈地扶了扶額，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她到底為什麽會和他們成為朋友……但嘴角那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感受。
    “話說，人聯想讓我們幹些什麽呢？”
    北方哨歌適時地開口，將話題引向更實際的方向，也道出了自己心中盤旋的疑問。
    “我們都聽啞謎說了那個計劃，但我並沒有在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而且，我更喜歡到處跑。”
    “我不知道……”庫珀花環想了一下，說道：“我還是認為我可以去和阿德勒先生商量一下重啟航天計劃的安排。雖然我還沒有徹底恢複好，但聽說人聯擁有很先進的治療技術，這應該不是問題。”
    “不知道。聽啞謎和露西女士的安排吧，我們想那麽多幹什麽，不如趁有空閑的時候享受當下。”
    冷周六看著街道兩側店鋪當中的美食和娛樂設施，眼睛放出光芒：“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都等不及啦！”
    話音剛落，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一旁的小吃店內，生澀地掏出拉克文給他們分發的終端，購買了一份來自印度的瑪莎拉拌麵。
    店主是個慈祥的老人，但是她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手腳麻利地做好了餐食，裝進了一個印有“幹淨又衛生”字樣的小盒子後，遞給了冷周六。
    看著冷周六一邊吃，一邊喂著自己頭發裏麵的小蛇，店主樂嗬嗬地笑了起來，主動打開了話題。
    “你們是拉普拉斯的人？”
    “嗯？呲溜……是的。老婆婆，您知道拉普拉斯？”
    “噢，當然知道。”店主的笑容牽動了眼角的皺紋：“我的一個學生加入了基金會，聽說後麵被調任去了拉普拉斯。最近你們加入了人聯，不知道我的那個學生有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您的學生……”
    冷周六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道：“總部大部分人都和我們一起過來了。您可以說一下她嗎？我們有可能認識。”
    “那她可能沒有過來，我聽說她並不在總部任職。”
    庫瑪爾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說道：“她叫伽菈波那，是一名天文學家。我叫庫瑪爾，是她的老師。”
    “我剛聽到你們的擔憂……關於未來，關於戰爭，關於人聯。年輕人，相信他們吧。他們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您似乎對人聯很有信心？”
    北方哨歌走了過來，加入了對話：“可是為什麽？外麵很多人都說人聯會輸掉這場戰爭。而一旦人聯輸了，你們平靜的生活將會徹底消失。”
    心中的困惑與不安讓她顯得有些焦慮，甚至有些突破了社交禮儀——雖然她根本不在乎那種東西。
    “嗬嗬……”
    庫瑪爾笑了笑，沒有在意北方哨歌語言中無意透露出來的鋒芒。
    她隻是嗬嗬地笑了起來，笑聲爽朗而豁達。她將做好的麵遞給另一位等待的顧客，然後轉過身，正麵對著北方哨歌，那雙經曆過風霜的眼睛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沉澱後的平靜。
    “孩子。”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這個雖然忙碌卻充滿煙火氣的小店。
    “你看我，像是個養尊處優、不知世事艱難的人嗎？告訴你一個秘密……在來這裏擺攤賣麵之前，我可是個一心想著要毀滅世界、甚至不惜與人聯為敵的老頑固呢。”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自嘲，卻無比坦然。
    北方哨歌等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和我的幫手們，計劃過，行動過，甚至給特戰隊員們製造過不小的麻煩。”
    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看到了過去的硝煙。
    “結果呢？我們輸得很徹底，計劃被粉碎，幫手也……但你看，我現在還好好地站在這裏，經營著我的小店，呼吸著歐米伽的空氣。人聯沒有把我關進黑牢，沒有清算我的過去。他們給了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一個……平靜生活的可能。”
    “不要把人聯想得太壞。我知道你們對心靈科技有疑慮，有恐懼。這很正常，對未知的事物，人總會害怕。但是啊……”
    她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向幾位學者：“真正生活在這裏，你會發現，它就像空氣，像水。魚兒不會時刻感受到大海的存在，人也不會時刻感受到空氣的流動。”
    “它就在那裏，是秩序的一部分，潤物細無聲地維係著這座城市的運轉，而不是像某些人宣揚的那樣，是懸在頭頂操控思想的利劍。”
    “歐米伽的每個人都對首席和行政官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信心。他們給我們描繪的那個新世界，不是虛無縹緲的空中樓閣。我們能看到腳下的路，看到他們正一步一個腳印地、堅定地朝著那個目標前進。每一步，都踏在實處。”
    稍作停頓，看著幾人臉上的猶疑，庫瑪爾樂嗬嗬地笑了笑，指著道路盡頭那片開闊的廣場方向。
    “看到那邊了嗎？那裏是a1區域，幾個小時後，在科技中心塔下，首席將會舉行戰爭總動員。”
    她收回目光，慈祥地看向眼前這群來自拉普拉斯的年輕人，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到時候，你們不妨親自去聽聽。站在人群裏，感受一下那份決心，那份力量。或許……你們心中那些關於未來、關於選擇的迷茫和猶疑，會找到一些不一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