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防線，天穹要塞中控室內。
    冰冷的藍光在全息投影台上流轉，勾勒出南極大陸詳盡的地形地貌。空氣中彌漫著細微的電子設備低鳴與循環過濾係統的輕響。
    “我們又見麵了，烏爾裏希組長。”
    淩依伸手握住了烏爾裏希那堅硬冰冷的手掌，上下搖晃了兩下“十分感謝拉普拉斯的協助。”
    “不用這麽客氣，首席。既然我們選擇了人聯，那我們就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況且，我個人也對這一個項目有著諸多興趣。”
    烏爾裏希拉開了他衣服的拉鏈，在他的大衣內襯之下，那枚被命名為“星銻”的唱片正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我們很相信‘星銻’唱片的能力。如果能夠在真正暴雨當中驗證的話，我們或許可以探索出另一個區別於現實穩定錨的建立暴雨安全區的路徑。”
    淩依微微頷首，目光轉向巨大的南極全息投影，手指精準地點在馬克姆峰附近的一片區域。
    “希望你們能夠成功。不久前，維爾汀傳回了一個坐標，有一名被困在那裏的未知南極勘探隊員向她們了關鍵情報。”
    “如果情報屬實的話，我們就有可能獲取到此次重塑之手的南極儀式舉行地坐標……結合從基金會內部得知的1999年情報來看，你們去那裏或許會有更大的收獲。”
    “馬克姆峰附近麽……”烏爾裏希重複了一遍坐標，磁流體構成的頭部微微波動“明白了，我這就出發。”
    “星銻不和你一起？”
    “她……或許不是很適合這種任務。按照拉普拉斯的安排，她將待在防線內部進行信息收集。”
    “行。帶上一支作戰小隊和醫療小隊，搭乘直升機過去，小心行事，我們對那裏的掌控力並不強。遇上了意外情況的話，及時呼叫支援。”
    “明白。”
    烏爾裏希微微頷首，頭上的磁流體轉成了圈。
    他走出中控室，對著門邊站的筆直的護衛兵招了招手。
    “走吧，梅蕾爾，我們要出發了。”
    “明白，老板。”
    …………
    坐在低空飛行的直升機上，烏爾裏希看著安全箱內的現實穩定錨，許久沒有說話。
    護衛兵梅蕾爾有些好奇地看著這一個人聯絕密器械，悄悄伸出手，探向了那閃爍著銀色光芒的儀器。
    “啪。”
    “噢！”
    被意識喚醒者打手的護衛兵小姐縮回了手，有些委屈地揉了揉微紅的手背。
    “別亂碰，我們沒有第二個現實穩定錨了。這是淩依好不容易從庫存裏協調過來的，如果我們來不及回到巨塔防線之內的話，這就是我們生命的最後保障。”
    “唔，反正等會兒落地了還不是要我提著它……”
    梅蕾爾小聲嘀咕了一句，把臉轉向舷窗，看向外麵飛速掠過的單調冰原。
    “你說什麽？”
    “不，沒什麽，老板。”護衛兵小姐梅蕾爾迅速轉移了話題“對了，老板，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你們會同意加入人聯？”
    “原因很多，其中有露西女士的影響，也有我們自己的考慮……在當時的那種情況，我們必須避免可能存在的、來自基金會方麵的清算。你也知道，拉普拉斯的武裝力量幾乎都由基金會和芝諾。”
    他將不便拿在手上的一些重要儀器放進了安全箱，合上、鎖好，固定在了直升機的機艙上。
    “話說回來，你是怎麽加入人聯的？我不認為芝諾的士兵會輕易轉變陣營，想必你一定是經曆了某些事情。”
    “呃……的確。”
    梅蕾爾點了點頭，語氣變得有些複雜“你也知道，芝諾在全球都有駐軍，阿美莉卡也不除外——而在新年期間，我恰好駐守在洛杉磯。”
    “……那很壞了。”
    烏爾裏希搖了搖頭，沒能給出什麽評價。
    被心控了有什麽好說的……隻能說一句運氣不好。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她沒有在那時被心控的話，現在很可能正隨著芝諾的遠征艦隊駛向南極戰場，生死未卜……從這個角度看來，被心控似乎反而成了一種詭異的“幸運”。
    至少她此刻死不掉了。
    “其實也還行。心控之後人聯並未對我采取管控措施，隻是例行詢問了一些關於芝諾的常規軍事信息——而我接觸到的本就不是什麽核心機密，沒什麽價值。”
    “在被施加了思想鋼印之後，我就一直待在歐米伽內生活。實話，最初確實有些……鬱悶，但慢慢地，我發現這裏的生活其實比在芝諾時好不少，各個方麵都是。”
    “是嗎？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對比起基金會那摳摳搜搜的研究預算和沒完沒了的官僚程序，人聯不知道有多大方爽快！”
    “對吧對吧，我的軍餉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都不約而同地對自己的老東家發起了嘲諷。
    這似乎隻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任務，路途上充滿了歡聲笑語，除了冰冷的空氣和機艙外的冷風有點折磨人之外，一切似乎都無比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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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他們的前方，在那冰雪當中，一名女子站在一塊隆起的雪丘上，看著那數架直升機，眼睛微眯。
    “發現人聯空中載具。”
    她身旁的士兵低聲道“是否發起攻擊？”
    “攻擊。不要用單兵防空導彈，他們會有所察覺。直接使用單兵火箭筒。”
    “是。”
    幾分鍾的沉寂之後，隨著小隊長的一聲令下，十幾枚火箭彈直直地朝著直升機的前進路線上飛去。
    人聯飛行員們立刻注意到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攻擊。
    遊隼31的駕駛員略微回頭，側過去他那黝黑的臉龐，瞥了一眼後方的烏爾裏希和梅蕾爾。
    在察覺到機動路線幾乎被封鎖完畢之後，幾位直升機駕駛員幾乎是瞬間做出了判斷。
    “非製導導彈，無法使用熱誘彈進行躲避。已發送支援信號，遊隼32，遊隼33，做好犧牲準備。”
    “收到。”
    “收到。”
    沒有猶豫，沒有質疑。
    兩架搭載著作戰小隊和醫療小組的直升機猛地加速前衝，同時機身進行戰術橫滾，如同忠誠的盾牌一般，毅然決然地橫擋在了烏爾裏希所在的31號機的前方和側翼。
    “轟——！！！”
    一上一下橫過來的兩架直升機封死了幾乎所有可能攻擊到遊隼31直升機的路線，劇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火光瞬間吞噬了這兩架直升機。
    它們的能量護盾閃爍了幾下便徹底熄滅，機身在空中斷成數截，燃燒的殘骸和碎片如同煙花般四散飛濺，最終沉重地砸向下方的茫茫雪原，揚起大片雪塵。
    而就在烏爾裏希、護衛兵還在為剛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而感到震驚時，又是一輪火箭彈從濃煙之中襲來，目標直指已然孤立的遊隼31。
    31號的飛行員已然盡力，他猛地將操縱杆拉到底，試圖進行俯衝規避，同時盡可能地將乘員艙護在機身下方。
    但一切都是徒勞。
    “轟——！！！”
    一枚火箭彈精準地命中了直升機的前端，劇烈的爆炸聲中，駕駛艙瞬間化作一團火球，整個飛行係統徹底失靈。失去控製的直升機如同被擊落的鳥兒，冒著濃煙，打著旋，哀嚎著砸向冰冷堅硬的地麵。
    最後的意識消失前，烏爾裏希隻來得及奮力將身旁的梅蕾爾護在自己相對堅固的身體下方，兩人在劇烈的翻滾和撞擊中，死死抓住機艙內任何固定的物體，失控的尖叫聲被更大的金屬撕裂聲淹沒……
    最終，一切歸於沉寂，隻剩下殘骸燃燒的劈啪聲和南極永恒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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