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躺著發呆的江曉曉撲哧一下的笑出來，年瑜兮默默看了回去，江曉曉立馬收起了笑容，“年長老您繼續。”
    年瑜兮重新將視線移到許長卿臉上，這個負心漢和自己粘的很近，一邊吃著冰棍一邊還跟自己無辜的眨眼睛。
    “還給我。”年瑜兮很委屈。
    許長卿點點頭，伸手把冰棍遞過去，年瑜兮沒想到許長卿這麽聽話，也伸出手。
    男人把冰棍桶遞給了年瑜兮旁邊的李清，正在津津有味吃辣條的李清被驚醒，莫名其妙的接過來，許長卿人還怪好的嘞，知道自己吃辣條還給自己遞冰棍。
    年瑜兮的手架在空中，一時間不敢置信。
    “噗。”又有人笑了出來，是孤獨淨天，天魔女子捂住嘴巴，回應著年瑜兮殺人般的目光，“年長老，我們同為長老，我們不會笑你的。”
    “除非忍不住。”旁邊的花嫁嫁默默補了一句。
    這下連剛剛到場的塗山九月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老實人年瑜兮傻傻的眼神確實有點可愛。
    年瑜兮狠狠的站起來，不想理這幫落井下石的姐妹了，踢了許長卿一腳，朝廳外的庭院走去。
    混沌城對宅邸的建築思想很複古，秉持著自然和人文相和諧的概念，庭院裏一塊完美幹淨的草坪是他們文化裏不可缺少的一環，年瑜兮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衣和長裙，是非常青春的打扮，姑娘氣呼呼的站在綠色的草坪後麵，便比即將到來的春意還要好看了。
    有冰棍又遞到了她的嘴邊，年瑜兮看了一眼，別過頭去，不理他。
    真是討厭死了，幹嘛欺負自己嗎，這兩天本來就沒和你好好說話，今天還這樣逗我。紅發姑娘的睫毛很長，放在那張冷峭的漂亮臉蛋上平增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嫵媚，女人今天沒有係頭發，可愛的小耳朵依稀的可以在發絲間看到。
    “生氣了？”
    “沒有。”
    年瑜兮抱住雙臂，看著院子邊邊那些剛剛抽芽的桃樹。
    “今年下半年還要去一趟大夏邊境，到時候順便去看看我們之前發現的古鎮，要一起嗎？”許長卿戳了戳姑娘的手臂，軟軟的。
    “要。”年瑜兮秒答，又忽然記起來自己還在生氣，這下又開始生自己的氣了。
    許長卿點點頭，青山宗在混沌城的府邸安在了混沌城中心邊緣，沒有中心那麽吵鬧，但是人來人往的流量也不低，周圍的都是大宅大院，是典型的‘貴人區’。
    就是某種宗教的氣息太濃鬱了點，許長卿看著幾個方向同時存在的禮堂，他對混沌城的宗教信仰一直很好奇，尤其是那些本地混沌城近乎盲目的信仰，而不管陸弦音還是監山院都對這方麵諱莫如深，看來這背後的秘密還得自己去親手揭開。
    “希望不會像須彌海那般難搞。”許長卿歎了口氣，這個多女主文的世界曆史表麵上看去都是一片空白，但仔細去探查就能發現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許長卿一行人短暫的在混沌城休息，許長卿美滋滋的等著嫁嫁過來準備滾床單，發現有人默不作聲的出現在了自己的床頭。
    許長卿剛剛脫掉衣袍，此時和陸弦音猝不及防的對視，一時有點尷尬。
    “把衣服穿好，我帶你去看點好看的。”是陸弦音，聲音有點尷尬。
    許長卿腦子一抽，“你看了我，我要看回來，不然不公平。”
    “……你是小孩子？”
    “我可以是。”
    似乎和青山宗問題少女們的相遇總是在晚上，混沌城中心城區的邊緣淩晨帶著某種奇妙的安靜，空氣中隱隱可以聽見遠處坊市賭場的吆喝，再仔細聽甚至可以聽見那些舞女們的靡靡之音，路邊偶然走過喝成爛醉的路人，一切都帶著這個大陸貿易中心的繁華。
    陸弦音的到來總是無聲無息，她很突兀的出現在許長卿的床頭，身上是那件露出了一小截小腿的黑色長袖大衣。女人默不作聲的坐在許長卿床頭，然後彎下腰來看著他。
    “換好衣服，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許長卿愣了一會，又躺了下來，他還等著嫁嫁呢，很明顯是不打算聽陸弦音的話。
    陸弦音有點無奈，用手拉了拉他，又沒舍得大力去將男人提起來，倒是一下子沒拉動。
    “快點啊，再晚一點就很難辦了。”
    許長卿不再廢話，事關正邪之爭能否更快的結束，他利索的換好陸弦音扔過來的那套衣服。
    “不用跟花嫁嫁她們說一下嗎？”恍惚燈光下的女子有著曖昧不清的輪廓，她的睫毛微微扇動，金色的瞳子裏泛起天空落日前舒卷的雲潮。
    “估計你進來的時候她們就發現了，沒出來打擾我們估計是對你比較放心吧。”許長卿歪歪腦袋，夜晚的混沌城透著靜謐溫暖的色彩，像是油畫師特意放緩了筆觸，遠處的燈光和寬廣的石子馬路結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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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弦音的實力在青山宗自然是前列，但是能陪在許長卿身邊一路旅行的人本就沒有弱者，即使是剛剛突破新境界不久的李清，也能輕易察覺一牆之隔外許長卿房間的波動吧，陸弦音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幾天不見手也不給我牽了？”許長卿向姑娘伸出右手，扭頭看著陸弦音那張清麗的臉。
    隻有在許長卿麵前，陸弦音才會卸下臉上一直掛著的淡然，女人沒有表情的臉上眼眸低垂，乖乖的把手放到了男人的手心裏。
    陸弦音是一名監山使，嚴格來說更傾向於一名客，一名永遠走他鄉的為混沌城收獲各種信息的客，她很少在什麽地方停留，在過去的歲月裏，她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在這片大地上飄蕩著。
    直到在青山宗遇見了許長卿，她留在了青山上求道，直到又回憶起了那些前世記憶，風箏忽然一下子心甘情願的把風箏線交出去了，徹底留在了青山宗，準確的說，留在他的身邊。
    “在混沌城等了你們兩三日，我把這裏又重新好好逛了一遍。”陸弦音看著今夜格外皎潔的月光，忽然說了一句。“過幾天要下大雨了。”
    “怎麽突然拐到天氣上了？”許長卿抬頭看天，他又不是什麽占卜師，還真沒看出哪裏要下雨的跡象，想來也就隻有陸弦音這種常年奔波外地的人才有這種天氣預感了。
    混沌城夜晚的街道並不安靜，偶有馬車駛過，街邊的酒肆仍然在傳出客人們的歡呼，許長卿和陸弦音安安靜靜的走在路上，一點一點的接近那所龐大的混沌城監山院。
    “混沌城的秘密很多，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不過三點。”陸弦音的手牽起來柔軟無骨，一點也不像一個到處跑來跑去的監山使。
    “首先，就是他們的黃金瞳，至今這片大地都沒人能知曉黃金瞳的出現成因，黃金瞳是監山使的一部分，已經存在了上萬年。”
    “第二就是他們使用的武器，混沌城監山使每個人都有一件專屬的武器，威力和實用性都格外超群，這種被混沌城監山院壟斷的東西，它本身就藏了很多秘密。”
    陸弦音很少說這麽一長串的話，剛準備潤潤喉嚨繼續說，就被許長卿接了話。
    “第三就是他們的條律，所有的混沌城監山使都離奇的遵守著某個法則，除了實體條律外，混沌城一定有著更高階的法規，而我們對它一無所知。與其說監山使是混沌城律法的執行者，不如說執行者是混沌城為了讓條律看起來有那麽些名副其實而推出來的形象。至少我就是這麽認為的。”
    陸弦音看著男人，稍微沉默了一下，“原來你都知道了，也是，你輪回那麽多次，我們對你而言還有什麽秘密呢。”
    “你們的秘密可多著呢，哪一次我不是沒有好結局？還不是你們各種心事和秘密都瞞著我？”許長卿笑笑，“那弦音願不願意跟我說一下你的故鄉？”
    女人搖搖頭，清冷的臉龐上意外的有些難過，一層是因為和他多次輪回沒有修成正果，一層是因為別的東西，這個一直堅強的女人很少有這麽脆弱的一麵，許長卿有點心疼的捏了捏姑娘的臉蛋，表示自己一直會在她的身邊。
    “什麽我的故鄉，我已經是被故鄉驅逐的人了，我沒有故鄉。”
    她連說了三個故鄉，整個人都沒了聊天的興致，許長卿便默默陪在女人身邊，陪她一點點走向那座龐大的半佛龕半廟宇似建築。
    像是朝聖？不，更像是揣著刀奔向碉堡的狂徒，陸弦音輕輕張開某種翅膀，與許長卿飛向天空。
    他們越過高聳的塔尖，直入高空，然後極快的墜入那口監山院中央的古老深井。
    眼前的黑暗在流逝，他們進入了一個廣闊的地下空間，許長卿睜開被空氣壓住的眼睛，看見了一座山。
    那是一座高有三百丈的山，放在地麵上看並不算多麽雄偉，但在一所城市的深處看見實在太過震撼，許長卿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擔心著這個龐大的山脈會在下一瞬間被他的呼吸聲喚醒。
    整個地底空間極大，與母神在那片深海裏倒扣的碗狀空間相比也不遑多讓，地底空間的周圍的石壁上鑲嵌著淡泊白色的熒光，提供了許長卿可以看清這座山的燈源。
    陸弦音抱著許長卿慢慢著陸，腳下是堅硬的石質地板，似乎是磚塊的結構。
    許長卿蹲下來摸了摸地板，這種磚塊結構極其複雜，它不是簡單的順序排列，這些大小不一的磚塊似乎構成了某種刻畫，但是周圍的光源極暗，許長卿根本無法一窺全貌。
    磚塊的地板廣闊無邊，這巨大的廣場一直延伸到了那座山的腳下，許長卿牽住陸弦音的手，和她一起緩慢的朝那座山走去。
    “真是不可思議。”許長卿的話語極低，這麽多世輪回，他也沒能來到混沌城的這般隱秘之所，以往的輪回裏隻要許長卿表示出興趣，混沌城就不惜毀滅整座城市也要掩埋秘密。
    許長卿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在這個巨大空間傳出去太多，他完全沒想到那麽狹窄的井下是這麽廣闊的天地，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陸弦音就這麽簡單又輕鬆的帶他飛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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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外界人根本不知道的東西不應該有著很嚴峻的守衛嗎？似乎察覺到了許長卿的疑問，陸弦音也淡淡的開口回答。
    “混沌城監山使對這裏的考察已有極深厚的曆史，尚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這裏獲得了什麽，但是這百年很明顯沒有發掘到新的東西。”陸弦音的聲音在黑暗的空間裏傳出去很遠，甚至隱隱可以聽到回音。
    看來確實不用擔心守衛之類的東西，許長卿抬頭打量著那座高山，那是一座通體黑色的龐然大物，整個空間的光源都無法照亮這座山，隻能看到它在四周的牆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你對這個地方有什麽頭緒或者有什麽了解？”
    “監山使們的黃金瞳都是在這裏獲得的，我無法進入那座山的內部，至於其他的，我並不清楚。”
    女人的側臉在這裏晦暗莫名，說出來的話也像是上天的神女在跟凡夫俗子傳授那些上天之秘，許長卿稍微想了想，心道不對啊。
    一個勢力暴力的源頭怎麽可能沒有人看管呢，即使混沌城人再怎麽對自己自負，也不能就這麽放著自己的國家的最大保障不做保衛吧。
    除非他們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地方有著自保的功能，甚至說，他們有能力做到將闖入這裏的盜賊控製住。
    可是世界上誰能控製住陸弦音，這個經受過青山宗求道，又獲得了前世記憶，如今可以遊離於時間和空間的女人在這個大地上徘徊，她孤寂的在天下遊蕩，如今她被自己的故鄉驅逐，她凝視著混沌城的土地，深沉的暗金色瞳子裏務必會有回到這裏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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