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段端的甚至拍著胸脯保證，這信息保真……
    此刻當龍昌看著與自己平靜對視的李先然，一度升起把段端提溜到城防軍基地好好問一問的念頭。
    “沒錯，信息更新的很及時。”
    李先然微笑著答道。
    連他今天一早剛剛在武者協會完成遊武境2重認證的事情都提到了。
    這情報絕對算得上第一手新鮮出爐。
    可是在龍昌看來，李先然臉上的笑容似乎帶著那麽一絲挑釁。
    雖然此刻對方的反應越發接近房厲陳述的所謂“真相”，但龍昌卻沒有一種觸碰真實的喜悅，反而有一種說不上的不爽。
    那絲不爽，或許來自常年帶兵時習慣手下對自己的言聽計從。
    這種不卑不亢的回答，在他的隊伍裏就是一種下級對上級的挑釁。
    若在平時，甚至無需他出手，便自然會有老兵出手教育。
    軍隊中需要的是絕對的服從。
    可是……
    對方似乎並沒有拒絕回答啊。
    那自己的內心的一種隱隱煩躁來自哪裏？
    龍昌的指尖有節奏的落在桌子上，不輕不重的敲擊，以此來重新引導思維平靜下來。
    當他再次注意到李先然那似乎欣慰的笑容時，他一愣。
    【欣慰】？
    當這個詞匯在心底閃過時，龍昌差點忍不住樂了。
    自己竟然從一名18歲的學生眼中看到一種如同長輩的“欣慰”注視？
    可是太荒謬了。
    想到這裏，龍昌的思緒微頓。
    他終於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原因了！
    無關個人恩怨，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對於李先然年齡所產生的天然不信任感。
    對方太年輕了！
    又……太鎮定了！
    這是對方表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時，所帶來的強烈違和感。
    也正是這份違和感，激起了自己潛意識裏的抵觸。
    龍昌微微後仰的身軀忽然坐直，臉上呈現出的那種漫不經心和隨意也被盡數擯棄。
    他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盯著李先然。
    “18歲的遊武境2重，的確很出彩，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說出你現在真正的武道境界！”
    當一名遊武境九重的頂級高手認真起來時，那蘊藏在骨子裏的驚人氣勢便自然顯現出來。
    整間屋子內的空氣似乎都隨之凝固。
    ……
    一牆之隔。
    三人都同時懾於龍昌展露出來的氣場。
    “龍上校的態度好像認真了。”
    “的確如此，隻是……他這麽直接詢問，會不會……”
    聽到身旁二人的發言，劉大校微微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龍昌這樣問必然有他的理由，沒那麽簡單，且聽。”
    ……
    “現在……真正的武道境界麽？”
    李先然輕輕咀嚼著這句話，位於最前的那個定語“現在”，成功將他的思緒從過往的記憶拉回來。
    他迎著龍昌銳利的視線，李先然友善的笑了笑，輕聲答道：
    “在你抵達戰鬥現場之前，恰好晉至遊武境8重。”
    對於龍昌這樣一名從記憶中走出的鮮活英雄，對於龍昌所代表的大夏城防軍，李先然始終都持以足夠的尊重。
    無關實力，而是在於對方這個人，以及以他為代表的整個城防軍群體從始至終都賡續傳承的血脈與精神。
    如果說世界上有哪類人最不相信命運。
    那大概就是以眼前人為代表的整個軍人群體。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這個群體都是人類族群中不屈的火焰。
    還有什麽比見到如此優秀的火種，更令人欣慰的事情麽？
    隻是，他並沒有預料到這平和友善的語氣……
    此刻給龍昌以及隔壁三人究竟帶來何等強大的衝擊力！
    一鏡之隔，內外四人，驚得同時站起，眼神裏俱是難以置信。
    龍昌終於從對方口中聽到了那接近真相的答案，然而這結果卻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無法完成思維邏輯自洽。
    遊武境8重……
    18歲的上三重武者，與自己隻有一重之隔。
    可自己卻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在星狩兵團那種殘酷可怕的環境裏，自己才在26歲那一年踏入遊武境8重，成為兵團裏耀眼的明星！
    眼前這人過往的所有經曆都簡單的可怕。
    學習！學習！
    還是學習！
    別說去火星那等殘酷的戰場了，甚至連嘉雲要塞對方都沒出去過幾次。
    在這種平和的環境下，又怎麽可能踏入遊武境8重！
    龍昌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虎視眈眈，渾厚的聲音在屋內綻放。
    “可是你隻有18周歲，你在二十天前甚至還隻是一名0境先覺武徒！”
    李先然神態從容，安靜的坐在原地，並未因為對方質問的語氣而不滿，依舊微笑道：“這終究是一個天才輩出的時代，世上有生而知之者，很奇怪麽？”
    平淡的反問，如同一道閃電狠狠劈中了龍昌。
    更將隔壁屋內的三人震撼到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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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校失神的望著鏡子裏的青年，嘴巴微張，腦海裏不斷回蕩著幾個詞匯。
    【天才輩出？】
    【生而知之者？】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這個瞬間，他甚至都以為自己等人如此興師動眾，隻是聽了一個瘋子的囈語。
    隻是……
    李先然太過平靜了。
    平靜到無論是語氣、神態，都讓人升不起半點質疑來。
    咣！
    龍昌一拳重重砸在堅硬的合金桌麵，瞬間在上麵擂出一個深深的金屬凹痕。
    那強烈的震蕩聲波在屋內反複回蕩。
    他目光變得有些冷漠，盯著李先然一字一句道：“這裏是大夏城防軍的地盤，說話要對自己負責。”
    “不然呢？”李先然饒有興趣問道，似乎真的對這個答案很感興趣。
    “我會讓你明白花兒為什麽這麽紅。”龍昌冷笑道。
    哪怕麵前是個天才，他也會用自己的拳頭讓對方明白一個道理——
    任何時候都別太高估自己！
    就在劉大校三人都因為龍昌盛怒而忐忑時，那名視線中的青年卻隻是微微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不會的。”李先然搖了搖頭，眼神似乎很是篤定。
    “是不是我心平氣和的與你說話，讓你產生一種我是好人的錯覺？”龍昌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平靜的可怕。
    凝重肅殺的氛圍在屋內壓實形成。
    可是這一刻，李先然卻忽然笑了。
    甚至……
    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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