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撞破額頭，鮮血染紅泥水，雷光映白天空。
    照亮了那被染成紫紅色的裂隙。
    也同樣照亮了班邦那冷漠、灰白又血腥的眸子。
    “卡馬爾，我曾說過……你為自己掙到一個機會。”
    聽到那平靜的低語，卡馬爾身軀一頓，猛地抬頭。
    那看不清是血還是淚的臉上，一雙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發光發亮。
    卡馬爾全身都在顫抖。
    此刻依然有血水與泥漿沿著頭發滴入眼睛，又順著臉頰流下。
    但他恍若未覺。
    即便此刻的班邦比傳說中的撒旦惡魔還要可怕，但這已經是……全部的希望了。
    所以他努力擠動自己麵部已經冰冷僵硬的肌肉，讓自己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討好將悲傷壓在皮膚之下。
    卡馬爾滑稽的……像個小醜。
    “班邦頭領，謝謝、謝謝！我做、我做……求求你給我那個機會……求求你！”
    他不住的磕頭。
    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班邦魁梧的身軀立在雨中，那泛著猩紅的猙獰肌肉與龐大身軀，宛如地獄魔神。
    他俯視腳下，瞳中映出那如流浪狗拚命在討好搖尾乞憐的身影，嘴角平緩勾起一抹弧度。
    “好。”
    ……
    ……
    閣樓外，暴雨如注，雷聲轟鳴，仿佛要將這天地撕裂。
    狂風裹挾著雨水，狠狠地拍打著總督府破敗的閣樓瓦片，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聲響。
    然而，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那片僅有的幹燥區域卻是一片寧靜，宛如暴風雨中的避風港。
    李先然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白色雷光。
    他的呼吸悠長而深沉，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在看不到的體內，源罡天果被剝離煉化的能量卻如同奔騰的江河，在四肢百骸中肆虐奔湧。
    原本平靜的星源識海，在那抹懸於高空的如燭之火照耀下……“海麵”如同沸騰的岩漿，翻滾不休。
    熾烈的氣息不斷從“岩漿”“海洋”上蒸騰。
    明明是微涼的雨中……
    李先然鼻腔噴湧出的氣息卻帶著足以蒸幹雨水的熾熱。
    隨著最後一個手印打出。
    前方那團璀璨的雷光瞬間炸散！
    四周以星源之力編織成的“漁網”猛地凸起，再重重一彈。
    所有的璀璨光芒全都反灌入中間那道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反彈力度過於凶猛，彈回的雷光與體表的白光……頃刻間沉入李先然身軀內。
    沸騰的識海中……
    一絲細微的電弧忽然毫無掙紮在識海上空那抹【不眷之火】周圍閃過。
    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閃電，劃破了原本單調的紅。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電弧出現，它們如同靈蛇般在火焰中穿梭，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
    終於一抹浮現的電弧“恰好”出現在【不眷之火】側方，甚至“恰好”與那抹火焰重疊了大半。
    火焰一個輕輕的晃動，發出一個輕微的爆燃。
    下方識海。
    上方星空。
    卻似響起滅世之雷。
    識海掀起巨浪，浪花之上燃著赤炎。
    深邃的星空幕布下，一道粗壯閃電毫無征兆劈落，精準落在【不眷之火】上。
    不過這一次，火光沒有晃動。
    粗壯的雷電卻炸成無數細小的電弧，如同繁星般閃爍，將整個識海點綴得如同夢幻般的星空。
    與此同時，真實的世界中……
    李先然的身體周圍也出現了奇異的變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那是雷電之力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結果。
    他的頭發根根豎起，仿佛受到了靜電的吸引。
    他的皮膚表麵，不時閃過一絲絲紫色的電弧，如同一條條細小的遊龍在遊走。
    轟！
    一聲巨響，恐怖的氣浪刹那從李先然體內爆發而出，席卷整個閣樓。
    搖搖欲墜的窗戶、破敗歪倒的家具被震得粉碎。
    瓢潑大雨瞬間被蕩出一片真空。
    風聲陡然靜止。
    雨滴也已懸停。
    劈落一半的雷電詭寂懸於天空。
    這一刻天空、雨幕、雷霆……
    全都似被按下了慢放鍵。
    以原本速度的百分之一……
    緩慢挪動。
    而盤坐於地的李先然在這一刻緩緩睜開雙眼。
    他看到了這世界為己暫停放緩的一幕。
    ……
    震碎的雨滴呈放射狀。
    枝杈叢生的閃電，蜿蜒曲折。
    崩飛的石塊，定格半空。
    ……
    “光陰長河……”
    輕聲自語間，李先然伸手輕輕向一掃。
    指尖劃過空氣。
    似撥開了光陰的開關。
    無形的時間之影自身後悄然散去。
    呼嘯的風自樓頂散入曠野。
    雷霆劈落，樹木成灰。
    雨幕落地，水花萬朵。
    ……
    轟隆隆！
    劈裏啪啦！
    雷聲，暴雨，重新占據這片天地。
    獨屬於茂物市的景象，重新回歸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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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先然緩緩站起身來，看著殘破屋簷外那肆虐的暴風雨，眼神深邃而平靜。
    他就這樣毫無意外的踏入遊武境9重，波瀾不驚。
    而且，不知是源罡天果，還是“雷都”茂物，亦或是二者都有巧妙結合的原因。
    李先然原本熾烈如火的星源識海中，此刻出現了上一世不曾出現過的雷電之意。
    雖然微弱……
    但卻是從0到1質的跨越。
    如果更貼切的形容，就是讓原本呈現單一特質【炎】的星源識海，多了一個淡淡的【雷】。
    後者並不會改變他的星源特質，隻是讓他多了額外的元素親和特性。
    譬如……
    李先然抬手握拳。
    恐怖的星能從星源識海湧入五指。
    熾烈的氣息自拳鋒、手臂上騰起，高溫與灼熱炙烤周圍冰涼雨幕。
    原本就如此，可今日……
    一道、兩道……七道……
    微弱卻足夠清晰的淡藍色離子火花，在李先然周圍無規律的閃爍浮現。
    化拳為掌，李先然突然向側方淩空一斬。
    氣浪如刀，迎風而長。
    砰！
    側方五米開外的牆壁刹那崩解。
    塵浪中，兩道極其細微的離子火花一閃而過。
    “從頭來過，萬象更新。”
    “這便是我重生於悟星之前的意義麽？”
    李先然站在雨幕之中，眺望遠方山林搖曳，目光平靜。
    “又或者說……”
    “進化己身，去尋所有的不可能。”
    “正如我人族先輩，前赴後繼，拚搏犧牲，篳路藍縷，胼手胝足。”
    “這才是【不眷】星途——”
    “該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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