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好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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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讓所有宮侍不敢進寢宮去伺候,又不敢往外麵說,春含雪起來後,連換的衣服也沒有,擼著酸麻的手臂剛想出去詢問,一眼便看到桌子上放著的小冊子,薄薄的一疊,上麵寫著《春宮,水鏡》,春含雪第一次見這種書名,剛想拿來看看,門卻突然一推,一個麵色沉穩,穿著束身黑衣,打扮的十分精練的侍衛衝了進來,一把抓住那個冊子塞到自己懷裏,春含雪愕然一下,“你是誰,大早上怎麽到這裏來了?”
侍衛望著她,見她還穿著薄衣,頓了下,冷道,“大人儀容欠缺,這時候應該好好梳洗,怎麽還穿得如此慵懶不羈,一會皇上派人宣你覲見,你這樣是殿前失儀屬大罪,來人,還不快進來給大人梳洗,就讓她這樣,也是你們的失職,你們怎麽敢隻在外麵待著。”
在門口本來就嚇得臉色難看的宮人,連忙端著梳洗的東西進來,眾人瞥了眼那侍衛,低頭忙擰了帕子給春含雪臉洗,又拿了梳妝奩給她梳妝,侍衛悄悄退了出去,摸了摸胸口的小冊子,鬆了口氣,抱著殿下回去後,他醒來,才懶懶的說起這東西還留在這。
要命啊,簷子聽到時嚇得心髒都要麻痹了,千防萬防,他可是天天跟在殿下跟前的,伺候的人也都是信任的,完全不知道殿下是什麽時候拿到這種不幹淨的東西?殿下讀的書夠多了,真得不必在學這些增長學識,以他病弱的身體,就是學了又有何用?
簷子一出了門,強裝鎮定的臉上就已經染了些羞澀燙紅,尷尬的歎了口氣,算了,殿下的心智成熟得可怕,根本不能拿常人來看他。
春含雪換了一身素黃色的錦鍛常服,腰束下掛著一串的水晶紅寶石飾品,壓著衣擺,頭發梳起,用發釵固定成鬢,在發間戴了個精致的發冠,發冠左後兩邊,垂下兩根珍珠墜子,隨著兩縷從耳後落下的發絲掉到胸口,後麵的長發用發帶束著,很莊重但又莫名的清麗漂亮,這身裝扮除了衣服不是朝服,頭上的飾品卻是以臣子的模樣打扮的,比那些老臣子不知好看多少倍。
承心殿裏。
春含雪輕輕行禮,跪拜在地上,垂下的珍珠墜子珠光微微,淡雅清冷,發絲如墨,眉眼耳畔盡是春光波爍,映照得嚴肅的殿裏亮白了好幾度。
坐在金榻上的皇帝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叫她起來,春含雪淡定起身,恭敬的站到一邊,她在朝霞宮裏才梳妝打扮好,李和公公就親自過來宣她去見皇帝,連早膳也沒吃,這大早上的,真沒想到皇帝能起這麽早?而且也沒有去上朝,不知道叫她來做什麽?皇帝見她長身挺立,不卑不亢,一身常服穿得風采翩翩沉靜若水,越看越喜歡,笑道,“春愛卿果然跟別人不同,看到你,朕的心情就好許多,你不知道……天天對著一群老家夥,人的心也變得蒼老了,你不必拘束,賜坐。”
李和拿了個朱紅的凳子放在下麵,春含雪又行了一禮,謝過皇帝輕輕坐下。
像是想到剛才的話有些好笑,皇帝竟然笑了兩聲,手掌在榻扶上輕拍了一下,“果然不能說別人壞話,朕都忘了,朕也是老家夥了,你在家裏時讀什麽書?可有成親?家裏有什麽人,你是九品的籍田令,這官職實在委屈你了,如若朕要賜你個好點的官,你想當什麽?”
此時的皇帝,溫和得不像話。
完全沒有昨日的陰鬱冷淡,連臉上的表情都舒張開來,倒是年輕了很多,可眼中的疲倦卻實實在在的沒有減少,李和公公聽到最後那句話,有些驚訝的看向皇帝,九品的官是小,可籍田令這樣的官職卻並不算差,突然要給她另升官職?沒有任何功績很難讓下麵的臣子信服,九品以上的實權官職,必須經過科考,然後由九卿、吏部共同推薦才可上任。
何況現在,皇帝根本做不了主隨意賜官,每個官職都已經有人了,讓她上任,那就得拉別人下來……但誰願意下來?除非突然有空缺,或著她實在有才華威望,破格升官,別的人才沒話說,不知皇帝這麽做有何意義?
春含雪也沒明白皇帝問這些做什麽,從昨天起,她被留在宮裏住著,就沒弄懂她的心思,總不能真得是因為她的容貌吧,皇帝要是以容貌做定論,那她這皇帝也當不長久,之前孟氏被封為二品將軍,本身就有實才,又需要她入邊關征戰,又是沒落的老臣後代,身邊有一群才幹不錯的族人擁護,皇帝十分需要她這麽個跟別的氏族沒牽扯,背景不好又不壞的人來平衡其他大世族。
隻有這種人才會忠心皇帝,而不是想著去依靠大氏族,因為她的一切是皇帝給的,而孟氏又有著沒落氏族的驕傲,不容許自己去依附其他氏族。
皇帝看中她這些,封了將軍實在太正常。
可春含雪什麽也不是,她一介平民,雖沒有依靠什麽氏族,但也娶了氏族家的貴公子,總是有牽扯的……陸氏表麵是皇帝手上的人,私下,陸氏也是貴族行列……對皇帝上可忠心,在下,為了自己家族,也未必真的忠心耿耿。
氏族之間聯合在一起,跟皇帝行成了微妙的朝臣關係,如今到這份上,很多時候,皇帝甚至有被架空的跡象,她不得不另扶持更重要的人起來,抗衡其他人,如果光憑狩獵就能得到二品將軍,得到賞賜身份地位,那天下的獵戶不個個都能成為將軍。
春含雪一一回答了所有問題,當知道她是陸尚書的兒妻,皇帝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娶了陸昊那小子?以前在宮宴上看到過他,這孩子……沉穩得很,話不多,記得他訂過幾次婚,朕還以為他早就嫁出去了,怎麽會嫁給你了?”
“……他大概跟前幾位小姐無緣,正好下臣與他情投意合,便三媒六聘,娶他過門結為夫妻。”
眼瞎的人都明白為什麽他會嫁。
皇帝點了下頭,又打量她一眼,笑道,“跟別人無緣,跟你就有緣了……嗬嗬,既是這樣……有陸氏這個嶽家,也算不錯,可想好要什麽官職?”
春含雪立馬起身跪到下麵,無比恭順道,“陛下,下臣年輕又經驗少,九品的籍田令就已經滿足了,不需要什麽更好的官職,如下臣有什麽大功績能升遷,下臣絕不推辭,可下臣才當了籍田令沒幾日,實在沒有理由得到更好的官職,請皇上收回成命。”
這麽幹脆的拒絕,旁邊的李和有些吃驚。
皇帝也很意外,臉色有點變,陰鬱的皺眉道,“你在忤逆朕?”
春含雪在次恭順的行了一禮, 並沒有半絲懼怕,“稟告陛下,下臣不敢忤逆,是下臣有自知之明,按平民百姓中的俗語,有幾斤幾兩的能力,就做幾斤幾兩重的事,臣心性不穩,眼界不闊,經曆的事少,平日若還好,如有重要的事發生,臣不能勝任,耽誤了正事,豈不是要害人性命,皇上看中下臣,下臣心中歡喜,但實在不敢要什麽官職。”
空氣凝固,皇帝坐在上麵無表情,整個大殿裏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這時,外麵走進來一個人,錦衣華服之間摩擦的聲音紗紗的響起,細小的腳尖,軟軟的踩在棉花上,一個瘦弱被扶著進來,臉上慘白,嘴裏卻笑吟吟道,“這是怎麽回事,大早上的就跪著,今天可沒有什麽節禮,春大人,是不是沒有用早膳跟皇上討吃的呢?”
三皇子伯晨緩緩上前跪下,“兒臣參見皇上,皇上聖安,大人沒有用膳,兒臣也沒有用膳,正好一起向皇上討口吃的,請皇上賞賜,咳咳咳……”
他突然一句劇烈的咳嗽,嚇得皇帝立馬從金榻上走下來扶住他,心疼道,“你跑來這做什麽,你那邊誰敢不讓你用膳,討什麽吃的,你身邊的人……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麽,把三殿下扶起來。”旁邊的宮人也想上前,可皇帝已經到前麵去了,他們才不敢動的,這會子立馬上去扶著伯晨,有人拿來靠椅,架著他坐著,皇帝氣到不行,瞪了眼春含雪,“還不快起來。”
明顯他是來替春含雪解圍的,皇帝那裏不知道,也就順著皇兒的話沒在為難她,隻是自己的兒子替她求情,讓皇帝不太舒服,“你什麽時候與春愛卿認識,看來熟絡得很,吃過藥沒有?咳了就該在屋裏好好躺著,跑出來病又要加重了怎麽辦。”
伯晨笑吟吟的拉著她的袖子,像小孩子樣撒嬌道,“吃過了,皇上,兒臣在學院時就認識大人了,那會大人還是學子呢,你別生氣嘛,太子哥哥也在學院,大家都是同窗,自然是熟絡的,她說得也不算錯,既不能勝任又何必逼她,我到是能勝任,要不,皇上封兒臣一個官當當?”
他一撒嬌,讓皇帝的心也軟了,摸下他的頭輕笑的訓斥道,“男孩子當什麽官,你好好養病,朝廷的事少摻和,沒用膳就留在這用膳,李和傳膳。”
皇帝也就借坡下驢,沒在怪春含雪的忤逆。
其實,她也並非真心要給春含雪賜官,就想看看如她這樣的人,有多大的胃口,可否能為她所用,不曾想,她倒是很守規矩,這點讓皇帝很滿意。
禦膳房的膳食傳了上來,也就長長一桌子,春含雪被留下來用膳,伯晨坐在皇帝身邊,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李和公公被他使喚得團團轉,皇帝也隻是笑著沒作聲,吃了幾樣東西,覺得不錯,叫宮人拿去賞給春含雪。
恩,她就坐在下麵的桌上,吃皇帝賞賜的禦膳。
伯晨也學著把吃的東西叫李和往她桌上放,好幾樣也沒動筷子,很快,皇帝吃過換了衣服,洗漱後就去上早朝了,走前還讓人盯著三皇子用膳,至於春含雪,看她這模樣……也做不了什麽,想到三皇子沒什麽好友,實在寂寞,就讓她留在這裏陪三皇子。
“……春大人,你還不感謝我,剛才不是我救你,一個忤逆之罪就能讓你全家的沒命,你怎麽敢直接拒絕皇上?就是不願意,也要順著皇帝的話拒絕。”
春含雪抬頭,耳邊的珍珠垂墜光彩更亮,讓她容貌如月色撩霧,更誘人出眾,讓三皇子臉上一紅,想到昨夜躺在她懷裏,貼著身體也十分美好,臉上更紅了,春含雪覺得有些好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一個無權無勢的人,靠著嶽家才當上九品的籍田令,有什麽資格跟世家子弟搶官職,如真有空缺的位子讓她上任,皇帝不該問她,而是直接下旨讓她上任。
問就是不情不願,根本沒有想給她的意思。
不願意給,那她為什麽要上趕著去要?
如今她的處境,在皇帝眼裏就是一隻貓兒,一隻狗兒,是個逗趣的玩意,皇帝不想給的東西,她也順著她的意不會要,皇帝該高興才是?聽話的貓兒,狗兒才是她想要的。
不需要三皇子來救,她也不會有事。
春含雪盯著他越發緋紅的小臉,垂下眉頭,伸手捏著垂到胸前的珍珠墜子,玩笑道,“……三殿下,多謝救命之恩,不過,下臣子想問,昨夜……三殿下在那?”
她撇過臉,盯著站在旁邊柱子後麵,那若隱若現的黑衣侍衛,又笑道,“今天早上,有人闖進朝霞宮,從下臣手裏搶走了一本小冊子,那小冊子不是下臣的,也不是宮人的……上麵寫著《春宮,水鏡》不知是誰留下的?下臣實在好奇那是什麽書?三殿下可否解釋一下。”
春含雪真的很好奇,她問過宮人,那些宮人一聽到書名,一個個麵紅耳赤嚇得直接跑掉了,李和公公來宣她見皇帝時,宮人都沒回來……
不知道一會,他們還會不會繼續伺候她。
到底是什麽書,這麽大的威力?
比起昨天晚上在她懷裏躺著的人,她更好奇書裏是什麽東西?